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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一生何求》的诗化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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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电影音乐的配置,大部分作曲家都是借着多次观看定剪的录影带来考虑音乐的插播。从影像中,作曲家更能清楚了解电影中每个段落以致分场与分场之间的内容与关系,从而创作出不同的音乐片段来为电影做嫁衣裳。希腊导演安哲罗普洛斯(Theo Angelopoulos)在《一生何求》(又译《永恒的一日》,Eternity and a Day,1998)中讲述了一个关于寻找生命归宿的故事。影片中的音乐,以诗化的调子,诠释了影片所要表达的主体与情绪基调。

[关键词] 音乐;诗化;时间;音乐语言;视觉

希腊导演安哲罗普洛斯(Theo Angelopoulos)在《一生何求》(又译《永恒的一日》,Eternity and a Day,1998 )中讲述了一个关于寻找生命归宿的故事。一个患有晚期癌病的诗人阿历山大(布鲁诺·甘兹〔Bruno Ganz 〕饰),在进医院等待死亡的前一天,把身边最亲近的一条狗交托给血缘最亲密的女儿,却遭到女儿拒绝。女儿既不了解自己的处境,女婿也毫不客气地表示要把他的祖屋卖掉,阿历山大只有黯然离开,孤独地面对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一天。这一天,他回忆太太安娜在世时的生活片段、与阿尔巴尼亚族的小人蛇相遇、探望年迈衰弱独居疗养院的母亲、与自己大半生所研究的19世纪诗人所罗穆斯(Dionysios Solomos)在幻想中会面……阿历山大在全片中多次反复追问的一个问题是:“明天会持续多久?”生命苦短,也就格外敏锐。诚如陶国璋在《“明天”是什么》一文中所说,“明天”在当中不单是时间的概念,“更代表着对生命意义的发问:究竟什么才可以令人安身立命?究竟怎样才能不朽?究竟生命的终极是什么?”影片中贯穿的音乐,引领听众到达更多意境深邃的影片所要表达的哲理中,使电影主体得以升华。

一、悲剧式的诗化调子

希腊原是发源悲剧与史诗的国度,希腊神话中探求的正是人类的需要,关乎他们在神明前渴求什么特质,也是人类解释周围现象的最早尝试。

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特色正是继承了这种希腊神话悲剧性的传统,利用“神话的变奏体裁反映数世纪以来人类集体观念与雅典文化的演变”、电影的节奏本身就如一段又一段缓慢而抒情的诗篇,配合安哲罗普洛斯的御用配乐家爱兰妮·卡兰卓(Eleni Karaindrou)那诗化的调子,无形地渗着一种温柔的张力,与安哲罗普洛斯惯用的长镜头及深焦电影语言非常吻合,营造出一股肃穆的宿命味道。

爱兰妮·卡兰卓(1945— ),生于希腊中部一个名叫Teichio的偏远山区村落,成长于雅典(也是这地方令她开始接触电影)。童年时的卡兰卓对所接触的声音相当敏感,这包括打落在屋顶上的风声雨声、潺潺的溪流声、夜莺的歌声、静默的下雪声与山间的回音,她自称其作品不少来自这种大自然“乐章”的启发。1953 (即8岁时)至1967年间,卡兰卓开始在雅典的Hellenikon Odion研习钢琴演奏与乐理,她的作曲才华是自学而成的,套用她的话,她是“天生的作曲家”(instinctive composer)。1969至1974年间,卡兰卓到巴黎研习民族音乐学(ethonmusicology),当中更包括指挥与管弦乐的研究,是她音乐事业上的另一里程碑。1975年,卡兰卓返回希腊并建立有关民族音乐的实验室,专注研习传统乐器的文化。1976年,她才开始为电影与舞台剧创作音乐。

卡兰卓是希腊一位活跃的音乐创作人,尤其善于电影配乐与舞台剧音乐,至今曾参与创作的有20部电影、35部舞台剧以及11部电视剧集,其中与导演安哲罗普洛斯合作的作品最为人津津乐道。卡兰卓自1982年与安氏合作,曾合作的作品包括《塞瑟岛之旅》《养蜂人》《雾中风景》《鹳鸟踟蹰》《尤里西斯的凝望》《一生何求》《悲伤草原》及《时间的灰烬》。

对于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卡兰卓相当欣赏,关于他们二人的合作,她曾说:“安哲罗普洛斯是一个感受深但说话少的导演,所以了解他每部作品的意念与根本尤其重要。我的职责,就是设法想象如何能把不能用语言交代的讯息用音乐在电影中表达。有时候我在电影剧本仍未出来的时候,便已了解到其电影的主旨。”

卡兰卓对于希腊有深厚的认识,她更取得当地历史与考古学硕士学位。她的音乐中,往往带有一种属于希腊式的悲情风味,这点亦与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有着一脉相承之感,宿命味道甚浓。

《时代》(time)杂志曾称誉卡兰卓为希腊最具说服力的电影配乐大师,更称如果希腊诗人荷马懂得音乐,他的音乐大抵也是这样。深沉、忧郁、哀怨,是卡兰卓音乐中的特色。以《一生何求》这部电影的配乐来说,卡兰卓喜用同一主调,再作不同的编排与变奏,但低沉的风格却始终如一。

阿历山大的最后一天,无论是现实、回忆、幻象,以致自身经验、耳闻目睹,可以说都见证了人类普遍要面对的生命七大元素——生、老、病、死、爱、恶、欲,当中包括其童年记忆、与小人蛇的相处、人家的婚礼、女儿的出生、成就理想与现实生活的矛盾对立、与父母及爱侣的关系、与女儿的代沟问题、自己与母亲面对疾病衰老的折腾、突然死亡的偶然性、种族间分化的命题,等等,零碎片段的结合实寓意着阿历山大一生的缩影,这很大程度也是大众的缩影,具相当的普遍性。那一天,也就是一生,如英文片名所说,既是一天,又是永恒。

