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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作为艺术学主要研究方法之一的风格学,知者颇多,但研究者甚少。沃尔夫林在风格学中所讨论的“线描风格”与“涂绘风格”这对概念中,不难认识到是后者源于前者,但又有别于它。本文在探讨涂绘风格的含义与元素后,透过艺术史上绘画风格的转变与发展,认识到涂绘风格对思想上的改变,这种革新精神对后世带来深远影响。挖掘出涂绘风格背后的艺术价值,继而认识到它在艺术史上的历史地位。
关键词:涂绘风格;线描风格;巴洛克
中图分类号:J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6)07-0148-02
对于巴洛克时期,最伟大的创造莫过于这一时期所呈现的典型涂绘风格,而涂绘风格的形成离不开巴洛克时期的时代背景。追溯其时代背景,不可忽略几个方面的因素,首先是宗教,其次是科学,最后还有物质财富的积累。宗教上,新教与旧教的国家发生了连绵不断的战争,局势动荡,科学上,哥白尼提出了日心说,与此同时,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开启了大航海时代,使资产阶级积累了大量的财富,生活上提倡豪华享受[1]。因此对建筑、音乐、美术等领域也标注上了豪华生动,富于热情的情调[2]。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迎来了具涂绘风格的巴洛克时代。
巴洛克时代,给予了涂绘风格丰厚的土壤。巴洛克所呈现的主要风格即涂绘风格,它缘起于宗教,是巴洛克时期最显性特征的体现,也是从文艺复兴到巴洛克时期最大的转变。涂绘风格继承了文艺复兴时期的错觉主义再现传统,同时打破了静穆、和谐、稳重的古典风范,它意在能够营造出运动感和紧张的气氛,追求富丽堂皇、气势宏大的艺术境界,从而可以满足天主教的虚荣心和权威性,开始关注空间感、立体感、光影效果的表达。总的来说,涂绘风格在这一时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阐释。
一、涂绘风格的含义
涂绘风格是“现代艺术史之父”海因里希・沃尔夫林首次在著作《艺术风格学》里提出的,对于它含义的界定,当从建筑入手才能全面阐述[3]。以典型哥特式建筑的代表 《巴黎圣母院》与首个巴洛克建筑《耶稣会堂》为例,前者总体营造出向上高升之感,笔直的线条高度和谐,极具逻辑性;后者标志着手法主义走向巴洛克的开始,它用用柱形成连贯空间,立面不再强调秩序,用灵活的方式强化局部,形成复杂且具吸引力的立面,檐口凹凸,光影复杂,建筑更加凸显,多层次开始交织在一起,反映了向往自由的世俗思想。前者是线描风格的体现,后者则已具备涂绘风格的特征。对于“涂绘风格”的建筑,不规则的布局,打破了文艺复兴时期的清规戒律,自由与表现,律动的曲线而非笔直的线,不再是枯燥乏味的建筑,更像是美丽的画卷,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空间,给人以真实感,而又非“真实感”。这个时期创作出使人迷惑的、处于不断变化的、律动的团块和不安气氛的作品,正因涂绘风格满足了天主教追求炫富和神秘感的要求,因此在十七世纪得以盛行。
二、探求“涂绘风格”的基本元素
以典型涂绘风格大师鲁本斯的作品为例,便可以探得涂绘风格的几个基本元素。在他的《圣乔治杀龙》这幅作品中[4],整个画面给我们的感觉不是静止的,而是正在进行中,仿佛我们正在观看战斗,动感十足,充满激情,富有动感;画面中的色彩无论多么丰富,笔触多么大胆,都严格统一于光影效果中,增强明暗对比;且整个画面中人与物间是相互映的,没有明确的界限,可以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呈现极强整体感。在他的《强劫留帕斯的女儿》这幅作品中[5],身体扭动的人体、正在抢婚的两个壮汉,及人物后面扬起前蹄的骏马,都透漏出运动的气息,场面壮烈而富有激情,四角的构图构成强烈的不稳定性;同样,画面中光影突出,明暗对比强烈;画面中没有明确的轮廓线,让观者难以捉摸具体的边缘在哪里,人和人之间融合而又独立,使得画中虽多达六个主体物,却具有高度的整体感,若有若无的境界是涂绘风格的伟大创造;画面中丘比特的安排,又增加了神秘性与深刻的寓意,以及无限的遐想空间。通过这两幅作品,我们不难看出,涂绘风格的绘画作品具备运动性、强烈光影效果,及难以捉摸或缺乏界限性等基本元素。
三、绘画作品中的“线描风格”与“涂绘风格”
绘画作为没有真实存在物的艺术表现形式,需要营造一种幻觉来产生立体的效果[6]。“线描风格”,则注重线条,也就是轮廓线的使用,这种风格的作品中最突出的特征便是存在清晰轮廓线,个体与个体间相互独立,整个画面给人以静止而庄严的感觉,它是客观的,旨在用事物固有的、明确的关系来理解和表达事物[3]。“涂绘风格”则恰恰相反,它较主观,事物的视觉外貌给观者的感受是真实的。在涂绘风格的绘画作品中,各个事物间的轮廓线不复存在,大量的团块和色彩的叠加充斥着整个画面。涂绘风格更多的注重利用团块与团块的关系来表现激烈的场景和人物的冲突,弱化轮廓线的作用甚至不用轮廓线,且处处体现着运动和不安的气息。
以典型线描风格大师拉斐尔的作品与典型涂绘风格鲁本斯的作品为例,我们便不难发现各自的特点。在拉斐尔的《圣乔治大战恶龙》这一作品中,画家以对角线来安排对象,腾跃的白马呈现向上的动态,圣乔治举刀作欲砍之势,他更多关注绘画的造型形式,人与物间明确清晰,单个局部也可分割欣赏且成个体,而对人物的内在精神、生死搏斗的勇武气质刻画缺乏力度。而在鲁本斯的同题材作品《圣乔治杀龙》中,整个画面给我们以正在进行之动感,仿佛画中一幕正发生在眼前,充满激情,就连圣乔治身后的女子与羊,都富有动感,营造不安的氛围;画面中无论色、笔触,都严格的统一于光影中,增强了明暗对比;且画中人与物间彼此联系,无明确界限,呈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整体感很强,倘若分成局部来欣赏,则会有强烈不完整之感。
