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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最佳实践区不是游客们最喜欢的世博展区,但很可能是对所有城市居民未来生活最有指导意义的一个展区。
清晨8:00,位于浦西半淞园路的世博园3号门前已经排起长队。
3号门是通往城市最佳实践区最近的大门。虽然距离开园时间还有1个小时(部分展馆按照西方的工作习惯要到上午10点才正式开放),但是游客们对此毫不在意。他们的目标是“城市名片册”,每天仅对外发放2000份,需要一大早就来排队领取。
上海世博会开幕已有一个月,位于浦东的几个片区凭借各国国家馆吸引了大量游览者,每位游客在中国国家馆前排队等待的时间约为5个小时,而在沙特馆、日本馆、德国馆和瑞士馆等热门国家馆门外等待的时长也在3小时左右。
与此同时,隔江相望的E片区、即城市最佳实践区却门可罗雀。据《世界博览》记者观察,在上午11:00至下午14:00的游览高峰时段,E片区大部分展馆都不需要排队。大多数城市实例馆的讲解员都表示,5月下旬,这里每天的参观人次在4000~5000人左右。
在“东热西冷”的背景下,上海世博会城市最佳实践区管理部推出了一项最新的“东西联动”政策。
“东西联动”加温浦西
5月19日是世博园浦江两岸“东西联动”方案实施的第一天,据世博局统计,当日进入城市最佳实践区参观的游客已达4.2万人,比平时增加一倍。
游客在北部问讯处领取“城市名片册”之后,可以在各个城市展区盖章,以期在盖满符合条件的城市案例馆纪念章后,去换取1张中国国家馆的预约券,这样再到浦东时就不需要排上几个小时的队了。同样采取这一措施的还有几个热门国家馆,如果游客在E片区的汉堡、不来梅、弗莱堡、杜塞尔多夫等4个城市案例馆集齐“特色章”,就能领取“世博德国卡”,直接进入德国国家馆。除此之外,西班牙、意大利等国的城市馆与国家馆也有各种形式的联动。
这项机动措施确实为城市最佳实践区带来了人气。据德国不来梅展区的讲解员米娜・库内特女士介绍说,刚开园时每天只有2000名参观者,现在已经到了5000人以上。她时刻观察着入馆的人流,并按下手中的计数器。她很高兴越来越多的专业观众和普通参观者可以注意到具有独特展示主题和魅力的城市最佳实践区。
但是她也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中国观众们一进来就问哪里可以盖章,根本不注意展馆里有什么内容。《世界博览》记者也同样发现了这一现象。英国利物浦展区的整个参观时长在20分钟左右,由城市介绍、互动影片和模拟游戏组成。由于间隔时间较长,门前总是排起长队。终于能够入场的参观者们迫不及待地追问工作人员,哪里可以盖章,丝毫不关心大屏幕上的英格兰球星和甲壳虫乐队。英国籍的工作人员被问得无可奈何,只得用手指向墙壁上贴着的告示:您必须体验过全部项目后,在出口处盖章。在出口处,几位来参观的老太太也是一肚子不乐意,觉得太浪费时间了。
公平而言,这种现象也不能全怪观众。来自各地的游客表示,城市最佳实践区里的各个案例可以看出非常用心,但是希望能够增加更多讲解服务,直接明了地告诉人们展示的主题、使用的技术以及是否与中国有所合作等等。但是,来自伦敦零碳馆的讲解员威廉对此就非常不理解,他说:
“我们很希望观众能够自己发现其中微妙的设计,并为他们带来发现的乐趣。当然,这需要时间。我们忽视了这种文化差异。”
可持续的美好城市从来不是单纯的技术问题,而是个政治问题。
实验区?实践区!
