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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该死的,明天就考最后一门英语了,今天晚上居然头晕脑胀,喷嚏连连,摸摸脑袋,温度已经严重超标了。
身边的电话铃闹了起来,果然是豆豆,她学着小丸子的声音说:“木瓜,该喂你去了!”
我感冒发烧鼻涕流了,面条(鼻涕)产量很高,你们自己吃去吧!”
“那你自己多吃点呀,呵呵,我和青茵可要去吃红烧排骨红烧肉……”豆豆霹雳啪啦说了一大堆之后,便挂了电话,自己和青茵吃去了,挂电话之前还颇为遗憾地说了一句“哎,关键时候,怎能感冒呀!”
我挂掉电话,趴倒在床上,晕晕地睡去了。
平时我都是和豆豆还有青茵一起吃饭的,两个大美女呀,豆豆是个很俏的女孩,喜欢大咧咧的笑,肆无忌惮的打闹。而青茵却分外的沉静,像一株脱离凡土的水仙,第一次见到她时,我的心像第一次看到高考试卷时那般失控地怦怦狂跳起来。但这种种迥然的性格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们三人之间的沟通,三人居然玩得很铁,豆豆笑着说:“凑合这种事情,做得好,可以叫优势互补”,说完自己咯咯地笑了起来。
平时吃喝玩乐,都是一起进行的,就差拉撒了,可把我身边的男同志们给羡慕死了。有时我偶尔出卖一下两位美女或者传授一下“交际学”,往往就收益不小呀,什么烟酒礼品简直应接不暇。
(2)
“猪,起床了!开考了!”一伙寝室的驴朋狗友开始急匆匆地把我的床摇得山动,原来他们全部都整装待发的时候,居然发现怎么少了一个偷考合作对象,这时他们才想起了我这个高才生了。回来一看,我居然还窝在床上,所以个个愤然而起了。
我醒了,眼前却有点模糊不清,刚要坐起来,头一晕,又倒下去了。摸一下额头,原来日转星移之后,高温居然还是持续未下。
“兄弟们,我不行了,龙门还是你们自己去跃吧。”
“哎!哎!哎!这把完了,走吧走吧……”,这帮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只想到自己的考试,全然忘了关心一下我的革命本钱了。
电话又响了,又是豆豆的声音,豆豆说:“就要开考了,位置都占好了,你怎么还没来呀!”
于是我又将前面的话重复了一遍,豆豆忽然柔情似水地说了一句:“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半个多小时后,门房阿姨居然进来了,递了一个小盒子过来,说:“木瓜,一个女孩给你送来的药,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阿姨我还活着,死不了的,呵呵。”
阿姨也走了。我看着一盒子药片,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板:真见鬼,最后一门了呀,五千奖学金,入党评优呀!
想到这里,我欲哭无泪,又晕死过去了。
(3)
中午时分,我醒来了,吃过药的我感觉好多了,可是考试早就过去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一伙考场上下来的败将居然满脸幸福地和豆豆在斗地主了。
“你怎么进来的呀!”我惊诧地问豆豆,因为女生在男生宿舍的自由行走权早就给剥夺了。
豆豆将衣服的帽子往头上一扣,说道:“就这样进来了啦。你好多了吧?”
好是好多了,可是考试已经错过了。”
“放心,我帮你搞定了……”豆豆凑到我的耳边嘀咕起来,我的瞳孔开始随着她的言语放大,最后目瞪口呆了。
“豆豆,你怎么可以这样呀?”
“下次你拿了奖学金,请我吃饭不就行了!”她咯咯地笑了。
“这药也是你买的吧?”她还在笑,好像没有听到。
我起床,下楼了,我看到青茵已经在门口等我们了。
“木瓜,你好点了吧?”青茵声音分外的温和。
“好,好多了。”我心中一片温暖,又口吃了。
我请她们去大吃了一顿。第二天,我们各自放假回家了。
(4)
再见面时,已经是第二个学期了,武汉的太阳照得人的头皮都发软了。
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我的门门功课都遥遥领先,英语也考了85分。豆豆的英语自然没有分数,老师说找不到她的卷子了,其实她是把卷子填上了我的名字交了。
而让我意外的是,作为英语课代表的青茵居然才考了个58分,不可能呀?!
