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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陷入了苦难:在赌场的绿地毯上失去了全部财产;他们只能在桥下栖身,只能靠行乞积攒几个钱,盼望再进赌场翻本。但是,在那些以赌博为生的人身上,我们只能看到失败。
马上就要到午夜了,一对赌场失意者开始举行婚礼。她披挂白裙,他穿着腈纶西服。在拉斯维加斯老城旅店大厅一个被人们遗忘的角落,霍华德・约翰逊花60美元举办了这场结婚仪式。这个价钱包括发霉的气味、昏暗的灯光、褪色的地毯、黎巴嫩的司仪,还有对无望未来的无力承诺。旅店几乎空无一人,仪式结束后,他们回到房间。出租给失败赌徒的房间里,所有的电器――电视、遥控器、电话、闹钟、咖啡壶甚至床头灯――都砌在墙上或钉在家具上,否则,这里的东西恐怕很快就进了不远的当铺,被妄想着东山再起的赌徒们换上三五个美元做赌资。
拉斯维加斯是美国西部荒原上的奇迹,其实,它更像一个黑洞,使近万名无家可归的人白天黑夜地在这里游荡,他们都是赌博的受害者。然而,尽管已经一无所有,这些人仍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像磁铁被吸住一样。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像样的赌场了,只能在第三区的机器上小赌一把。赌场大亨们不愿看到这些输得精光的人在街上乞讨或游荡,影响整个城市的形象。为了使他们远离像“恺撒”、“贝拉乔”之类的豪华赌场,赌博产业决定每年从90亿美元的收入中抽取一小部分税款,建立一些慈善协会。比如MASH村,那里准备了帐篷,避难者可以在里面吃、睡,甚至还能领到几个活命钱。
罗拉・切里曾在著名的米拉吉赌场公关部任职,如今,她在MASH下面的一个接待中心工作。“有时我能碰见从前的老客户,不久前他们还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这个城市可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天堂。拉斯维加斯是美国发展最快的一个城市,豪华奢靡;同时也是将近万名无家可归、饥寒交迫的流浪者的地狱。”
61岁的格兰特・松顿去年还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有一个牢固的家庭、一艘豪华游艇、一辆大马力的可以漫游沙漠的四驱越野车。如今他已被赌博彻底毁灭,失去了一切,只能在“救世军避难所”一天一天地捱日子,排队洗澡、领饭。
泰利・罗宾逊是“救世军避难所”第一接待中心的负责人。他说:“这个城市1/3甚至一半的流浪者是赌博所致,他们就像吸毒者一样,需要越来越大的剂量才能感觉到刺激。我们这里接待的都是些身无分文的人,但仍能看到他们把得到的最后一点钱扔进无底的机器。知道他们中间一些人去投钱之前做什么吗?他们要换上曾经赢钱时穿的‘幸运裤’!”
