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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采文与丹依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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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这个年纪,都希望拥有真正的友情。可是它到底是什么样?这很难说清。

那些自以为拥有友情的大人们,还有大人们写的书,会告诉你友情是这样,或者那样。

可是它总是这么捉摸不透。有时你相信它会照亮你放学回家的路,它却像路灯一样,按时熄灭。有时你已经做好准备告别一段令你绝望的友情,它却如那燃尽的蜡烛,在弥留之际焕发出最动人的光亮。

唉,朋友,请原谅我这样冒失地称呼你。因为无论如何,无论是这个“有时”还是那个“有时”,你永远躲不过“朋友”这个词带来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现在我开始向大家讲述一段往事,一段关于友情的故事,故事发生的年代已经无法考察,也许是因为尘封太久,也许是因为它从未真实存在,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童话。

如果你去过元阳,会发现那儿的森林离月亮很近。这天正是农历的六月十五,山下村寨里的哈尼族人家家户户都在为神圣的“火把节”做准备,家里忙碌万分,外面却是冷冷清清,静得可怕,就连那夏虫的夜间低唱都近乎哀鸣。

因此,谁也不会想到,在村子上方遥远茂密的丛林深处,一个男孩在孤零零地前行。丛林的黑夜里,就连野狼出行都要成群结队,生怕真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渊跳出什么长着血盆大口的幽灵。这个男孩竟然异常镇定,脚步毫不慌乱,一步一步结结实实地压进软草湿泥之中。他并不确定这条路就是野营的大部队走过的路,更不确定前面是不是更茂密的丛林,更幽深沉默的大山……对于一个来自东方大都市的孩子,这实在难能可贵。

他叫潘采文,平时在学校里几乎从不参加体育锻炼。虽然他偶尔从教学楼的窗前看到在操场上疯狂打闹的同学也会羡慕,可是如果真让他飞奔进操场,那任凭你费多大力气也办不到。爸爸妈妈尝试了各种办法,在跆拳道、晨跑、羽毛球等各种常规运动办法全部失效之后,最后只好忍痛割爱―把长到十二岁还没离家住过的潘潘送到野外生存夏令营。一个月的魔鬼训练之后,不求潘潘成为运动健将,但是起码别一听一千米测试就两腿发软呀!

可这一次远在云南元阳的野外生存,在下午四点潘潘与培训老师、同学走散之后,就变成了孤胆小英雄潘潘一个人的“荒岛求生记”。几个小时之前,大家还一起大喊“我们永远住在这儿吧”,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默默寻找通向希望的路。

黑暗的森林中往往发生这样的事,迷路的探险家凭着自己的勇气与经验想开出一条生路,可是兜兜转转,他们仿佛被夜里的幽灵施了魔法一般,总是在方圆一百米以内的地方打转。他们会精疲力竭地躺倒在地,被清晨的露珠打湿面庞而猛然坐起的时候,会惊讶地发现,自己仍然停留在原地,眼前的这棵树,仍是一天前的那一棵。

等待潘潘的很可能是这样的命运,更何况他根本称不上探险家。现在距离天亮没有几个小时了。

潘潘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举头看看月亮。他很惊奇:一轮清冷的圆月正挂在自己头顶上,看起来是如此之近,仿佛自己的守护星。他不太相信正在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因为这太像童话了。本来嘛,只有童话里才有这么圆的月亮,环形山什么的看得清清楚楚。好像每隔一会儿月亮就会把又冰又亮的光辉洒到自己身上,好帮忙照亮前面的路。“噗哧―”潘潘笑了起来,在这么美的环境里,自己怎么可能遇到危险呢?童话里冒险的主人公到最后不是都遇到公主、精灵、外出打猎的将军……总之,不会的,死―打住!这个字永远不会在这里发生,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不多久,事实上也许过了很久,因为迷路的孩子往往对时间没有概念,月亮渐渐沉到了茂密的枝叶下面,向上曲折的纤细树枝将它分割为无数细小的片片。潘潘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因为那些遮蔽月光的枝干让他想起了黑夜中精灵的手指……

