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新世纪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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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随着文学的商业化、市场化,大众传播的兴盛活跃,新世纪小说形成了多元化、媒体化、信息化、大众化的新特点。新世纪小说的历史很短,尽管只有8年时间,却呈现出了百花齐放、色彩斑谰的局面,取得了许多令人欣喜的成绩,但同样新世纪小说也带来了一些隐患。

关键词: 新世纪小说 网络小说 畅销小说

新世纪以来,商品经济席卷文学领域,形成了以市场为中心,以长篇小说为主,以出版营销为运作方式的模式。这一模式直接引发了中国小说似乎显得异乎寻常的热闹,从未有过的繁盛,新老作家纷纷登场,尽显身手。小说文本数量剧增,仅就中央和地方各级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而言,每年问世的就在一千部以上,还不包括数量更大的网络长篇。这在中国小说史上是空前的。新世纪网络作为新型媒介,与文学携手,更加丰富了新世纪小说的类型,玄幻、悬疑、武侠等类型小说在当下有了空前的发展,态势锐不可当。网络文坛越来越活跃,与市场文坛遥相呼应。目前许多畅销小说大都是先在网络上走红,然后经出版成为畅销书。由于文学的商业化、市场化,大众传播的兴盛活跃,新世纪小说形成了多元化、媒体化、信息化,大众化的新特点。

新世纪小说的历史很短,尽管只有8年时间,却呈现出了百花争鸣、色彩斑斓的局面,取得了许多令人欣喜的成绩,但同样也存在着一些隐患,带来了文学界对于小说未来发展的新思考。真正的好小说,穿越了人类的经验、情感、记忆、想象;穿越了历史与现实,一路向我们走来,最终抵达人类的灵魂深处,从而震撼心灵。今天主流文坛真正好的小说,应该说还是以“纯文学”为主的小说。与网络小说相同的是,在新世纪的主流文坛,同样也是长篇小说极大丰收的时期,其创作也很多。与网络小说不同的是,今天主流文坛的小说越来越走向经典化了。例如,小说《狼图腾》、《藏獒》、《秦腔》、《圣天门口》等,都充分地显示了新世纪小说的文学实力。有的作品到动物身上去寻求崇高、自尊和诗性,实际是极端形式的人性的呼唤。《狼图腾》希求精神阳刚而强大的愿望,在物欲使人变得懦弱之际,含有积极因素,但用羊性和狼性划分文明史,企图浪漫地、情绪化地、激昂地解读人类史,却是不科学的。在《藏獒》里,杨志军通过对冈日森格与多条藏獒及其征战史的富于声色的描绘,发掘勇敢、忠诚、尊严和万死不辞的品性,它一面回归原始,一面恰恰具有现代性。《圣天门口》具有史诗品格,其结构有大历史与小历史的套环,小历史是写圣天门口和大别山地区的革命史;大历史是写创世史、地域史,作者力求走一条正史与野史兼容并优化重组的中间道路。作品的笔触指向被遮蔽的历史角落,不避血腥与暴力,而生存、生命、欲望、求生成了诸多人物动机的关键词。全书风格大气、沉静。在新世纪小说中,“新乡土小说”成绩也不斐,缘于乡土叙事的新崛起、新境界,价值观念由西方人本主义范畴中的“人性论”向中国儒家传统文化中的价值论的转移,审美意识向中国传统美学的回归等。这些创作不再是向城里人讲述乡村的奇闻新事,不再是童年的缅怀和回忆,不再是以乡下人的淳朴和厚道来批判市民社会的自私和庸俗,而是在内容与表现方式上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例如,迟子建以身临其境的现场描绘,表现出乡下人日常生活中无尽的忧伤、内心弥漫不散的痛感;孙惠芬在乡村风俗画的优美展示中,抒写着乡村女儿的心灵世界,她们的追求与困惑;陈应松中篇小说的乡土世界中,是乡村弱势群体无奈而绝望的生存,而现有的乡村主流社会对此束手无策。比起这些作家,更具代表性的新乡土小说,是李伯勇的《恍惚远行》,雪漠的《大漠祭》、《猎原》,贾平凹的《秦腔》。他们以面貌各异、个性鲜明的长篇小说文本在全球化、现代化的时代语境中,描绘出了当代中国农村,从西部草原到中部平原、南部山区真实的生活图景,而且赋予了“乡愁”这种久远的乡土文学情感图式以崭新的当代内涵,新生与腐朽并存的生活,爱恨交织、喜忧难辨、坚定与迷惘的主观情感氤氲,从而使这些作品不仅达到了乡村认知的新层次,而且具有了乡土审美的新境界。有一些作品在努力发掘乡土中蕴含的现代人亟需的精神元素,有一些作品在向环境主题、乡土寓言、生态问题延伸,这都是值得注意的动向。

