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动画电影的绘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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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水墨动画电影曾是中国动画电影一朵璀璨的奇葩。但是，当下中国动画电影在与国际接轨时逐渐逾越了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底线，丧失民族性的艺术语言，这一原本极具中国特色的动画电影被异化而处于失语状态。曾经拥有鲜明民族性的经典艺术正从观众的眼中消失，我们呼吁经典艺术的回归。本文将以《山水情》为例，分析水墨动画电影的绘画性，并以此为切入点，阐释水墨动画电影的人文情结。

[关键词]水墨画；水墨动画；绘画性；人文精神

[作者简介]张凯，上海大学艺术研究院研究生；王燕，黄河科技学院网络中心讲师。

在我国，水墨动画电影滥觞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尽管刚起步，但伊始之初便于1960年创作出了《小蝌蚪找妈妈》和《牧笛》两部优秀的水墨动画电影片。它们以优美的画面和诗的意境，使动画艺术达到了更高的审美境界，这是动画史上一个创举。把典雅的中国水墨画与动画电影相结合，形成了最有中国特色的艺术风格，开拓了动画电影新的的审美领域，同时使水墨绘画艺术有了更大的展示空间。这种绘画、音乐、电影等艺术形式相结合的综合性艺术，让人们充分感受到了动画电影艺术的丰富内涵。它作为一种新型的艺术样式在动画电影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鲜明的民族性艺术特色而受到世界好评，使中国动画电影艺术在世界上大放异彩。

本文将以《山水情》为例，分析水墨动画电影的绘画性及所衍生的人文精神。绘画性是艺术的一种形式因素。本文目的不在于给绘画性做具体的定义，但把绘画性作为一种艺术性状研究，它包含了绘画的基本因素和表现形式等等。涉及到水墨动画则是运用水墨的技法和表现的意境以及绘画与其它多种艺术形式所形成合力的更深层次的文化意义。

一、吟唱的画与流动的诗

水墨动画片将中国传统水墨画运用到动画制作中，娴熟巧妙的笔墨营造出轻灵优雅的画面，所展现的虚虚实实的意境使动画片的艺术格调有了重大的突破。与其它形式的动画片不同，水墨动画弱化了物象的轮廓线，水墨在宣纸上自然晕化，赋色渲染，浑然天成；水的“白润”与墨的“黑韵”交融在流动的画面中，虚中有实，实中带虚，以景抒情，情景交融。一个场景就是一幅出色的水墨画，也是一首流水潺潺的抒情诗，显示出了中国艺术的深厚传统。

《山水情》是我国水墨动画最具代表性的电影片。在摄制于1988年10月，影片描述了这样一个故事：老琴师途中病倒在渡口，幸遇渔家少年相救，悉心照料，两人结下深厚感情，结为师徒。老琴师循循善诱，少年聪颖好学，终成大器。高山流水之间，老琴师将心爱的古琴赠给少年，独自走向山巅白云之间。少年盘坐悬崖峭壁，抚动琴弦，弹奏心曲，倾吐着对人生的赞美和祝福，送走消失在茫茫山野的老琴师……本片开卷展开大块的斑驳墨团，其中孤独老琴师一袭白衣，长袖飘飘、萧疏隽朗，蹒跚缓缓地行走在风雪中，留下一抹瘦弱身影。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琴师鲜活的形象，几缕长髯，随意披附的鹤氅，白衣若雪，临坐江岸，怅望远方，若有所思。运用潇洒游丝简笔描，寥寥几笔，一世外高人形象就跃然纸上。随之而起就是优美的曲子，一小渔童驾舟而来，载着老者游去，画面展开，如一幅抒情诗长卷，从而演绎了一个旷世知音的故事。

整个片子将笔墨情趣与优美诗境融进了每一个画面里，通过绘画性的水墨，表现了江水烟雾鳌⑸铰驮破缭绕和人物的音容情感。用“半边”构图和空处留白展现烟云水气的甜润灵秀，清新飘逸；用“梅花点瓣”式的笔触结合类似牛毛皴的墨渍浓浓地刻画出苍莽山色，豪放壮丽；用“游丝描”写人物形象，动作和表情优美灵动。间或几幅“活”的水墨花鸟画面，赋予了花鸟优美的神性和温馨的人性，完全把人带到了抒情诗般空灵的境界。另外，画面中少有的色彩运用也非常讲究。少许石青石绿或者酞青蓝与墨色相加，除了鸟雀和红叶，其余基本是一个色调；琴师与渔童腰间一抹红色，平添了许多生动。片中笛声，风声，水声，雁声，鹰声，猿声等天籁之声与悠扬琴音遥相呼应而形成一曲美妙的交响乐，给人一种悠远深邃的空灵感。留给你无限的遐想，仿佛置身其中，可以触摸到自然山水和画面中的人物。无言中表现一切，含蓄而洒脱，意境深远。

