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烨:爱情始于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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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讲述的是盲人的故事，你是怎样选择盲人演员的？

选择盲人演员时还是根据剧本中的角色，比如张一光那个角色的状态和老穆（穆怀鹏）特别合适，他还会玩点别的比如打快板，而且他特别熟悉原著小说。我们当时找盲人演员时会问他们是不是看过《推拿》的原著，喜欢哪个角色之类的问题。

和那么多以个性著称的演员合作过，一个表演者的哪种特质会吸引您？

表演工作当然存在“技术问题”，但漂亮、有魅力和表演技巧并不是最重要的，最根本的是演员自己作为“人”的状况。尤其是《推拿》，这部片子需要的演技应该是从零开始的，这对于一个好的职业演员来说反而更困难。之所以找了很多合作过的演员，因为大家是朋友，有些问题可以直接说，这是比较理想的工作状态。导演和演员实际上还是一个人与人的沟通问题，只要你足够开放，你就可以和不同类的人合作。

在你的电影里，爱情故事总是充满着压抑、焦灼、得不到的悲伤，为什么你电影中的爱人们大多是伤痕累累？

可能伤痕累累更接近爱情真实的状况吧。不要去贴标签一样理解事物，爱情就是婚纱、花前月下……爱情真实的模样往往是爱不成，不知道怎么爱;找不到爱的方法，爱得太过分;很多爱情是一个PS过的照片。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你往边缘上走一点儿可能会看到更真实的东西。爱情也是一样，痛苦和伤害可能要比所谓的“中心”部分浓烈得多。爱情本身是一个身体感觉，从身体开始，比如《推拿》也有很多身体感觉的描述。

你觉得你成长的八九十年代如何塑造了你？

生长的年代是我们无法选择的，我们不能跳出自己的生存环境来讨论生存环境本身，我觉得现在过度的物质消费和1980年代过度的精神消费实际上差不多是一件事情，都有各自的问题。我们成长在一个飞速发展的转型期，1980年代的这种转型会让我们生活的波浪特别大，可能去年还是特别精神生活的，今年就去挣很多钱。转型期也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社会状况变化得特别剧烈的话，会有很大的精神问题和意识形态问题出现，而且这些问题要比社会变革延续的时间更长。

你认为当下的年轻艺术家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我们所处的年代？

比如说我很喜欢的一个90后导演的作品，周豪的《夜》，这部片子本身并没有太多的自我审查，他的表达是很通畅的。在做一个作品之前如果考虑得太多，考虑市场、回收、审查……可能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做不了，因为这违背了艺术行为的基本规则，这个规则是任何体制、任何意识形态范畴都存在的，否则艺术活动就无法运作，我觉得艺术表达只要跟随基本的表达冲动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