市场化小说尤其是网络小说,以及“80后”们写的畅销小说虽非为文坛主流,但市场绩效高。那些连载的,点击率非常高的,以及那些在市场上畅销却又不在主流文坛视野之内的作品,正在与主流文坛的那些“纯文学”小说分道扬镳,而且越走越远。市场化小说尤其是网络小说像一个人所共知的神话,标志着新世纪小说的一种新的生产方式的出现,给我们带来了很新鲜的感觉。大家知道现在的网络小说,每天发一段,引发读者办VIP卡,付费阅读,也成了“争相购买的商品”。

在新世纪的畅销小说创作中,我想对两大文流“身体写作”和“底层叙事”谈谈一些自己的看法。在文学界“身体写作”作品比较多,曾经很走红,例如风靡当下的美女作家的小说创作,主导着“身体写作”的,表面是文学话语,其实在它的背后,是商业话语的运作。“身体写作”的鼓吹者们漠视“身体”与“主体”,以及商业意识形态之间深层的复杂关系,让“身体”摆出一副纯情少女般的姿态,凸显其独立化、表象化、器官化、欲望化的幻象,直至成为“下半身写作”的代名词。在小说文本中,大量与诗意无关的描写,直指身体的暴力狂欢,身体欲望的物质赋形都是“身体写作”的表现。在今天这个经济社会的时代,“身体”最终被市场所改写,被金钱掏空了身子。

与“身体写作”不同,“底层叙事”继承上世纪40年代中国左翼文学话语资源的立场和姿态,更多地从社会学的视角对当代中国社会的贫富分化、社会不公等现象加以关注,并对底层社会和弱势群体给予了极大的同情和支持,试图重建“文学干预生活”的传统模式。2005年至今,“底层叙事”大行其道,甚至成为了某种文学的时髦。但总体的文学成绩,远不如上世纪90年代的“新写实主义”小说,大多比较粗糙,观念也多狭隘等。除了大量的“悲情故事”外,真正有分量的好作品其实并不多见,有的甚至走向了极端,走向了狭隘和仇富……而其中真正有价值的作品,其实反而都是所谓“底层叙事”中的“另类”。新世纪小说给中国文学的发展掀开了新的一页,但不足之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新世纪的许多速产、多产小说,还有一个普遍的弱点:思想涵量稀薄,缺乏强有力度的思想刺激力。新世纪小说数量上虽很繁荣,但在内容上出现作家自我重复,某些社会主题重复,一窝蜂追逐热点问题,以及受功名利益和商业利益驱使而浅尝辄止的现象。另外由于小说表现欠佳,许多读者的阅读热点已经在悄悄转移,转向了思想随笔、文化散文和人文学著作之类。

深度思想文化背景的日益平淡化,有可能成为影响新世纪小说的整体格局和精神气质的最大原因。我们现在最年轻的一代作家,将是新世纪小说最活跃的力量,未来是属于他们的,而他们虽有多种优势,却不大会有深重的政治情绪和忧患意识,他们没有记忆,没有老一辈的苦难体验,也没有农业文明的沉重负担及诗意情怀。没有这些因素,对于作家来说,未必是好事,它们无疑将极大地改变小说创作的整体面貌。当然,原有的主题淡出,新的主题又会浮现出来,物质与精神、金钱与道德的冲突就会伴随现代化的进程,衍生出种种新的问题。城市化的大趋势将使城市小说成为中心话题,20世纪小说以农村题材为盛和以农业文明的价值取向为主导的情形将会结束,而城市小说在21世纪日益占绝对优势,更加前卫的现代意识,私人话语的扩张,女性意识或女权话语的膨胀,都有可能成为新世纪文学中的突出音符。

新世纪小说如何才能赢得21世纪读者的心?新世纪小说如何才能有深度、有思想?新世纪小说如何才能成为真正好的小说?这些都是新世纪文学界小说家们必须深思和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