《山水情》中揉合了各种现代动画手法，摄影师打破传统逐格拍摄手法，对准原幅背景进行拍摄，再与逐格拍摄的动画镜头相合成，充分发挥了中国水墨画的特色。在处理师徒离别戏的高潮时刻，采用在现场画家作画和摄影师拍摄的手法，再与动画镜头合成，使影片充分显示出艺术家们笔情墨趣所带来的层次感和节奏感及诗般的意境。整部作品中流动的音乐和画面完全融入国画的写意诗情里，让人完全陶醉在富有生命的水墨山水之间，心旷神怡。把中国水墨动画这朵艺术奇葩推向新的境界。

如果说《小蝌蚪找妈妈》完美的水墨表现，赋予了动植物鲜活的生命，生动传神，惟妙惟肖，那么《山水情》则是超越了水墨表现，赋予动画电影中国诗画般的心灵，向世界展现了中国式的美。中国画讲究“画中有诗，诗中有画”，水墨动画电影则是吟唱的画、流动的诗。

二、绘画中的人文情结

人文情结是人文精神的人格化。绘画中的人文情结是指对所描绘人物的一种个体化关爱，是一种爱，一种尊重，是通过绘画对人的善良本性进行异途径的阐释。传统水墨画都是用静态画面来表现这种人文关怀的，而水墨动画则是用动态进行多方位的构建，所包含的人文关怀更加鲜活生动，极具艺术生命和感染力。

水墨动画电影往往将水墨技法和电影技术相结合形成一个个“活”的流动的水墨画面，以叙事方式来揭示一个深刻的主题，包含了丰富的哲理和象征意义，使观者在欣赏的同时达到心灵上的共鸣。

如在《山水情》中，老琴师晕倒在地，小渔童相救并悉心照料，由此产生浓厚感情。琴师教授渔童学琴，并将自己心爱的琴赠送给渔童。最后离开，走向茫茫山野。翱翔于天际的雄鹰，急流险滩中乘风破浪的小舟，飞鸟鸣唱，大风咆哮，继而响起渔童优美动听的琴声，融入了少年对老者敬仰和师徒深情，包含深刻的隐喻，极富象征性，充满了中国式的优美韵味，让观众从内心感受到浓浓的山水情。客观上展现了文化的传承精神，更是体现了传统的人文精神。让世界充满爱，充满温馨，充满温情，充满献身精神，而这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凝聚为一种力量，展现人类的善良和世界的美好。

另外，中国传统水墨绘画历来都非常注重人物与山水的关系，往往在处理人物与山水之间的比例时，都是按照真实情况尽力寻求两者之间的比例平衡。不会出现“水不容泛，人大于山”的现象，往往将人物隐于山水之间，表现“无我之境”的隐喻和潇娴放逸的境界，讲究绘画中自然主义的象征意义。而水墨动画将人物凸现在画面视觉中心部分，往往注重强调人物形象的主体关系，将人物放大，山水缩小，满足人们视觉的需求，对人与自然的关系做了完美和谐的结合，对于人物不占重要地位的中国传统水墨写意山水画有了突破和提高，表现“有我之境”的人性回归和人文精神的张扬。在《山水情》中很多画面都调整了人物与山水的比例关系，人物与山水相比明显要大于生活中的真实形象。有些画面为剧情服务，突出主题，甚至截取人物的局部来构图，这在传统水墨画中是绝无仅有的。水墨动画中的“人大于山”是为了表现人物精神面貌，通过夸张性的水墨，使写意笔墨更具人文关怀，这种与观者含蓄的对白是一种人文精神的显彰。

三、结语

纵观中国动画30年的辉煌史，《山水情》可以说是中国水墨动画电影的巅峰之作，也可以说是绝唱。它是国产动画片中当之无愧的精品，它是一个标志，更是一个传奇。曾有国际评论这样说：“达到世界一流水平，在艺术风格上形成了独树一帜的中国学派。”之所以中国动画达到这么高的水平和获得如此高的评价，主要原因是在动画中融入了自己的特有的民族性通俗文化语言和中国艺术精神，建立在中国独特的文化底蕴上，使动画本身洋溢着一股浓郁的中国气息。

随着社会的进步，高科技发展的今天，中国动画电影制作日新月异，各种先进动画技术的融入以及西方审美理念的渗透，动画电影逐渐被“洋化”而丧失民族本性。时至今日我们关于动画的记忆，已不可避免地打上了外来的印记。有关《山水情》般的美好怀念，是否永远尘封在昨天呢？

人们常说艺术是没有国界的，而真正的艺术在于它深刻感人的民族性语言，拿来的“艺术”终究会失去自我。也许水墨动画会给我们带来启示，而对它的绘画性进行阐释，或许会为中国动画电影带来久违的鲜活的生命力。我们期待着经典艺术的回归！

［参考文献］

[1]刘蕊．诗情画意水墨艺术 ――水墨动画赏析．《吉林艺术学院学报》2001年第4期．

[2]李洋．水墨的绘画性．《美术向导》2003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