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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成功的第一次登顶珠峰实况天气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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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66年以来,我先后5次为中国登山队攀登珠峰做天气预报,即1966、1975、1980、2003和2008年。其中,1980年春天是中日联合攀登珠峰。下面,我仅以2003年和2008年两次攀登珠峰的天气预报为例。

2003年5月,为纪念人类登顶珠穆朗玛峰50周年,中央电视台和中国登山队联合全程直播珠峰攀登。在11天的直播中,我被邀请一起主持“珠峰气象站”栏目,每天约10分钟。由于这段时间正好是北京“非典”流行期间,我没有条件提前一天去中国气象局与同仁们讨论珠峰登山天气预报,这就给我的《珠峰气象站》栏目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5月11日上午,中国气象局通过电子邮件提供了5月9日制作的48~120小时的500百帕(帕斯卡)上的欧亚环流形势数值预报图等,作为《珠峰气象站》预测未来珠峰登山天气的主要参考资料。在《珠峰气象站》节目中,主持人王小丫女士首先告诉我:“根据瑞士气象局的天气预报,5月16~18日有宜于登顶的好天气,您看如何?”我根据中国气象局的数值环流形势预报图,认为5月16~18日是否为登顶好天气,还是一个悬念。王小丫女士听了我的“悬念”后,非常高兴,机灵地即时做了广告:“高教授说了,5月16~18日是否有宜于登顶的好天气,还是一个谜。因此,希望大家继续关注我们的《珠峰气象站》栏目。” 2003年5月11日,高登义教授和王小丫、刘建宏在中央电视台合影。

这天晚上,我正在家中晚餐时,接到老师叶笃正先生打来的电话。我刚刚拿起电话筒,叶老师就严肃地质问我:“谁让你到中央电视台去实况天气预报?明天你就给我回来!”我听出老师很生气,也知道老师很少看电视,便好奇地问:“您怎么知道呢?”“陶先生告诉我的”叶老师直率地说。

陶诗言老师是我国天气预报的权威。1954年8月,长江流域暴雨连绵,洪水猛涨,长江中游水位已经超过历年最高水位近两米。时任中央气象局联合预报中心副主任的陶诗言主持预报工作。国务院询问:长江流域的暴雨能不能够停止?如果不能够,必须立刻利用荆江分洪工程分洪,缓解长江中下游洪灾。其时,陶诗言以自己的学识和勇气预报:暴雨明天停止。国务院根据预报,决定不通过荆江分洪工程分洪。第二天的天气实况证明,陶诗言先生预报准确,避免造成了长江中下游武汉市等地区的巨大经济损失。国务院随后通令嘉奖陶诗言先生。1956年,国务院授予陶诗言“全国先进工作者”称号。1987年,陶老师获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1994年又获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奖一等奖。我在就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地球物理系时,陶老师教授我们的“天气学”课程。我后来的《攀登珠穆朗玛峰气象条件和预报》论文就是经过陶老师多次鼓励后才撰写的。可以说,我在登山天气预报方面能够有一点点成就,都与陶老师的鼓励、支持密切相关。

此时,我明白了,陶老师、叶老师都反对我到中央电视台做实况天气预报。他们都是做事非常严谨的科学家。但事至如今,我已经被“逼上梁山”。我只好诚实地把我被“逼上梁山”做实况天气预报的过程向老师汇报了。老师听完我的汇报后,无可奈何地说:“你好自为之吧!”

这一句“好自为之”,我细细地揣摩了很久。确实,天气预报,特别是面向全国观众的实况天气预报,只准成功,不许失败。一旦预报错误,那将给登山界、给中国科学院大气物理研究所带来什么影响?老师为我担心,蕴涵着多少感情啊!“好自为之”,不再是断然决绝的“不行”,也是必须全力以赴的期望。两位老师的提醒让我变得异常清醒:要做好攀登珠峰的天气预报,必须要有非常严谨的科学态度。我至少要有珠峰大本营的适时高空风和云系变化资料。于是,我于当天晚上拨通了定日气象站的电话,向站长要了当月1日以来的每天8000~9000米高空风资料。5月12日上午,我又向电视台要了每天珠峰大本营上空的云系照片。5月13日,从珠峰登山天气预测来看,这是一个关键日。我从定日站8000~9000米高空风资料了解到,从5月8~12日,已经连续5天宜于攀登珠峰,未来很有可能转为大风天气。

到了电视台演播室后,我又得到了当时珠峰大本营的云照片,照片上系统性的密卷云预示2~3天内珠峰天气转坏,大风将来临。参照中国气象局5月11日提供的120小时数值环流形势预报图,我预报:“5月16~18日,珠峰天气不宜于登顶。”这一预报,果然被随后的天气实况证实。15日早晨,7028米营地的大风不停,并可见7790米营地的帐篷有的已被大风刮破。山上山下进一步沟通后,鉴于风大,A组决定下撤到6500米营地待命。5月18日,根据中国气象局提供的5天环流形势预报图,我预测,在5月21~24日,天气宜于登顶。中国登山队将攀登计划更改为:A组于5月18日从6500米出发,预计5月21日登顶;B组5月19日出发,5月22日登顶。

5月20日晨,A组在7790米营地,风速较大,6~7级。从当天08点的高空天气形势图可知,当天8000~9000米的风速在7级左右。10时许,A组队员从7790米出发,当天下午全组顺利到达8300米营地。

5月21日,中央电视台实况转播提前于9时开始。据大本营中央电视台节目主持人李小萌说,凌晨3时许,A组队员离开了8300米营地,向着顶峰前进。在A组队员向顶峰攀登的过程中,高山摄像师将适时地向世人展示攀登顶峰中的重要过程。

11点40分,A组队员5人开始登顶。高山摄像师不辱使命,架好微波发射天线后,传回来了清晰的画面。尼玛在峰顶激动地对王勇峰说:“我们哥儿俩今后要更好地合作。”从传回来的画面看,峰顶风速为4~5级,阵风5~6级。登顶队员们先后在峰顶展开了五星红旗,中国人在世界人民面前站在了地球第三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