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烨从来不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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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娄烨做的第一部电影是《周末情人》，当时不太有制片人的概念，都是电影厂自己做电影。我给娄烨找到了钱，稀里糊涂就成为制片人。娄烨跟电影厂合作过几次都不太顺利，逼着他改剧本，几次下来娄烨都疯了，后来我们只好自己干，至少我们能有话语权啊。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大家想，只要有地方住、有口饭吃、够钱买胶片就行，大概3万块能弄个厂标。我当时一个小姑娘胆子也大，去找投资人，鼓吹一番，没想到投资人真的感动了，说你们年轻人真有理想……投资人是海南地产商，当时海南房地产特别火，我们片子没拍完，房地产泡沫破灭，这个投资人最后来北京还问我借钱买火车票。这就是我们得到的第一笔钱，80万。

除了第一部和第二部有点融资的问题，之后我们就没有遇过资金的困难。娄烨什么时候缺过钱？他永远在拍。不过，用什么钱是有讲究的，我有十年以上不用业外的钱、不用煤老板等等的钱，只找专业的投资，即便要借钱也找电影银行。经常有一些老板围着我，说耐安啊，帮我把几千万花了吧，不要赔太多就行。但我不敢，不敢用业外的钱。他们会有很多奇怪的要求，要什么女演员，我从一开始就阻断了，不让我的导演遇见这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十年前，娄烨《紫蝴蝶》的投资就有2000多万，当时贾樟柯和王小帅拍片才有几十万。也就是因为《紫蝴蝶》有这样的资金空间，所以娄烨放手做了很多影像上的试验，这是娄烨实验性最强的电影，后来票房不好，观众说看不懂。问题还是国内没有艺术院线。中国哪有发行文艺片成功的公司？国外的发行是很专业的，我们从《紫蝴蝶》开始合作的发行公司，只发两种片子，一是娱乐大片，一是艺术片，从不做中间状态的那种商业片。他们对发行娄烨很有经验。以前我们开过玩笑，如果之前我们某些禁片能进市场，票房都能过亿。

我们已经五年没有回来这个市场。在审查上，也能看到一点改变。现在是更容易沟通了，我记得做第一部片子时，连影片的基调都会拿来讨论，会质疑下雨为什么这么多、人为什么都在阴影里，等等。现在至少不讨论这些了，会说这个镜头能不能短点，能不能柔和点……彼此能对话了，但没有触及到根本问题。

现在国内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冒险。但这也是我们要学习的。从发行到观众，慢慢地成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