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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老板携款潜逃小伙19年赚来93万给工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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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一天,周泽武用工资支付了当年欠下的最后一笔农民工工钱,他如释重负,因为他终于用了19年时间打工挣钱支付了家乡56名农民工高达93万元的工钱!

19年来,为了还债,周泽武背井离乡,妻离子散,甚至引来了各种流言蜚语,没有人相信这个小个子男人会一诺千金,真用了整整19年来履行他当初的诺言。然而,19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信念支撑他坚持到了今天呢?……

老板跑了好小伙扛起一身债务

1990年,周泽武18岁,村上有个长年在外打工的中年人找到他说:“想不想跟我去县城挣大钱?”周泽武激动了:“叔,我跟你去!”可第二天在县城工地上,包工头见周泽武又瘦又小,便摇头说:“他能做什么呢?”周泽武急了:“让我留下吧,我什么活都能干。”说完,他不等包工头发话就抢着去干活了。周泽武手脚勤快,包工头答应让他留下,每天工钱1.5元。不久后,包工头又安排周泽武去做钢筋工。

周泽武看见包工头整天衣着体面四处洽谈业务,挣的钱却要多很多,他便想:“别人可以承包工程,我为什么不能呢?”承包工程需要有钱,周泽武根本没钱。可他认为做不了大包工头,自己可以组织农民工去做小包工头。周泽武虽然年轻,但做事踏实,两年多来已赢得老板信任。

1992年,公司在湖北秭归县承建工程,周泽武便找到老板,希望老板同意让他从家乡招批农民工,老板爽快答应了。周泽武连夜赶回忠县,他用几天就招了56名农民工,把他们带到秭归县,老板就将工程的施工管理全交给了周泽武负责,并许诺工程完成后付给他300万元报酬!

300万元是个多么庞大的数字呀,而且周泽武刚20岁!接下来3年多,周泽武就把全部心思用在了工程管理上,甚至连春节也很少回家。3年后,工程完成,周泽武长长舒了一口气,就等老板兑现承诺向他支付300万元报酬了。可1995年6月的一天,有人突然跑来告诉他,公司老板携带工程款跑了!

“怎么可能,这么大一家公司的老板怎么会说跑就跑了呢?”周泽武赶到公司办公地点,看见大门紧锁,很多人围在公司门外吵吵闹闹。他从窗外往办公室里看时,见办公室里已空空荡荡,很多文件和废纸散落一地!周泽武的心“咯噔”一下:难道老板真跑了吗?

周泽武是第一次做包工头,要是老板真跑了,不仅意味着他的300万元报酬拿不到,工人们的血汗钱也将化成泡影呀!工人们有半年多没拿到工资,他曾多次找老板讨要,可老板说:“工程要完工了,甲方要等验收合格才会向我们支付尾款,你和工人们要体谅公司的难处呀。”很多公司全是等拿到工程尾款后再向工人们支付最后几个月工资,周泽武对老板的解释一点没怀疑,更没想到老板竟早已打起了歪主意,要知道这些农民工大多是跟着自己从家乡出来打工的呀。

眼看着他们一脸无助,周泽武就像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可周泽武的沉默,却让农民工们更愤怒了:“我们是在你的手下干活,拿不到工钱你就要给个说法。”

妻离子散依然坚守诚信诺言

终于,周泽武说:“大家的工钱,我会想办法发给大家!”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却像一声霹雳让农民工们全安静了下来。于是,周泽武接下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统计拖欠农民工的工钱到底有多少。很快,这个数字就被统计出来,竟高达93万元!

很多人傻眼了――这么多钱,周泽武拿什么支付?一时间仿佛工棚里的空气也凝固了。有农民工说:“泽武,我们也不会太为难你,只要不叫我们血本无归,你多少付给我们点钱就行。”可周泽武斩钉截铁回答:“大伙的工钱我一定会1分不少支付,我一定说到做到。”

晚上,周泽武失眠了,他的头脑中全是民工们绝望的面孔。周泽武明白,尽管他做出了信誓旦旦的承诺,但93万元毕竟不是个小数字,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付清,要是拖欠时间长了,谁会相信他还将履行诺言呢?特别是还有来自贵州等地的农民工,他们更会担心往后也许连找也找不到自己了。周泽武决定,他要想办法筹钱先把这部分农民工的工钱付上。

周泽武认识秭归的一些生意人,他便打算去借钱。第二天早上,周泽武离开工地时,竟有工人上前拦住他说:“你昨天还口口声声说要把工钱付给我们,为什么现在就要跑了呢?”周泽武解释说他是去找朋友借钱,可工人们根本不相信:“要真是这样,你就让我们跟你一起去。”周泽武同意了。

此后几天,周泽武便四处奔走,几乎找遍了在秭归所认识的人,硬是借来20余万元,向11名贵州等地的农民工付清了工钱!

