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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语文教学,我有这样一个比方:语文就如同一枚水果,语言是它的皮(或者壳),文化是它的肉,而精神(或者说价值观)是它的内核;语文教学,就是要带领学生去剥开那层语言的壳,吃到文化的肉,完了再种下一粒精神的种子在学生的心田,直到它有一天生根发芽。语文教学,无论是阅读还是写作,无外乎三个层面:语言、文化、价值观。语文课堂首先要解决的,无疑是这“水果”的皮(壳)――语言;而语文教学最能成趣的地方,也是语言品味。
以欧・亨利的《最后的常春藤叶》为例,苏教版教材编写在“珍爱生命”单元,并赋予“精神支柱”小栏。如果我们在文本解读中把焦点放在老画家贝尔曼身上,一味地围绕“杰作”做文章,把贝尔曼的牺牲精神和人与人之间相濡以沫的情感作为解读重点,显然忽略了“编者想要我们教什么”和“学生真正应当学到什么”。
我们不妨到课文中去,抓关键段落的关键词语:
“我真是个坏姑娘,苏艾,”琼珊说,“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使那片叶子不掉下来,启示了我过去是多么邪恶。不想活下去是个罪恶。现在请你拿些汤来,再弄一点掺葡萄酒的牛奶,再――等一下,先拿一面小镜子给我,用枕头替我垫垫高,我要坐起来看你煮东西。”
这里面,“启示”一词非常重要。最后的一片常春藤叶(贝尔曼的“杰作”)给了琼珊“启示”,这是一种自我生命意识的唤醒。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后一片叶子,无论它的大小或形状。只要它在我们心灵的窗口闪动,我们就有凝望它的理由。不管我们有没有勇气走近,看一看那是真实的叶子还是颜料的魔术,只要有一片叶子,我们就会感知自我的存在,心中就还有希望。如果某个时刻,我们心中没有希望了,那这片叶子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就应了梁漱溟的那句话:“一辈子首先要解决人和物之间的关系,再解决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最后解决人和自己内心的关系。”是的,到底是什么力量让琼珊起死回生?一是“人和物之间的关系”问题的解决,这里有西药,有医生;二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问题的解决,这里有日夜陪伴着她的苏艾,有为了她付出生命的贝尔曼,有人与人之间的相濡以沫;但实际上,最重要的还是“人和自己内心的关系”问题的解决。
再以日本作家栗良平的《一碗阳春面》为例,文中母亲四次要面的语言描写就值得师生品味:
……唔……阳春面……一碗……可以吗?
……唔……一碗阳春面……可以吗?
……唔……两碗阳春面……可以吗?
唔……三碗阳春面,可以吗?
这里有小说人物形象的真实性:“……唔……可以吗”的话语,很符合日本人的说话方式,语言符合人物民族的特征,也符合母亲当时的心理。这里有小说人物形象的复杂性和发展性:母亲由非常害羞地开口要一碗阳春面,到少了一些害羞,再到非常平静地说出要三碗阳春面,有一个变化发展,其中的原因是他们母子三人战胜了困难,经济状况得到了一定的改善。这样一品味,小说的人物、情节、环境,也就自然而然地贯通起来了。
又以电影文学剧本《泰坦尼克号(节选)》为例,杰克在冰冷的海水中对露丝有这样一段告白:
听我说,露丝。你一定能脱险的。你要活下去,你会生许多孩子,看他们长大。你会安享晚年,安息在温暖的床上,而不是今晚在这里,不是像这样地死去。你明白了吗?
这里,教师可以设置一个语言活动:这段告白中,绝大多数“你”都可以改成“我们”,比如:“听我说,露丝。我们一定能脱险的。我们要活下去,我们会生许多孩子,看他们长大。我们会安享晚年,安息在温暖的床上,而不是今晚在这里,不是像这样地死去。你明白了吗?”但是,作者为什么不用“我们”而用“你”呢?对于这样一个语言问题的讨论,可以深入到文化层面:西方文化做事说话都比较直接,很少“美丽的谎言”,从下文杰克断断续续的话语“一定要答应我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多么令人绝望……露丝,永不放弃。答应我”中可以看出,在刺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多时的杰克已经意识到自己快要不行了;如果换成东方文化,就是明知自己已经不久于人世,要和爱人永别,说出的话也会是“你要活下去,照顾好我们的老人”之类,而不是嫁给别人,“生许多孩子”。除此之外,还可以深入到精神层面来探讨:当杰克对露丝说出这些安慰、鼓励乃至祝福的话,他的眼里,露丝已经不再仅仅是她的爱人,更是一个作为弱者需要保护的女性。杰克对露丝的情感,在这里超越爱情,到了人性的层面。这和后文罗尔和希勤思的对照,以及老露丝回忆往事时说的“后来,在救生艇上的七百人只有等待……等待死亡,等待获救,等待永远无法赦免的心灵愧疚”的人性叩问遥相呼应。
再以流沙河的《就是那一只蟋蟀》一诗为例:
想起故园飞黄叶/想起野塘剩残荷/想起雁南飞/想起田间一堆堆的草垛/想起妈妈唤我们回去加衣裳/想起岁月偷偷流去许多许多
针对这样一小节诗,可以在语言层面设计这样一些问题:“想起故园飞黄叶/想起野塘剩残荷”,把它改成“想起故园铺绿叶/想起野塘满碧荷”好不好?不好,因为意境不对,一个是哀景,一个是乐景。换成“想起故园的黄叶/想起野塘的残荷”好不好?也不好,因为“飞”字和“剩”字,把静景写活了。
甚至,在学完《就是那一只蟋蟀》一诗,学生对乡愁的意蕴和相应的意象有所感知后,再拓展引入余光中的《乡愁四韵》(只给学生出示前两韵):
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酒一样的长江水/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给我一张海棠红啊海棠红/血一样的海棠红/沸血的烧痛是乡愁的烧痛/给我一张海棠红啊海棠红
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信一样的雪花白/家信的等待是乡愁的等待/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母亲一样的腊梅香/母亲的芬芳是乡土的芬芳/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
之后,让学生结合文本意蕴,寻找其他意象,以仿写的形式,来续写后两韵。这样的语言活动,往往有“无法预约的精彩”,例如:
给我一地月光白啊月光白/霜一样的月光白/霜冷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给我一地月光白啊月光白//给我一口思乡井啊思乡井/酒曲一样的思乡井/酒曲的酝酿是乡愁的酝酿/给我一口思乡井啊思乡井
总之,不管是把语文称作“语言文学”,还是称作“语言文化”,它都不能离开语言文字。语言文字的品味,能使语文课堂更有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