同样的特征还分别呈现在拉斐尔 《草地上的圣母》与鲁本斯《强劫留西帕斯的女儿》这两幅作品中。前者的均衡、稳定、和谐宁静之感与后者的运动性、不安、气势宏大、高度整体感以及神秘性、模糊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此而各自撑起半边天。“线描风格”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主要表现风格,文艺复兴的艺术作品体现静穆和谐,柔美是这一时期的主题。“涂绘风格”是巴洛克时期的主要表现风格,巴洛克艺术的主题都是激烈的甚至有些狂乱。这两种风格是对世界的两种解释。
四、涂绘风格的价值和历史地位
涂绘风格存在的价值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长久以来人们对巴洛克时期艺术的贬低和不认可,其实就是否定涂绘风格的价值。人们认为巴洛克时期的艺术,违背了理想美,打破了古典法则,突破传统等等,由于巴洛克违背了这些,就被认为是退步的,但笔者不这么认为,正是因为巴洛克时期的艺术家们从生活中选取真实的人物来表现宗教故事,使得人们更加认识到生活,更加体会生活的真实性,更加刺激了人们相信人而非上帝,从这一点来看,不得不说涂绘风格对于人类的进步是有突出贡献的。再者,涂绘风格既然能成为一个时代的旗帜,必然具有它的进步性和存在的理由。人们都知道,涂绘风格源于这一时期的建筑中,从这一角度出发,艺术与实用的结合可以说是一个高峰。这一时期的建筑,正是因为呈现涂绘风格,才更加能够凸显教堂的神秘性、空间感,色彩绚丽而结构自由,打破了文艺复兴时期的清规戒律,不是规则的、直线的,而是曲面的、灵动的、富有激情的艺术品,更加凸显感性色彩和人们的能动性。将艺术与实用高度融合,不但美观,且实用性更优。
从“线描风格”发展到“涂绘风格”是具有进步的,具体体现在个体创新性和感性绘画。在涂绘风格之前的线描风格,人们严格遵循条条框框,从而限制了艺术家本身的创造性,限制了艺术家情感的表达。站在线描风格的肩膀上,涂绘风格更使得艺术产生了独特的面貌与个性,打开了思想,突破了规则,不局限于一个视角去看待问题。感性的去描绘生活,关注人性,强烈的表达感情,艺术品中富有动势、活泼、跳跃、不安及难以捉摸的元素,使得艺术更加丰富化,更加有挑战性和趣味性。感性绘画从17世纪起至现当代都是一个主流的元素,人们在关注社会生活的同时,越来越不满足于反映客观事物、描绘表面的东西,理性元素似乎很多时候不能满足于情感的表达和画面的需要,感性的比重就越来越大。从巴洛克到洛可可,从新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印象主义、后印象主义,再到20世纪的现代派和方兴未艾的当代艺术,涂绘风格的元素无一不渗透,感性因素也越发彰显魅力,从涂绘风格开始的打破理性的静穆和谐,主观的表达和能动的认识世界,不再循规循矩的去描绘,更加突出主题和注重表现自我,也就是更深刻的反映社会存在,通过艺术家们独特的表现手法和内心深处丰富情感的表达,引发观者的共鸣。
涂绘风格不仅在当时具有进步性,对于整个艺术的发展更有推动性作用。有人这么述说文艺复兴与巴洛克,倘若说文艺复兴是古典主义,那么巴洛克便是浪漫主义[2]。从这个角度出发,首先涂绘风格带来了人们思想上的转变,这种创举是史无前例的。这一次思想上的飞跃并不是飞跃本身的价值,而是人们开始试图去打破原有程式化的事物,走出固有模式,寻求新的视角和方式,来认识世界。这种革新意识的开始,极大的丰富了我们艺术世界的视角,涂绘风格兴于文艺复兴末期,繁盛于巴洛克,在之后的艺术史上各种各样的艺术样式与风格都在于人们大胆的创新与尝试而发展来的,这种革新的精神影响非常深远。
在肯定涂绘风格的同时,当然不能少了线描风格,这两种风格在艺术史上可以说是平分秋色,也就是说涂绘风格在艺术史上占据着半壁江山。由线描风格向涂绘风格的转变是符合艺术创作规律的,也正由于此,巴洛克时代的存在更加理直气壮。在笔者看来,涂绘风格改变的不仅仅是艺术,更改变的是处于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和观察世界的方式。
参考文献:
[1] (美)罗伯特・E・勒纳.斯坦迪什・米查姆.爱德华・麦克纳尔・伯恩斯著.王觉非译.西方文明史[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3.
[2] (瑞士)H・沃尔夫林著.沈莹译.文艺复兴与巴洛克[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3] (瑞士)H・沃尔夫林著.潘耀昌译.杨思梁校.艺术风格学[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
[4] (英)贡布里希.艺术的故事[M].南宁:广西美术出版社,2008.
[5] (美) H.W.詹森.詹森艺术史[M].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北京公司,2013.
[6] (英)E・H・贡布里希著.杨成凯,李正本,范景仲译.艺术与错觉[M].南宁:广西美术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