“在过去举办的历届世界博览会上并没有城市展示区这一板块,这是上海世博会的首创之一,人们第一次将城市作为参展整体。”上海世博会城市最佳实践区设计总控建筑师赵颖女士介绍说。
E片区所在地的历史非常辉煌,大部分原址是一个有百年历史的火力发电厂。设计师认为大规模的厂房很适合作为展厅使用,便将它们稍加改动、继续利用。比如,一进入园中,记者就注意到一根巨大的“温度计”,上面实时显示着上海市的气温和世博国内的地面温度。它是由原火电厂的大烟囱改造而成的。赵颖说:“这表示,城市的历史不是断裂的。”世博园内的路名、路标也还都沿用过去的名称,这也证明举办世博会并非要清除城市居民记忆中的浦西,而是希望给它以全新的生命。
“设计之初,我们将它命名为城市实验区,但是考虑到其中一些案例已在各自国家落地,并已有成功的实体和经验,所以更名为城市实践区。”她说。
据世博局提供的材料显示:城市最佳实践区的北部是一片“模拟街区”,这里浓缩了世界各地的城市精华。只需要半天的时间,游客就能“逛遍”伦敦、汉堡、里昂、马德里、麦加、澳门,并体验其解决城市共同难题的成功实践。主办方挑选了80个案例,其中包括14个按实景还原的城市实践案例、36个联合展馆展示,此外还有30个通过论坛、演出和交流会等方式展现的短期案例。
官方估计有些乐观,本刊记者花了足足两天才走遍并体验了城市最佳实践区现有的76个展区。如果想要真正观察并学习各城市所传达的精华,恐怕要花上更多的时间。
据赵颖分析,目前浦西E片区人气不旺的原因之一,是因为这里将作为永久展区保留下来,很有可能会成为各国驻上海的领事馆或办事处,并在未来形成长达数公里的沿江公园,观众们总觉得以后还有机会。
城市是中国的未来
当我们面前展现了世界各国风情的城市样本之后,会不由得发问:什么才是适合中国城市的发展方向?
2010年5月26日,《世界博览》记者带着这个问题在“都市论坛――中德可持续城市发展”高峰论坛的对话现场分别采访了2000年德国汉诺威世博会总规划师阿尔伯特斯皮尔和2010年上海世博会总规划师吴志强。
“都市论坛――中德可持续城市发展”高峰论坛是德中两国政府的文化合作项目“德中同行”2010年上海站的核心组成部分,由德国驻上海总领事馆文化教育处、歌德学院(上海)举办。组织方希望通过两国建筑师、城市规划师代表、政府管理者和相关专家的对话,碰撞出中德可持续城市发展的思想火花。
上海世博会的总规划师吴志强首先解释了本届上海世博会为什么选择“城市”作为主题。他用一张历史上世博会主办国家的城市化发展图表来展示城市化与现代化之间的密切联系。
在1978年改革开放伊始,中国仅有18%人口居住在城市,而多次举办过世博会的英、法、美、日等发达国家城市化比例已经达到70%以上,城市化的差距恰恰也是中国与发达国家现代化上的差距。吴志强说:
“在短短30年里,中国的城市化比例增长了30%。无论别人如何评价中国30年来高速发展的原因,我个人坚信,没有这30%的农民变成市民,中国没有发展的可能。”
可以说,“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是中国30年来的写照。而在以后的30年里,必然有更多的中国人转向城市生活,中国势必要达到发达国家的水平,即70%的人口生活在城市里。吴志强说:“站在2010年的节点上,回望30年前的历史,展望30年后的未来,这届世博会选择‘城市生活’作为主题就不难理解了。”
吴志强将前面展示的城市化发展图与历届世博会举办城市做了一个对比:美国从30%城市化到70%城市化发展的几十年间,共举办了25次世博会。换句话说,美国有25次机会把全世界的文明成果展现在国人面前,整个国家的发展得益于对世界各国的先进科技、先进理念的借鉴。
中国的城市未来会怎样?世博会正是一个向世界各国学习借鉴的机会。于是,我们有了今天世博会的主题以及一片在历届世博会上都不曾出现过的城市最佳实践区。而且,中国所选择的也将是绝无仅有的一条路。
“美好城市”非一日之功
城市带动了经济的繁荣和社会的进步,然而也带来了许多未解的难题。吴志强打了一个比方说,一个个城市并非天然,而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它们在150年的时间里迅速增长,吸附在地球表面,不断吸收着自然的养分。与此同时,庞大的城市不得不向周边排放废气、废水、废物,茶毒着我们的地球。“这种索取养料排放毒素的生长模式,使城市成了地球上的癌细胞。”吴志强无奈地说。
