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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都玉事:千年不变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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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多年前一个“大漠孤烟直”的黄昏,一支驼队几十峰骆驼叮叮当当地从和田出发返回中原。这本来是中原商人完成了一次普通的西域之行踏上归乡的路程,然而。这次不同的是,驼背上驮的是一种产在和田的奇石,就这样叮当的驼队无意间踩出了一条“玉石之路”。穿河西走廊,过三秦大地,一路向东向东,将玉石文化的神秘面纱,像清风一样轻轻撩开,于是,中原大地的王宫贵族们沸腾了……

据说,闻名中外的“丝绸之路”,就是由最初的“玉石之路”演变而来的,它比“丝绸之路”早了几千年

赶玉石巴扎

到了新疆南部的和田,关于玉的话题和玉的事情,是所有人关注的主题,因此这里被称为“玉都”。这里吸引人的除了大大小小的玉器店外,就是和田玉石巴扎了。

到达和田那天刚好是星期天,朋友要盛宴款待我,我调侃着说,先赏美玉再品美酒。朋友说,周日是维吾尔族群众约定俗成的巴扎日,那就先去玉石巴扎吧,今天人多,热闹。

“巴扎”在维吾尔语中是“市场”的意思。如今的和田玉石巴扎早已远近闻名,其含义也远远超出了“玉石市场”的称谓,古今中外、天南海北的奇珍异宝皆汇聚于此。

玉石巴扎位于和田比较繁华的地方,小商贩们将收购来的玉石珍品摆放在地摊上,林林总总,大小不一,色彩斑斓。平时很难见到上好的玉石,今天放眼望去满街都是,实在是让我有些眼花缭乱了。在这里摆摊经营玉石的人大多是维吾尔族人,能在这里摆摊经营玉石都是有一定资本的,一块捧在手里的玉石,可能就是一部小车的价钱,能摆上一地大大小小的玉石,就足已证明摊主的殷实。那些高声叫卖的,才是小商小贩,手中捏着几粒碎玉,围成一堆一堆;有的怀揣奇石美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兜售,和同行讨价还价,好不热闹。

随着世人对和田玉的进一步认知,爱好和田玉的群体在扩大,和田玉市场前景看好,当地也出现了一批专门倒卖玉石的二道贩子。内地的玉石商人也看好和田玉的市场前景,纷纷前来投资设点购买优质玉石,然后运往内地进行加工销售。

和田玉石巴扎的规模在逐年扩大,另一个玉石巴扎在玉龙喀什河边的洛浦县总分水闸口兴起。夕阳西下,白天挖玉归来的人们,在巴扎上出售自己的玉石。因为是和田玉的初级市场,二道贩子也前来争相购买刚刚采挖的上好玉石。小商贩们把烤肉、抓饭、包子等当地少数民族的各种小吃带到巴扎上叫卖,烤肉的香味和嘈杂的人声交织在一起……

1985年以前,和田还没有玉石巴扎。随着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田玉石巴扎就慢慢形成了,时间是每周五和周日。因为每周五是当地穆斯林群众做礼拜的日子,在和田市大清真寺前有一个小集市,维吾尔族群众做完礼拜后,就在大清真寺附近拿出随身带来的和田玉互相欣赏、买卖,一些玉石商贩也参与其中,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现在的玉石巴扎。

在玉石巴扎,流连忘返,沉醉在流光溢彩的街市上,我又产生了去探访采玉人的想法。

解读拾玉人

在和田,老百姓沿河拾玉已有数千年的历史,人们主要是在河道中拾取河水冲刷暴露出来的籽玉。

位于古丝绸之路上的和田重镇有两条河,一条是喀拉喀什河,又称墨玉河;一条玉龙喀什河,又称白玉河。这两条流淌着玉的河流,自古出产白玉、青玉、墨玉等,尤其盛产羊脂玉。

玉龙喀什河和喀拉喀什河源于莽莽昆仑山,到牛头山两河合二为一,汇成和田河。

玉龙喀什河大桥离和田市区仅两三公里。每年夏秋洪水过后,河道旁拾玉的队伍最多时聚集数千人。不少沿河居民也利用茶余饭后的时间,在河床上边散步边找玉。拾玉人往往光着脚,手执木棍、铁铲,弯着腰,沿河在卵石滩上漫步前行。他们一旦发现了目标,不管是什么颜色的玉,一律刨出,塞入口袋。也有人是赤脚下到水里用脚去“踩”,去感觉。有经验的采玉人,脚只要一踩到河里的玉石,就会感觉到是什么玉,甚至质地如何。