周泽武向外地农民工付清工钱,引来了家乡农民工的不满:“拉屎不肥外人田,你有钱给外地人支付工钱,为什么咱们家乡人就没钱支付了呢?”周泽武回答:“正因为是同乡,大家知根知底,我的妻子和女儿全在忠县,你们难道还害怕我会跑了吗?”可回忠县后,周泽武一家宁静的生活就被彻底打破,几乎每天都有农民工找上门讨要工钱。

这次到湖北承包工程,周泽武一干3年多,到头来钱没挣到,还背上了一个大包袱,找上门讨要工钱的工人络绎不绝,让妻子很快不堪其烦。年幼的女儿一次次被这些农民工吓得“哇哇”大哭,妻子终于对周泽武不满了:“你又没拿走1分钱,为什么要把这么大一笔债务扛在肩上?”周泽武说:“是我把他们带到秭归打工,他们拿不到工钱,我不负责谁负责?”“可你不是承包工程的大老板,你能负得起这个责吗?”夫妇俩的争吵越来越激烈。

1996年4月一天,家中又是从早到晚讨债的工人不断,妻子收拾好衣物,她抱起女儿走出家门。“老婆,你要去哪里?”周泽武追上问道。妻子回答:“泽武,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继续跟着你这样生活,我可能有一天会疯掉……”

妻子提出了离婚,对周泽武是重重的打击,他还是没忘记自己肩上的责任。不久后,他对父母说:“我要再出去打工,要不哪有钱给工人支付工钱呢?”就在周泽武即将外出打工时,他听说有个工人就因为没拿钱回家,妻子也吵闹着要离婚。周泽武马上赶去劝解说:“欠下的工钱我会尽快想办法支付,要是因为这件事而让你们的家庭破裂,我的良心会一辈子不安呀。”

这件事,更坚定了周泽武尽快给工人们支付工钱的想法,他于几天后踏上了外出打工的路。周泽武懂技术,又认识不少做建筑的人,他经朋友介绍到了广东汕头的工地上打工。

最初时,周泽武做普通工作,每天干10多个小时才挣五六十元钱。工地上包吃包住,周泽武又不抽烟不喝酒,就算工友们空闲时打牌娱乐他也从不参加。看见周泽武如此拼命存钱,不少工友便认为他是个“守财奴”。后来,了解到周泽武拼命存钱,竟是为了支付工人的工钱,大家全都惊讶说:“你真是太傻了,工钱被工程的大包工头拿走了,关你什么事呢?”可不管工友们说什么,周泽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做人要有诚信,既然承诺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周泽武凭着人品和技术,不久后又当上了工程的项目负责人。可在工地上,周泽武仍然是累活重活抢着干,这样就可以多挣份工钱!一次,公司老板到工地上,看见周泽武竟和几个小工一起扛砖头,他不解地问:“你多干这样一份活,每天也不过多挣几十元钱,有这个必要吗?”周泽武回答:“几十元钱不多,但干上1个月也能多挣一两千元,一年下来就能多支付一个农民工的工钱了。”

老板被感动了:“小伙子,你还年轻,又这样勇于担当,将来一定可以干出大事业。”此后10多年,周泽武就一直在这位老板的工地上负责项目,有时候也承包小工程。可不管是打工还是承包工程,只要手上存下了一些钱,他便会立即支付给当年跟随自己去秭归打工的农民工。

有个61岁的农民工,在秭归打工时有1.2万元工钱没拿到,回忠县后便多次去周泽武家吵闹。半年多后听说周泽武离婚了,不久又听说周泽武到广东去了,这位老农民工的心一下子冰凉:“完了,我的几个月血汗钱是找不到人要了。”1997年春节前,周泽武在一天晚上竟走进他家,从身上摸出2000元钱说:“大叔,你先拿着这些钱,剩下的工钱我会慢慢还上。”那一刻,这个农民工感动得落泪了。

青春逝去支付清工人血汗钱

周泽武打工挣钱为农民工支付工钱的事,出人意料竟为他迎来了真挚的爱情。

彭家芬是周泽武的第二任妻子。刚认识周泽武时,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一年四季在外打工,所挣的钱却大多用来向农民工支付工资了。结婚前,这个外地女孩来到忠县,第一次听说了发生在周泽武身上的事,彭家芬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泽武,你不会真是这样做的吧?”周泽武回答:“家芬,你要是认为我这样做太傻,我们就分手吧。跟着我,我会让你吃很多苦。”彭家芬将头靠在周泽武的胸膛上:“对工人也能这样有情有义,嫁给这样的男人我会很踏实。”

2001年,周泽武和彭家芬结婚了,这个女人从此成为周泽武坚强的依靠,让周泽武更能没有顾虑地投入到工作上。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个月领到工资,或每次承包工程拿到了承包款,周泽武便会去银行把钱存起来,等回忠县再取出来为民工们送去。由于涉及的民工人数太多,数额有多有少,周泽武身上随时揣着个本子,上面清楚记录着每位农民工的姓名、住址和应该支付工钱的金额。他多次对妻子说:“不管花多少年,我只有把工人们的工钱付清了,我的后半生才会过得踏实。”

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周泽武有了一种紧迫感。2006年初,周泽武在福州干了1年后,他带回了近10万元,却只给家里留下2000元作为过年钱。谁知道年三十晚上,有个50多岁的女人敲开周泽武家门后,“扑通”一声跪下说:“好兄弟,救救你大哥吧!”