吴志强希望人类的下一代城市,是有自我控制能力,能够自己产能而不再无节制地掠夺自然资源的城市。他发明了一个词――城市星球(urbanplanet)――来诠释城市与地球的关系。在全球将近50%的人口都生活在城市的今天,人类必须跳出地方或区域的狭小视角、从整个星球的角度看城市,寻找一种可持续的城市发展模式势在必行。城市是否美好需要问问地球的意见。
城市最佳实践区中央的“城市未来馆”就鲜明地传达了可持续发展的理念,而几乎每一个入选城市最佳实践区的城市案例或多或少都强调了绿色低碳、节能减排、综合利用新能源的城市发展理念。
但是这在一些专业人士看来,都不是最重要的。2000年德国汉诺威世博会总规划师阿尔伯特・斯皮尔就在对谈环节表示了悲观的情绪。在他看来,
“建设可持续的美好城市从来不是单纯的技术问题,而是个政治问题。”最后决定一个城市规划决策的人往往是政治家。在论坛现场还有一位嘉宾,他恰好能代表这个人群,那就是德国莱比锡市的市长马丁・内登。专家们笑问市长先生,专业人士的建议有多少是被执政者采纳的?“5%。”马丁・内登坦率地说。
5%听起来似乎是规划师的悲哀,然而能做到5%却已经是执政者的智慧了。作为一个由人构成的组织,城市囊括着形形的利益团体。用吴志强的话说,强调身份合法性的“市民(citizen)”一词远不能形容今天生活在城市里的人群。没有人天生就是市民,那些进入城市的打工者,那些远离故土的新移民,那些农民工的第二代,唯有“城市人(urbanian)”才能表示城市新的容纳性。
美好城市必然要由这群城市人做主。而调和城市人的不同观点,不同利益取向,弥合他们之间的纷争与矛盾,需要的远不止是科技和技术,而是智慧的政策。消除城市贫富差距、鼓励城市人参与城市建设、确保低碳科技落地实行的政策和组织方法也就成了城市最佳实践区里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重点。而对于城市与人的讨论也将在上海世博园B片区内的“城市人馆”内继续下去。
城市是否美好,既要看城市以外的自然环境所能多大程度地接受,也要看城市内部生活的人们所达到的满意状况,但吴志强认为这还不够。城市是否美好,也要问问城市本身的意见。
在1933年的《雅典》中,城市是个分成生产、生活、游戏三个空间并由道路连接的机器,而人成为机器的操控者。1973年,城市在《马丘比丘宣言》中变成了一个有机物,不再是分割的空间而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但人们还是没有学会尊重城市,不断地按照自己的需要给城市“开刀”――扩路、建广场、盖大楼。
而吴志强更愿意将城市看作一个“城市生命体”(city being)。每个不同的城市生命体由于成长的历史不同,所处的地域不一,都有自己的性格:美国的城市在地域上分散,城区间的日常交通成为很大负担;日本的城市高度集中,密度过大,拥挤压抑。欧洲经历了人口减少和居住郊区化,保持住城市的人口基数成了一个难题;而中国的城市处于高速增长期,为急剧增长的城市人口提供服务及生活资源是第一要务。
作为与你我一样的生命,城市能够自我组织。它需要的不是强行的控制、粗暴的干预,而是尊重与呵护。只有当我们善待城市,城市才会还给我们更好的生活。这便是同在世博园B片区的“城市生命馆”所展示的主题。
作为20t0年上海世博会城市最佳实践区系列报道的第一篇,本刊希望提出一系列关于城市未来的问题与读者一起思考:究竟是人口集中好还是居住分散好?是功能分区好还是保持多样性好?农村的城镇化是否必要?不同的城市阶层应该隔离生活还是比邻而居?
在世博园里我们找到了不同的城市各有特色的解决之道。德国人阿尔伯特・斯皮尔认为,中心城市的功能分散是欧洲很多城市问题的解决之道,而美国的学者却在讨论城市集中的可能性。社区自治、城市自治为很多欧美大城市提供了活力,而强有力的政府规划却使东亚的超大城市达到了发展的最高效率。当中国在寻求高科技节能减排技术的同时,瑞士政府鼓励大家步行或者骑自行车上街,认为这就是最简单的减排方法。
美好城市没有统一标准,尊重自身的肌理,每个城市都该寻找最适合自己的发展之道。上海世博会城市最佳实践区里就汇集着每个城市自己寻找到的最佳方式。
吴志强希望人类的下一代城市,是有自我控制能力,能够自己产能而不再无节制地掠夺自然资源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