二、音乐对时间的诠释

电影开始时,童年时的阿历山大问了一个相当抽象的问题:“时间是什么?”阿历山大的祖父告诉他,时间是沙滩上玩滚球的小孩。然后镜头缓慢地从大屋外观推向二楼睡房窗前(即阿历山大的房间),清脆动听的琴音就此响起(By the Sea),相当实在,仿佛从抽象的时间观念讨论引入,再走进现世,导演开始正式说故事。

“时间”在这里有着生命意义的指涉,对于这个在电影中相当重要的命题,卡兰卓利用音乐在电影里作了十分精彩的诠释。实际上,也就是基于音乐本身的抽象性,好令它更能捕捉这种如此抽象并带哲理思维的概念。

Hearing the Time就是最佳的例子,擅长运用弦乐的卡兰卓除了以小提琴及大提琴(violoncello)的拉奏来强调现世的沉重感外,更以连续的颤音(wibrate)与泛音来表现时间那种虚无、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向何处去的永无休止的特性,聆听出时间那纯粹而抽象的足迹。

除此以外,电影中其他配乐亦有加上这种带哲思性的音效,较明显的有parting A、 Borders、Parting B、 To a Dead Friend、Depart and Erernity Theme 1、Depart and Eternity Theme Variation 2、Depart and Eternity Theme Variation 3 、Depart,其中配合主题旋律的乐曲,更有一种有限重复的现世生命与无限未知国度的正面交锋,无可避免地存在着矛盾与吊诡。

就正如我们想知道生命(在明天或死后)的意义,反而遗忘了今天存在的价值。阿历山大在离开人世前的一天,蓦然回首,方发现昔日的自己如何冷待了妻子与父母。他沉迷于自己的创作空间,套用他妻子安娜的话说,就是觉得阿历山大抗拒二人的“太接近”。直到最后一天的来临,他开始留意到身边的琐碎事,包括邻居以同一首乐曲给他回应,包括街上乏人关心的小人蛇,包括妻子为他写过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他已逐步从自我的纠结中走出来。

三、虚实交织的音乐语言

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特征之一,“是介于现实与想象之间的微妙均衡”,这方面在《一生何求》一片中再次获得证明。

电影故事穿插着阿历山大的当下情况、他的童年回忆、他与妻子在1966年9月20日的一天以及他与诗人共处同一空间的超现实想象,无论是虚是实,共通点是阿历山大那份浓厚的孤独感一直伴随着他。

镜头一直随着阿历山大的行动与思想游走,阿历山大无论身处家人还是陌生的人群中,都是格格不入的一个,他只爱自己一个人独处。譬如在导演刻意安排的一场婚礼中,阿历山大的出现,明显是一个强烈对比,如在陶国璋在《真实的一天》一文中所说的,阿历山大在这是以一种“死亡的象征呈现……而死亡总是孤独而不可替代的,所以当他离去后,婚礼、日常生活继续,象征死者已被遗忘”。此外,又如阿历山大的家人欢乐地走向海滩畅泳之际,他却选择独个攀爬小山。他的生命,要透过燃烧自己来创作,要与别人不同。

安哲罗普洛斯在这里利用虚实电影语言作多重寓意。可以说,卡兰卓在处理安哲罗普洛斯这种虚与实并行的电影语言时亦用上了虚实交织的音乐。连续的颤音与泛音带出一种不太实在的抽象感,很有一种不能解释的味道(这也是乐器中唯独小提琴可以做到的效果)。

弦乐向来最能表达人物内在隐含的痛苦与悲哀,配合管乐如泣似诉的音色,主旋律借此踏实展开。经过卡兰卓配合不同画面、利用不同曲式与配器的编排,主旋律在不同“加工”下再现。优美中带哀怨,孤独中带愉悦。By the Sea、Eternity Theme与Depart and Eternity Theme等都是明显的例子。主旋律在不同的变奏下,熟悉的乐曲就在协调与对立、分开与结合、扩大与缩小的形式下呈现,有规律地变换转移,为电影提供了新的发展基础。

四、视觉上的音乐

尤其喜欢电影中阿历山大与小孩在巴士上的一幕,电影在此已接近尾声。此幕集现实与超现实的影像于一体,不同的人在巴士上上下下,大有生命之旅那种充满偶然性的意味,画面更是充满诗意。

无论是下车的老年人、手执红旗的革命青年、上车后争吵的一双恋人,甚至在车厢里奏起音乐的三位青年人与超越时空而来的诗人……看在阿历山大与孩子眼里,都变得有趣起来,观众看着二人饶有趣味的容貌,也暂且放下沉重,吐一口气。

卡兰卓在这幕中配上三段音乐,配合视觉相当精彩。Bus-part 1以手风琴(accordion)独奏,就有一种凄清味,很能配合画面中空荡荡的车厢。Bus-part 2则改以曼陀林(Mandolin)演奏,孤独凄冷。Trio and Eternity Theme是本片的主旋律,画面但见三位年轻人在车厢演奏此曲,声与影在这儿来了一次漂亮的交会,作为视觉的音乐或听觉的画面,说来就是很美。

值得一提的是电影中还有不少美丽小诗(诗歌),或出自孩子口中,或出自阿历山大妻子的信件字句,同样有着强烈的音乐之美,意境浪漫,只是电影原声大碟未有收入,诚是可惜。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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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博(1982— ),女,黑龙江牡丹江人,牡丹江师范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声乐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