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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高利贷这条毒蛇放出了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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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至今,没有人不咒骂高利贷的。有人说它是毒蛇,无论谁被它咬了,非死即伤;有人说它是,无论谁染上了它,受害的不是一人,而是全家。今天,这条毒蛇遇上适宜的气候又爬了出来,在全国不少地方肆虐,使不少人民、不少企业都遭受了祸害。

“毒蛇”肆虐,人民遭殃

在江苏有一个最贫困的县叫泗洪县。这个县因穷一直名不见经传。今年这个县闻名了,原因是它“全民皆成债主”的“壮举”而被众多媒体争相报道。

事情是这样的:2011年伊始,泗洪县忽然刮起了一阵风,但不是春风,而是一股名为“放爪子”高利贷歪风。一夜之间,全县多数人都参与了高利贷活动中。该县有个乡叫石集乡,几乎98%的村民都参与到了这场近似疯狂的赌博当中。在短短的时光中,许多人成了一夜暴富的“债主”,争相开起了“宝马”等名车,石集乡也被人戏称为“宝马乡”。谁知好景不长,到了5月,风云突变,那条给人们带来疯狂“财富”的“放爪子之链”一夜之间突然断裂,“债主”上面的“债主”携了大把大把的钱一下子人间“蒸发”,老百姓的血汗钱瞬间全都打了水漂。

据泗洪县官方提供的数据显示,该县民间融资占到了全县融资总规模的85%以上。由于民间高利贷资金链的断裂,使全县老百姓遭受的损失保守估计也有上亿元。从“贫困县”到“宝马县”,再从“宝马县”到“高利贷受害县”,在“全民放贷”的疯狂助推下,泗洪县数月中完成了三个角色的转换,而高利贷将这个昔日的贫困县拖入了更加贫困的泥沼之中。

值得注意的是,受高利贷侵扰的经济贫困地区,特别是贫困的农业地区,负面影响永远超出了“钱”的范围:首先,它使本来不富裕的农民陷入生活困境,丧失了对生活的信心;其次,它严重破坏了当地的信用环境,对今后正规金融机构的进入将带来严重的后遗症;其三,民间借贷资金链大规模的断裂,如果处置不当,将造成社会秩序的动荡。

据记者了解,目前陷入高利贷漩涡的地区绝不止泗洪县,像浙江温州、陕西神木、内蒙古鄂尔多斯等等地区都出现了民间借贷的火爆局面,其中高利贷扮演着突出角色。另据9月1日的《金融时报》报道,今年8月,在福建南平市也惊现高利贷窝案,已查明的本金总额为4.6亿元,涉及利息账目过于繁杂,目前仍无法准确统计。所有这些都使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成了主要的受害者。

“毒蛇”出笼,原因何在

不少怀着正义感的人们目睹高利贷横行,忧心忡忡,无不发出诘问:多年来,高利贷这条毒蛇被人们锁进笼子,很少出来肆虐,今天是怎么了,竟是如此猖獗?

银根收紧,民间借贷进入春天,高利贷乘隙而入。今年以来,银行普遍收紧银根,大部分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处于弹缺粮尽之际,从温州到东菀等沿海一带,中小企业出现倒闭的消息不断传开。作为企业人总不能看着企业死去,于是他们纷纷向民间借贷伸出求救之手。殊不知,这民间借贷成分复杂,其中糅杂着不少的高利贷。当前,江浙一带的民间借贷利率最高竟达月息30%,于是它吸引着个人投资者将资金从银行、股市、楼市及动荡不稳的大宗商品市场中搬出来,投入“放贷”的生意中。想想,这世上谁不爱钱,谁不见丰利就跳,哪怕前面有“地雷阵”也勇往直前。于是高利贷便迎合了这一时潮,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货币流通被扭曲,中小企业病急乱投医。据有关资料统计,目前我国中小企业的数量占九成以上,他们对GDP的贡献超过60%,对税收的贡献超过50%,而且提供了80%的城镇就业岗位和82%的新产品开发。然而就是这么重要的行业却成了借高利贷的主体。为什么?因为在现有的货币流通中,中小企业被划入了“另册”。在现有的金融体系中,商业银行特别是大中型商业银行占据着主导地位,以银行为媒介的间接融资是企业融资的一种主要方式。而处于对贷款安全性和盈利性的考虑,大中型商业银行盈利的天性就决定了它很难对中小企业给予足够的重视。中小企业要生存,要发展,没有资金怎么行,于是开不了正门开旁门。正如业界有识之士指出的:要解决高利贷对货币流通的扭曲,贷款难、融资难是首要问题。