原来这个女人的丈夫也是10多年前跟随周泽武到秭归打工的农民工,周泽武还欠他1万多元工钱。这天下午,这名农民工突发脑溢血,急等钱救命,周泽武二话没说就去找亲戚借钱,不仅凑足了农民工剩下的工钱,他还多给了农民工的妻子2000元:“钱不够再来找我,大家一起想办法。”

旧债没还完又添新债,连过年钱也被农民工妻子拿走了,周泽武愧疚:“我真不是个过日子的好男人!”但彭家芬一点没抱怨:“要是人家等着钱救命你也不管不问,我不是就嫁了个冷血动物吗?”后来几年,村子里盖起新房的人家渐渐多起来,不少村民家还买了汽车,生活越过越好,可周泽武一家还住在年久失修的房子里。他多次对妻子说:“我往后挣的钱,也应该拿出一部分来改善生活呀,要不看着你和孩子总这样受穷,我难受。”可彭家芬回答:“90多万元不是个小数目,既然答应了人家要还就一定要做到,多拖一年又会多欠一分人情。泽武,我们还年轻,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等把钱全还上了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妻子的话很朴实,却一次次给予了周泽武动力:“家芬,有你的支持,我一定会尽早把钱还上,早日让你和孩子过上好生活。”

有了这样的承诺,周泽武在挣钱上就更加努力,他希望能尽快还上农民工的钱,然后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生活。可56名农民工中,在周泽武心中也有亲疏远近。

表弟当年在秭归打工时有8000多元工钱没拿到,他有一天找到周泽武说:“哥,你能支付别人的工钱,是不是也能支付我的工钱呢?”周泽武爽快回答:“不管是谁,欠下的工钱我全都会1分不少支付。”但10多年过去,表弟还是没拿到1分钱。2008年底,表弟听说周泽武在江西新余承包工程挣了4万多元,他便找到彭家芬说:“大嫂,10多年了,我哥是不是也应该考虑支付点我的工钱?”可2009年春节,他再次上门时,周泽武却说:“你年轻,哥再过几年支付你的工钱也行呀。” 表弟很愤怒:“就算我眼瞎看错了人,你和我从今往后一刀两断,我再也没你这样的哥。”

从这天开始,表弟果然和周泽武一家断绝了往来。1年多后,表弟的父亲身患重病,周泽武听到消息,不仅把拖欠他的8000多元工钱立即送上门,还把1万元塞到他手上,让表弟终于明白表哥的一番苦心了。

2011年1月,周泽武刚回忠县,就听说村里有个老人去世了。这位老人也曾在周泽武手下打工,周泽武还欠他700多元工钱。晚上,周泽武去了老人家中,他将700元钱塞给老人的妻子:“大哥虽然走了,可他的工钱我一定要付上。”这笔钱,老人的妻子毫不知情,她一下子哭了:“周老板,我丈夫在外打工这么多年,只听他说包工头有多黑心,谁会想到10多年了,连他也不在人世了,你还没忘记他的工钱呀……”

2013年9月,周泽武在福建厦门承包工程时,突然接到同乡刘思明打来的电话。刘思明50多岁,当年在秭归打工时,老板拖欠他的工钱有2万元,周泽武已陆续支付给他了1万多元。这年国庆节,刘思明的儿子要结婚,提出要把婚礼办得风光些,他实在没办法了,想到还有6000多元工钱没拿到,于是抱着试试的想法给周泽武打了电话。

周泽武高兴地说:“刘大哥,儿子结婚是喜事,我一定尽快把工钱付给你。”这天,周泽武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向朋友借了6000元钱给刘思明汇去……

就这样,19年过去,周泽武从23岁的年轻人变成了42岁的中年男人。岁月流失,尽管带走了周泽武的青春年华,却留下了他的一颗诚信之心。

在家乡,周泽武家的房子至今没装修,十分简陋,屋子里连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很多村民说,如果不是把挣来的钱全用于支付了农民工工钱,近20年以周泽武的头脑和能力,他的一家人完全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对此,周泽武说,做人还得讲良心,农民工的每分钱都是血汗钱,既然是自己把他们带出去打工,自己就应该对他们负责到底!

2014年春节后,周泽武承包了忠县民族中学的建筑工程,他每天依然像普通工人一样在工地上挥汗如雨干活。8月初,他用工资支付了当年欠下的最后一笔农民工工钱,周泽武浑身轻松。晚上,周泽武回到家睡得特别香甜,他在睡梦中还带着舒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