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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每个房子都是一张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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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和明信片一样,一张就是一片景色,它不是自助餐,三五十个菜混合在一起,你也吃不出味道有什么不同。一个房子,功能可以多,但主题只有一个。

名义上是他们的主客厅,看上去像一个小教堂。

高而窄的窗子,长长的木头桌子,上面有烛台和鲜花。正午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和点燃的蜡烛光一起映照在桌上,显出木头光滑而朴素的纹理。

正是想象中北欧建筑该有的风格。简单、朴素、坚硬、有容乃大。

每个房子都有自己的主题

这座位于京郊通州,被命名为“北欧艺术空间”的两层建筑,虽然在一层的主客厅和两个展厅,包括盥洗室大量使用了或淘换或现打的明清式样家具,但宽阔空间流畅布置出来的还是和它的名字相配衬的清洁感。走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不自觉会有一点点小心而肃静的意思在里头――高声说句话,好像都听得到回声。

“这个大厅设计出来就有小型演播厅的功能,屋顶都是经过专业设计的,不管是这个风琴顶,还有W形设计,都是为了多方向反射声音,这样你站在大厅每一个角落听到的声音都一样清晰。”房子的主人,冰岛籍华裔作曲家约瑟夫・冯微笑着介绍:“喏,除了演播厅,它还是一个专业的舞蹈教室,那些踩下去,脚会微微感觉到弹性的地板和四周的扶手、镜子,都是按照最严格的标准来定制的。”这一切都因为房子的女主人唱燕,是一位舞蹈家。

是的,至少从一楼的设置和功能来看,这的确像一个工作室多过像家。

“我们是两边住,离这里不远的另一处房子,个人起居多一些,而这边是工作室和社交场所更多一些, 所以设计的时候就是有很强的功能性考虑的。”约瑟夫带领着,浏览一个个展厅,指给我们看那些古旧的家具―不做画展时,把它们挪开就可以开Party。他说,这里是借鉴了大使官邸的功能设计――他们一般都是二楼居住,一楼则按不同社交功能划分,有开Party的,也有私人聚会的,都有不同场所。

这样兼顾社交和工作的多功能设计,显然和主人家的职业有关。不过相对更专业的音乐的比喻,约瑟夫更习惯把房屋比作一张明信片:“房子和明信片一样,一张就是一片景色,它不是自助餐,三五十个菜混合在一起,品不出更独立精华,吃到最后味道没什么不同。一个房子,功能可以多,但主题只有一个。”

自然就是最好的装饰

北欧的二楼,显然是主人用于三五好友闲散聚会的地方,当然,自己发发呆也不错。旧日阳光一般均匀温暖的蛋黄色,还有雪松屋顶慢慢释放的清香,主人微笑着说,刚刚刷完房子的时候,闻起来就像刚烤好 的新鲜面包。

外墙用的也是阳光的颜色,二楼不需要放花,后院的树枝树叶,映满一面墙,风吹过来,枝叶摇曳,即是最佳装饰。当然,这时如果坐在无遮无挡的通透玻璃墙前。慢慢你会发觉自己好像坐在大树上――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它茂密的枝桠。

约瑟夫兴致勃勃地说:“等冬天吧,冬天到了会更漂亮。树叶全掉了,一面斜阳无遮无挡地倾泻下来,把邻墙鲜明地划分为两个对等三角,然后铺满整个地板。冬天的夜晚,还可以坐着看月亮,明亮得没有一点阴影。”

约瑟夫夫妇的另一处住家的外墙,完全由W形的松树构成,这边却仍循例使用石头,砌成了高高的城堡一般的墙。“因为在路边,所以还是用了石头……但是也种了满墙的爬山虎,院子里头还有柏树和柳树。”郊外的蚊子本来就凶,何况还有这许多植物,问主人怎么办,他笑:“是啊,蚊子很多,但是我们不点蚊香。因为蚊子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我们宁可去种一些气味可以起到驱蚊作用的植物。”

不分彼此地惜物不杀生,听起来简直像佛教徒。但他更愿意将自己解释为一个“自然友善主义”的奉行者。事实上,北欧空间就是在一个锅炉房的废墟上建造起来的,最惊人的细节是,当年他们为了整理出这三亩地,统共搬运了七百车垃圾和煤灰。“我们住过7个国家,冰岛、英国、奥地利……一直到现在的北京。这处房子做得最辛苦,但是我想我们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居住环境完全可以和自然协调结合。”

摄影师拍完照片,约瑟夫开始一路走一路仔细地关上不用的灯。“这边用的还是一般的能源,所以我们非必要不会开灯和开空调,让空气自然流动,就是最好的保温设备。不过做二期的时候,希望可以尝试自然的能源,比如太阳能之类,不污染也不浪费。”

约瑟夫说,他们当时还买了附近的几亩地,有时间的时候会做二期,两边会用玻璃长廊连接起来。一个玻璃四合院,昼夜的光影变化,四季的微妙差别,自自然然,和庭院融为一体。

和你的房子好好相处

一般人对于建筑的尝试,能全盘把装修盯下来已经算智勇双全,至于亲力亲为,从建筑设计到监督建造再到内部装修一手包办,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必须有经济实力、有审美趣味、有充裕时间,还有够用的头脑。很凑巧,北欧空间的两位主人都有。

约瑟夫负责了设计和技术实现,而唱燕则负责总监制,夫唱妇随,合作完美,简直没有外人插手的余地。“请专业设计师,可能的确会给你一个设计上的创新,但没办法保证给你精神上的灵气。只有自己最了解所需要的功能,我是做工作室不是做大厦,有个工程师在身边给意见即可。”约瑟夫具有学理科出身的人所特有的那种对于数字力学的敏感,普及到钢筋水泥上,就是一种天然的信心。当然,他在以世界考生第一名的成绩进入英国皇家音乐学院之前,学的是物理。

这种理科生惯有的叙述清晰,逻辑分明似乎在室内设计的细节上也深有体现,大到建筑风格功能划分,小到一个沙发一张桌子的摆放,都没有丝毫浪费和拖泥带水的地方。

比如二楼的玻璃桌,初看简单,细看,却是三层玻璃叠做桌面,再三块玻璃搭成工字形支柱做成的。桌面和桌柱之间的比例,刚好能让人把腿舒舒坦坦伸开,而桌子和沙发之间的距离,也刚好够一个人坐着的时候,另一个人从中间走过。经过精确计算,几块玻璃几个点,以最少的资源,满足了最大限度的功能需要。

在掌握大空间时能做到大开大合,划分小空间时细致周到,对于设计上如此收放自如的功力,主人微微一笑:“设计房子比做交响乐简单多了,那是必须一个小时内让一百人演奏不同音色最后还要协调成一首曲子。所以面面俱到精确到每个细节,对做音乐的人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设计和作曲是一个道理,先考虑功能,再考虑均衡、结构、起伏……合在一起才是艺术。”

瞧,到底是音乐家和音乐家的房子

约瑟夫下一步的计划,是和联合国合作,在古丝绸之路沿线,建造音乐厅,Spa和五星饭店。听上去有点宏大和挑战想象力,是不是?“比起我们来,古人跟自然更调和更亲近。一些返古的东西是你血液里基因带出来的,我们始终不是自水泥里诞生出来的,亲近自然是一种本能。生活功能、艺术和自然结合在一起,就是我的设计的主题。”他坚持说,一个人和他的房子之间必须有交流,必须是一种持续性的关系,“你是要一直住下去的,所以要和它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