高回报率的诱惑,驱使人们铤而走险。高利贷造成严重危害曝光之后,许多人发问:既然危害这么大,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去放高利贷?回答就是三个字:高回报。不少人告诉记者,如今钱存银行值都保不了,若放在民间,利息至少是一分半,即月息1.5%,即使不按复利也就是民间通常所说的利滚利来计算,年利率也会高达20%。倘有与银行关系好的从银行贷得款来,投放民间借贷,即可从中赚取利差;如果能贷得100万元,每个月就可赚得5000到10000元。如此高回报惹得不少商家和企业都投入其中。一家企业的老板直言相告:眼下当老板不如当债主,哪怕利息按1分半计算,年利率就接近20%,企业哪能达到这样的水平,有了钱还去办什么企业,不如放贷来钱快。

地方政府的“政绩短视症”,客观上纵容了高利贷的肆虐。高利贷往往在短时期内给地方带来一种假繁荣,就像泗洪县的石集乡,高利贷一度时期使这个贫困乡成为“宝马乡”。正因为如此,所以地方政府往往处于“造福一方”的需要,对高利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希望有这些事情发生,以便借此带动地方致富。由于高回报的诱惑,一些地方官员也参与其中。泗洪县就是例子。据一些媒体报道,在泗洪县,特别是石集乡,有不少公职人员参与了高利贷活动。公职人员的参与,实际上起到了不是宣传的宣传作用。老百姓从他们身上得到了一个信息:高利贷这种事不但可以做,而且很稳妥,不会出问题;要不然,那些当官的怎么会去做呢?还有一点是,多年来民间借贷始终游走在合法与非法之间,用通俗的话来说,它处在灰色地带――当放贷利率超过央行基准贷款利率4倍界限,便演变为处于黑色区域、不受法律保护的高利贷。而由于有了丰厚回报的许诺,人们,特别是当地政府往往将法律界限抛掷九天云外。

锁住“毒蛇”,各方用力

对于现阶段如何遏制高利贷,应该将其置于完善法制、改变单一的政绩观念、推动金融改革、优化全社会融资结构和改善中小企业融资环境的大视野中,加以通盘考虑。这就需要各方用力,同心同德。

首先要完善法制。特别是要制定一部适合国情的《民间融资法》,为民间借贷活动做出必要的法律规范,明确不同民间借贷行为的合法性,区分正当的民间借贷行为与高利贷的界限,在准确地打击高利贷活动的同时,保护好民间借贷的权益和规避风险,引导其更好地发挥融资作用。

其次,商业银行要适当提高资金投放规模,尤其是要重点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阿里巴巴集团发表的《小企业经营与融资困境调研报告》显示,目前半数的小企业是通过民间借贷完成融资的,能从银行贷到款的公司只有15%,而金额在100万元以下的贷款基本成为盲区,不受到商业银行重视。因此,商业银行要着力解决资金投向问题,要在信贷资金流向实体经济的基础上,重点向中小企业倾斜。

其三,地方政府要端正政绩观,要从单纯的GDP观念中解放出来,树立科学发展观,不能不论歪门斜道,只要搂得钱回就是好道。不能为了提高GDP,牺牲生态环境,不顾法律约束,无视上级精神,放任歪门邪道。要坚持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一起抓,两手都要硬。要勇于担当起社会责任,从自身做起,弃小利,担大责,共同维护和创造良好的社会金融环境。

其四,商业银行要避免介入民间借贷领域。银行资金变相进入民间借贷市场,将会起到助桀为虐的作用,放大了市场风险。对此,商业银行必须严格按照“三个办法一个指引”的相关规定,严格监管信贷资金流向,严防信贷资金进入民间借贷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