路过的行人见此情景,也都跃跃欲试,挽起裤腿,走进河床,希望拾到籽玉。

我们沿河床一路走来,大约宽八百米的河床上,早有三三两两的维吾尔族人结伴采玉。听他们讲,在这个季节,夜里河道里洪水大,天亮时洪水退后,容易在河床中找到被洪水翻起的玉石。选择拾玉的地点和行进的方向非常有讲究,他们找玉的地点多在河流内侧的石滩,河道由窄变宽处,以及河心沙石滩上方的外缘。这些都是水流由急变缓的地方,有利于玉石停留。行进的方向最好顺着水流,便于发现卵石中的玉石。

拾玉人大多是维吾尔族老乡,头带八角小花帽,个个皮肤晒得黝黑,腰里挂的除了铁钩,就是干馕。

“卡什塔石巴吗?”(维吾尔语意为玉石有吗)

我们跟河道旁正在采玉的老乡打招呼。他们中的一两个人立即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形状各异的小玉石让我们欣赏。在河里拾到的籽玉,块头都不大,大的仅同拇指般大小,小的跟黄豆差不多,而且多为青玉或青白玉。如果能拾到拳头大小的玉石,尤其是白玉或羊脂玉,那是非常难得的。拾玉的老乡常说:“玉遇有缘人。”拾籽玉就像大海捞针,要凭运气。

采玉的方法由简单到复杂,由易到难,由一种方法发展到多种方法,由在河边拾起美丽的和田玉,在河水中捞取卵圆形籽玉,再从河谷中的阶地沙砾中挖出早期河流冲积物中的美玉,演变成沿河追溯继而发现了生长在岩石里的原生玉矿,进行矿采。

采玉人之谜

次日早晨,我们踏上了去昆仑山探寻玉石之源的路程。

出了和田,便是一望无垠的沙漠了,这时下起了雨。沙漠里的一些植物如胡杨、红柳、梭梭、骆驼刺本来在干旱的沙漠里已经变成了浑黄的颜色,有的已经接近死亡的边缘,这场雨一下它们就又开始返绿了。几峰骆驼听到汽车的声音开始奔跑起来,惊动了躲在红柳丛中的野兔。这个场面有点像非洲的大沙漠。

我们离昆仑山越来越近了。

在古代,人们就认为昆仑山是“万山之祖”,它高大巍峨且盛产美玉,故受到极大的崇拜。而和田玉的存在,又使昆仑山更加著名。

关于玉的传说,就像玉本身一样美妙神奇。相传在远古的时候,在昆仑山居住的“西王母”曾经将一块“白环玉块”献给周穆王,周穆王大悦,他西行巡狩时登上昆仑山赞许:“唯天下之良山,宝玉之所在”。在汉代,官府就曾经派人上昆仑山查找产玉的河源:“河源出于田,其山多玉石。采来。天子按古图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所言之山就是昆仑山。《天工开物》记载:“凡玉,贵重者尽出于阗”,说的就是今天的和田一带。开采山玉的历史具体年代目前尚无法考证。采玉经历了民间采(1761年前)、官府和民间和采(1761―1821年)、民间采(1821年以后)大致三个阶段。

19世纪初,一个叫拖达昆的人,在山里射中了一头牦牛,牦牛带箭而逃,血流了一路。猎人于是顺着血迹一路找去,翻过了几座山终于找到了死去的牦牛。让他欣喜的是,牦牛旁边有一块精美的奇石,白如羊脂。猎人放弃了牦牛,抱回了石头。后来一位商人用两峰骆驼、一匹马换走了那块美玉。商人让 猎人把他带到发现奇石的地方,这就是位于海拔4000米以上的克里雅河源头的世界著名的白玉矿――阿拉玛斯玉矿。后来,商人在这里开采出大量的上等白玉。阿拉玛斯玉矿产的上等白玉,质地光华,色泽润亮。

到了民国时期,天津商人戚春甫、戚光涛兄弟俩也在这里开矿采玉,采出来的三分之一是白玉,人们把他们的玉矿习惯地称之为“戚家坑”。后来,“戚家坑”就成了和田玉的别名。再后来,戚家兄弟衣锦还乡时把玉矿转给了一个姓杨的商人,人们又叫它为“杨家坑”。

汽车行驶了一天就没有公路了,我们换成骑马。通往昆仑山玉矿的路越来越崎岖,第三天我们到达昆仑山海拔3500米处,路就更难走了。马在这里已经不适应了,我们开始换上了毛驴,空气中氧气也越来越稀薄。

在穿越阿拉善沟时,由于山上下起了雨,洪水夹着融化的雪水寒冷刺骨,我们只好在山洪中艰难前进。出了沟,我们又翻越了几个大坂,向导木拉提告诉我们,再攀越一处悬崖就到了要去的玉矿了。