“好吧,我决定放弃。在读过的所有故事里,一旦男孩进入一片黑暗,那准没有好事儿发生。”在学校的时候,潘潘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读冒险故事,这时候他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是某个冒险主人公。于是,他一屁股坐到湿泥地上,靠在一棵很粗的树干上,闭上眼睛,等待妖怪或者举着火把的怪人来把他吃掉。

“嗨―嗨!你是谁?在干吗?”潘采文感觉一双有力的手在拍自己的脸。他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费好大劲睁开眼,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哈尼族男孩,长得不算很漂亮,但是眉目之间有一种哈尼族少年特有的东西,可以说是……一种灵气吧。

哎?对了,从哪里来的光呢?难不成已经天亮了?

“现在是早晨了吗?你……请你带我出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男孩笑吟吟地说,他淘气地把手里提的“油灯”放到潘潘眼前晃呀晃。潘潘赶忙用手遮住眼睛。

“没事的,你睁开眼来看。”

潘潘使劲揉了揉眼睛,才敢睁开。哦!原来不是油灯,而是一袋发着莹莹绿光的萤火虫!其实潘潘以前从没见过这种小虫子,只是在课上听老师讲过,对它们有很深的印象。在黑暗中一见到这袋神秘的、跃动着的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脑里蹦出的就是“萤火虫”三个字。

男孩见潘潘半张着嘴不说话,觉得很没趣。“你是不是迷路的?”

“我跟着训练营的老师来到这里,可是后来跟丢了……估计他们现在也在找我。你应该对这里很熟吧,能不能把我送下山?”潘潘现在完全相信他读过的那些书了,世界上真有童话存在,这不―这个哈尼族男孩就是来营救他的将军,只不过雄壮的战马变成了美丽的萤火虫。

“对了,我叫潘采文。你可以叫我‘潘潘’。”

“我叫丹依。”丹依又晃了一下手中的萤火虫,“潘潘,你要感谢这些可爱的精灵,是它们帮我拨开黑暗,找到了你。现在它们会带我们出去……”

就这样,潘潘开头悲壮的冒险之旅有了一个梦幻般的童话结尾。在一群看似渺小而拥有神圣光芒的萤火虫的指引下,丹依带着来自遥远大城市上海的男孩潘采文走出了丛林,和大部队顺利会合。

不必多说,领队老师自然是惊喜交集,本来他准备狠狠处罚一下这个呆头呆脑、莫名其妙失踪的潘潘,但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远远大于心中的愤怒,处罚的事儿也就不提了。

同时,潘潘成了训练营里其他孩子心中的英雄。茫茫黑夜,陌生的森林里,孤零零一个人的野外生存,谁能做到?老师都未必,只有他潘采到了!自然而然,潘采文从“万事无能”的“书虫”变成了大家心中敬仰的“野外生存之神”。

然而这些都没能让潘潘高兴,他现在把注意力越来越多地集中到丹依一个人身上。他觉得这段奇妙、遥远、算得上患难的友谊值得永远珍惜。

于是,在剩下的一段日子里,潘潘每天夜里都会偷偷溜进那片密林,和丹依捉萤火虫,然后再把它们放飞。说来也怪,那些萤火虫似乎有灵性,每次都把他俩从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林间小路里带出来。丹依给它们起了一个很长的名字:“降临到凡间的星星”。

在没有灯光的黑夜里,看萤火虫在你身边画出美妙的弧线,它们一会儿爬上树梢,一会儿又晃进远处的黑暗,不多会儿,又悄悄回到你身边,编织出耐人寻味的图案―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萤火虫呢?

丹依告诉潘潘,所有萤火虫都是寂寞的人对朋友的想念化成的。你思念远方的朋友,或者离你很近却天天错过的朋友,这种思念便会化作一只萤火虫。世界上许多的人有许许多多的想念,有些人说出来,有些人却深藏在心里,所有的想念都变成了萤火虫,它们就像迷路的精灵,在河边、田野上、树林里寻找自己遥不可及的朋友。哪一个想念实现了,有了好的结果,那一只萤火虫的光就会逐渐暗淡,直到消失,因为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就是为什么隔一段时间会有一批萤火虫死去,另一批新的萤火虫加入想念的队伍。

“丹依,明天野外生存就结束了,我要跟着老师回家。”在潘潘待在元阳的最后一个晚上,他对丹依说。

“哦,云南离你家很远,我们怎么才能再见呢?”