我问青茵,青茵说那天身体也不舒服,所以提前出考场了。
(5)
开学典礼在一周后,我顺利地被评为了学习标兵,五千块的奖学金到手了,老师说院党委开始考虑批准我的入党申请了。我脸羞红着,没有说话。
而与此同时,豆豆和青茵被老师请去,被要求补考了。青茵单单因为英语成绩不及格,本该和我一样拥有的东西,她都错失了。而豆豆也不例外,我看着豆豆挨批后居然还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我马上一转身,眼泪不小心跌了下来。
晚上,我请她们吃必胜客,然后陪她们逛街。之后,回到校门口,又觉得肚子饿了,于是我们坐在街摊上吃起了夜宵。豆豆心情不好,要了二锅头,我自然只好奉陪了。
豆豆喝着喝着就有点醉了,我说不喝了吧,她甩开我的手,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我要你敬我。”摇头晃脑地接着喝了一杯。
这时,来了个卖花的小女孩,将一支玫瑰递了过来,对我说:“叔叔,送枝花给这位漂亮的姐姐吧。”
还没等我说话,豆豆自己已经接过花了,呵呵地冲我说:“木瓜,送我一枝花吧。”
我扭头看了一眼青茵,她僵笑着没有说话。
于是我掏出钱买下了那朵美丽的花,豆豆大咧咧地笑了,我看到她的眼中盈满泪花。
青茵起身说,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吧。
青茵一走开,豆豆就倒在我的怀里,醉醺醺的没有话了。只是我感觉到了她的温暖的泪水湿透了我的怀。
我买了单,扶起豆豆往回走。走过学校的林阴小道时,豆豆忽然紧紧地抱住我,她说了一句:“王八蛋木瓜,我爱上你了!”
我没有说话,我的脑际闪过了另一个人的眼神,是她――青茵。
(6)
之后的大学生活,青茵不再经常和我们逛街了。没有和她在一起,我忽然感觉乏味起来。我和豆豆的关系依旧如同从前,我没有告诉豆豆我其实不爱她,我没有胆量这样说,因为她很爱我。
而我的心中却一直被痛苦纠缠着,因为青茵,因为我爱着她,同样我没有胆量说出来。
后来,我们的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蹉跎着,失了味的青春年华。只是每天看到青茵,心咯哒一蹿,如夏蝉一般躁动不安了。
(7)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我始终一再彷徨。
两年间,我常常一个人的时候,写下一封封的情书,总想鼓起勇气给青茵,却怯懦着无从出手。
很快到了大学的最后一个季节,那是武汉的夏天。我们要毕业了,青茵放弃了一份学校破例安排的好工作,执意要回她南方的城市。
得到消息的那天,我和我的驴朋狗友们去大干了一场,回来的时候,已经醉得不行。我从书柜掏出了一封情书,跑了出去。来到了一个邮筒面前,手颤抖如麻,最后终于毅然地投了进去,寄给了朝夕相见近在咫尺的她。我的泪忽然止不住地滚落而下,湿透模糊了那晚的月。
第三天,我走在校园的林阴小道上,一个学生会的女孩叫住了我,给了我一封信,说:“这是青茵的信,你们正好一个班的,你顺便带给她吧。”
我低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字迹,苦笑着眼泪昏花。
这大概是上帝的安排吧!
(8)
青茵明天凌晨就要走了,我和豆豆打电话给她,我说我们仨聚一聚吧,但是青茵说不了,不想喝了。我和豆豆心情都不好,又去喝酒了,两个人在学校旁的酒吧里喝的。
豆豆明天也要走了。
吧台放起了田震的《干杯,朋友》,音乐伤感地流淌着。我说豆豆我们“干杯”吧,豆豆咯咯地笑了,端起酒瓶喝下去了。然后站了起来,将酒瓶摔在了地上,哭了。
“谁要和你“干杯”呀,王八蛋木瓜,你是个懦夫,两年了,连句不爱我都不敢说吗?”
“对不起,其实我……”
“其实什么,其实你爱着青茵是吗?哈哈,你怎么连句爱她都不敢说呀,两年前,她连考试都可以不考了,只是为了给你买药呀,可三年后的今天,你却连封情书都不敢亲手给她,她连看都不去看了,就叫人还给你了。你知道吗你?你懂女人的心吗?三年了,她和我一样都只想听你亲口说一声:‘我爱你’呀,你知不知道呀!……”
我的神情开始错愕,站起身来,夺门而去。
(9)
是灯火通明的武昌站,我冲开站务员坚实的臂膀,冲上了那列开往南方的列车。在人潮中寻觅一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一个车窗边看到了她,她用一种忧伤的眼神看着窗外的灯火。她扭头看到了我,泪落下来,我拉起她的手下了火车,然后紧紧地抱住她,我说:“青茵,我爱你!”
她的泪哗啦啦地洒落下来,肩膀抽搐着,紧紧地抱住我……
忽然听到了火车的轰鸣,她挣脱我的怀抱大叫一声:“死木瓜,火车走了,我的包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