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吆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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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打在玻璃窗上，那些水滴在光滑的玻璃上霎时迷失了方向，聚合、分叉、描点、成片，然后被新一波风雨打散。窗外，如麻的雨脚未曾停歇地持续了整个下午，将整个院子笼罩在凄风苦雨的惨淡中，偶有人出现，也只是打着伞匆匆走过，只想快速逃离这暴雨的侵袭。

我坐在书桌旁一边写着作业，一边听着这令人烦躁的雨声，心里万分不痛快，埋怨着这恼人的天气。突然，耳边依稀传来了一声吆喝声，可能是被雨声淹没，让人听不真切。我放下笔走到窗前，循声望去，却看到了让我惊讶的一幕：楼下一位中年妇女推着一辆脚踏三轮车缓慢地向前走着。她穿着一件破旧的雨衣，本就黯淡的军绿色在大雨的冲刷下更是显得灰蒙蒙的，仿佛蒙上了一层浮灰般的丑陋;她脚下踏着一双旧雨靴，看起来笨拙不堪。她低着头，用双手慢慢地推着车，样子很吃力。三轮车上不知放了什么，用挡雨布盖着。走了两步后她又停下，将头微微抬起，大声吆喝着：“卖米哟……卖米哟……”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像是要耗尽她的全部力气似的，每吆喝两句就要停顿一下，过几秒，再继续吆喝。

她就这样走着，不停地吆喝着。她偶尔抬起头看看是否有人过来买她的米，这一次我看清了她的脸，但也不需看第二眼就知道这一定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劳者。烈日、风霜、雨雪在她脸上刻下或深或浅的几道痕迹，见证着生活的艰难，让原本就蜡黄的脸变得更加苍老。

她似乎是走累了，在原地站住不动，口中却仍吆喝着，只是疲惫的声音勉强穿透了厚重的雨帘，却穿不透更加坚实的用钢筋水泥筑成的楼房。雨水打在她的身上，似打在磐石上一般。她竭力的吆喝声在周围的钢筋水泥间穿梭着，回荡着，这吆喝声拖得很长，透着无奈，最后甚至带上了深深的恳求的味道。高高的楼房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漠然如看一出哑剧。绵绵不绝的雨丝缠绕着一幢幢高楼，雨将它们包裹成一个个密不透风的茧。她身边偶有打着伞经过的城里人，却也只是瞟她一眼，连脚步也不曾放慢;有的直接从她身旁视若无睹地走过。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来，推着车往前走了，仍是吆喝着“卖米哟……”声音又重新变大了些，却在疲惫无奈中透出更多掩盖不住的悲哀，飘荡在钢筋水泥之中，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和着雨水，在严严实实、无缝可入的城市上空游离着，游离着。

卖米的中年妇女推着她的三轮车逐渐远去了，窗外只留下她无奈的吆喝声，仍不停地飘荡在风雨中。

简评

作者选取窗外一个中年妇女在雨中卖米的场景来描写，从这扇现实生活的“窗口”折射出游走在城市边缘的弱势群体的生活状况。对中年妇女形貌、神色等观察很仔细，对“吆喝声”的描写真切传神，富于变化，让人深受触动。描写场景集中，语言朴素自然，字里行间流露出作者的同情和关切的情怀。

（古 林 荐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