“对了,丹依,你去上海上学吧!”

“怎么可能呀?我穿的衣服都跟你们不一样。还有,在这儿我有许多朋友,去了那儿只有你一个……”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再也不见了?”

“那也未必。我们十年之后就会见面。那时候我就可以去上海干活,就像我哥哥一样。”

“不许反悔!”

“决不反悔!十年以后,就在我们认识的那一天―六月十五,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出现在你身边!”

“难不成你是神仙?”

“当然,要不然那天我怎么会找到你?”

……

两个人走到村寨口,潘潘一直目送着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朋友丹依,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潘潘仍呆呆地站着。十年在少年的心中也是非常长的时间,也许他在想:到时候能不能认出丹依?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看着朋友的背影,心中就升起一股莫名的牵挂?

第二天,潘潘他们离开了元阳,所有同学都恋恋不舍,潘潘尤其如此。丹依把他送出老远,两人重复了“十年之后六月十五”相见的誓言,才依依分别。

经过野外生存的磨练,潘采文果然脱胎换骨。以后在学校的日子里,他对几乎所有团体活动、体育项目都保持了浓厚兴趣,而学习更是比以前更加优秀。他的身边渐渐聚集起各种性格、各种年龄、各个学校的一大批朋友。

随着一天天长大,他身边的朋友不断变化,那些曾经天天朝夕相处的知己有的渐渐远离,甚至不相往来。不过没关系,因为随时会有新朋友加进来,每次出游、每次聚会、每次开学都会有新朋友。

随着一天天长大,潘采文对友情有了新的体会。友情绝不像以前那样,只是几个无知的孩子打打闹闹,上课提问时互相提醒,下课时“合作”完成作业……友情不再单纯,有时你不得不陪着朋友泡网吧,深夜不回家,有时你还不得不为在年级里疯传的你和某某女生的“绯闻”感到自豪。

潘采文拥有了形形的友情,他已经习惯,可是心里并不高兴。

只有在每年六月十五的晚上,看着天边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圆月,他才会感到对友情的那一股强烈的渴望。那是多年之前有过的,后来失去,可是从未忘记,在六月十五这一天它会复活!偶尔遇到一只萤火虫,潘潘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它走,他还记得那个叫丹依的男孩说过的话:每一只萤火虫都代表一个寂寞的人对朋友的想念。

冬去春来,亘古不变的星空默默注视着人世间的变化,对它来说,十年的漫长和离别的那一瞬并没有多少分别。十年之后的潘采文成了上海一所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六月十五这一天晚上,他静静地坐在校园的一张长椅上,默默等待丹依的出现。

他脸上并没有兴奋的笑容,可是两腿却微颤着,泄露了心潮澎湃。

对面的长椅上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挨得很紧坐着,说话很少,时常拿眼睛的余光来瞟对面这个奇怪的男孩:一个人居然可以坐这么久?是刚和心爱的人分别,还是在等一个永远也不会到来的朋友?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的椅子空了,只剩下永不疲倦的蝉鸣陪着潘采文。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直在回忆属于自己和丹依的那一幕幕。事实上,他们从未分别过,仿佛每一天丹依都把一只最亮的萤火虫放到潘潘的手心,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它,想透过迷人的光看清里面的想念。

潘采文缓缓伸出手心,果然有一只萤火虫飞了上去。

“你终于来了,没有忘记我们的诺言。”萤火虫飞入潘潘的眼神,潘潘笑了。

丹依,我从未怀疑,我们的友谊可以说“永远!”

白天你不在我身边,

所有同学身上,我能听到你的笑声,看到你习惯的笑脸。

夜晚,现在是属于你我的时间……

你说过,只要想念存在,萤火虫就会用光提醒远方的朋友,

所以,每天我都会感受到这想念之光的温暖!

你好,丹依,下次再见,下次再见!

风吹动柳枝哗哗作响,大自然、无边无际的夜空为潘采文与丹依的友情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