绳子从悬崖上垂下来,行人的脚踩的地方是一些小石窝窝。下面是一个几千米深的沟壑,人一旦失足,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我不敢想象采玉人是怎样把玉石从这样的路运下山的。

我们历经艰险才到达海拔4500米的“戚家坑”附近的玉矿。采玉人的工作很艰辛,他们开矿的同时,还要寻找新矿。探矿要知道玉石的形成过程,什么样的岩石里有玉石,才有可能找到新的玉矿。玉矿不像煤矿,煤矿选一个矿点就可以开采三五年,甚至几十年。但是玉矿就不一样了,主要是碰运气,如果找到的是一条一般的玉脉,一次就开采完了。怎么办?只有再去探矿,有时连续追了几天,矿脉突然断了,所有的工作还要从头再来。

采玉人一般四月份上山,仅把生活给养和开矿的工具搬上山就得一个星期,再适应几天这里的气候,半个月就过去了。到了十一月大雪封山,一年的采玉季节就结束,所以利用好在山上的时间是非常重要的。

开矿的第一声炮响是最激动人心的。放炮前,矿长要站在最高处,高喊“放炮啦……”喊声里带着几分期待和自豪,几声炮响后,采玉人从藏身处爬出来,跑到放炮点上去寻找玉石,如果没有希望他们还得换地方。

采玉人吐拉洪说:人人都知道和田玉是玉中极品,可是又有谁知道玉石是采玉人拿命换来的?

矿工们吃过早饭就上工了。从宿营地到矿点,近的要走20分钟,远的要走一个小时的山路。采玉人的工作生活是很枯燥的,而且非常艰苦,几个月吃不上一根菜,就靠清水泡馕过日子。

采玉人每天按部就班地重复着自己的工作。在炸开的石头里,工人们拣出较完整的、品质较好的玉石放进袋子里。

到了晚上是漆黑一片,这是采玉人最难熬的一段时间。采玉人大多为青壮年,山上清一色的男人,因此他们聊天的话题大多是关于女人的。

小伙子们围坐在一起,弹起热瓦甫,没有手鼓,就找来一个空塑料壶,乒乒乓乓地敲起来,与其说是弹唱不如说是发泄。卷一支莫合烟,叼在嘴上,狠狠地抽上几口,很有滋味地把烟雾吐出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燃烧着。

开采出来的玉石往山下运输是个自古以来都没有解决的问题,不要说公路,就是人行的羊肠小道也没有,路在悬崖上、在河道的乱石上。开采出来的玉石主要是靠人抬或者肩扛,把玉石转移到地势稍微好一点的地方再用毛驴驮。在运送玉石下山的途中,就有人坠崖身亡,与玉石俱焚。有这样一句顺口溜:“取玉最难,越三江五湖到昆仑山,千人往,百人返,百人往,十人返。”尽管如此,在美玉的诱惑下,采玉的人们仍然蜂拥而来。

我的昆仑山玉矿之旅,给我的震撼远远超过了和田玉本身:原来许多美好的东西往往与艰险、残酷、名利纠缠在一起。

玉雕,神来之笔

“玉不琢不成器”,由此可见玉石雕刻工艺的重要性。玉雕作品给人带来的是意境之美,它把诗词、书画、戏曲、园林等几类艺术,借助于匠心独运的艺术手法,使玉石作品的灵魂再生。

欣赏一件玉雕作品诞生的过程是很幸福的事情。在和田阿不拉的玉石作坊里,我像欣赏一件精美的玉雕作品一样欣赏着阿不拉的每个动作。

玉雕艺术是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相结合的创作,通过琢、磨等艺术手段,使其呈现为具有特定形态、动作的人或物的形象。

玉雕作品的制作过程一般是按照这样的顺序进行的:审玉―设形―治形―传神。

审玉是一个触境的过程,每一块玉都有它自己特有的定性,大小、形状、颜色、透明度、绺裂特征,这些特征就是一幅未经人工雕琢的自然景物。当玉雕师的眼睛接触到这一自然风景时,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发现其中的美点,通过心灵的加工,即联想和想象等心理过程,对景物进行取舍而组织成一幅新的图画。

因为雕刻艺术是破坏性的,只能去料,不能填料,所以必须慎之又慎。

治形是玉雕制作的实质性阶段,即通过铡、錾、标、扣、划、冲、轧、钻等技术手段,使玉料逐步变成一幅理想的立体雕塑形态。

一件玉雕作品的诞生需要的时间,要看玉石本身的大小和难易程度。

我看着阿不拉的每一个动作,他手里的雕刻刀就像画家的笔,潇洒自如地勾勒出一幅立体的画,动作和感觉完美、和谐、统一。是的,玉雕师在创作着生活,也享受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