这样的“幸运裤”罗杰・托马斯已经穿破了好几条,但并没起作用,一年之内,他输掉了25万美元和14张信用卡。他还不甘心,为了能继续赌博,他先后卖掉了房产、股票和汽车。惨败之后,他只能生活在一辆花3美元买下的老破车内。他这样坚持了5年,直到所有的“幸运裤”都磨掉了口袋。他现在是拉斯维加斯匿名赌博者协会的负责人,该协会专门帮助那些患有赌博强迫症的人。“以前我赌博时,一半时间用在赌场,另一半用在当铺,和小老板们讨价还价。他们跟我都很熟,我对他们有了一种依赖,直到有一天,为了筹措赌资,我竟然去偷我自己公司的汽车。”改邪归正的罗杰・托马斯从不掩饰自己的过去。
到这里接受治疗的人都有相似的经历。有个女人曾经是警察,已经第五次来这里。第一次来是在赌博夺去了她的雪佛莱轿车之后,第二次她押上了自己的房子,第三次是家人将她扫地出门,第四次是被警察局开除,这一次是自杀未遂,刚从医院出来。这个城市充满了类似的故事。周末来拉斯维加斯度假常会有一个悲剧性的结局――再也离不开这里,因为连交通工具都输掉了。
迈克・斯坎德雷特是个强壮得像个18世纪海盗的新西兰人。他在郊区经营一家“即卖车行”,别看它其貌不扬,可是远近闻名。那些手头有些紧的赌徒常把汽车抵押在这里,以期时来运转后再赎回来。“所以,我这里常能见到名牌轿车,什么劳斯莱斯、梅塞德斯、凌志。今天早上,一个赌徒这星期已是第五次把他的宝马车给我开来了。有个家伙曾在我这儿买卖30次,破纪录了。他输了就冲到这里卖车,翻了本又赎回。我得到什么?这要看情况,有时我收他们30%―40%的手续费,如果120天之后还不来,车子就归我。每个月我大概能卖出50辆左右。”迈克终日与那些失魂落魄的人打交道。并对自己的投机买卖津津乐道。“这样的人我还认识不少。还有的为了25美元的赌资不惜定期卖血。”迈克见怪不怪,轻松地絮叨着,但听者内心免不了阵阵凄凉。
在离一个不起眼的老赌场不远的地方,有一家“超级当铺”。每到大日子时,就会有不少人飞奔到那里“整合资金”、“补充粮草”,出来时,他们最差的也能接着再赌一小时,最好的赌一天。如果你能坐在某个角落里,冷眼观察一下那些一点点掉进苦难黑洞中的男男女女,可能就会控制一下自己“放手一搏”的欲望。等到顾客走后,那些高利贷者把他们的“收获”摆放在货架上:一件皮外套35美元、一台压缩机90美元、一套高尔夫球杆100美元、一辆自行车75美元等等。你看,一个家伙用他价值4000美元的莱卡M6型照相机抵押了60美元之后,就直奔赌场而去。
45岁的乔尼・巴巴梅扎已在“救世军避难所”呆了几个月,一心想从这个怪圈中脱身出来,他现在仅有的财产就是一件T恤衫和一条短裤。他说:“你们知道吗?我以前住在芝加哥,有一处房产、两辆汽车、一个和美的家庭。以前我都是穿戴名牌,喷名牌香水。自从来到这里,我的厄运就开始了。5年前,妻子把我赶出家门。弟弟也与我断绝了来往。我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儿子了,他可能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我曾经手摸着《圣经》发过100次再也不赌的誓,可我又第101次走进了赌场,那里的霓虹灯有无穷的诱惑力。我算是彻底完蛋了。”
巴巴梅扎一边痛哭,一边诉说着,他的脸深深地埋在两腿间。可能有一天,条件允许了,他会到特里梅里迪安心理治疗中心接受治疗。那是位于东弗拉门戈路上的一家私人诊所,专门治疗赌博强迫症。疗程为六星期,费用每天150美元。目前已有500人在那里接受治疗。“这个城市对于那些玩家来说,简直就是个大陷阱。”治疗中心的管理员加利・迪梅克旁观者清,“吃钱的机器到处都有,无孔不入:飞机场、加油站、杂货店、饭馆、酒吧、洗衣房、饭店,当然还有赌场。你可以想象一下,假如明天晚上在这个城市80个不同的地方,同时召开赌徒大会,参加的人数要比同一天在世界范围内开同样大会的人多20倍。
一年前,一对年轻人本来是到拉斯维加斯结婚,婚礼前夕他们在赌场玩了几个小时,输掉了所有的财物。在大街上游荡了几天后,他们来到了“救世军避难所”。从此,他们每天捡苏打水瓶子或四处行乞。一到晚上,他们就来到赌场,把白天的收获“拱手相让”,期待着摸一张能给他们带来运气的好牌,然后结婚,永远地离开这个城市,开始新生活。但他们何时才能如愿以偿呢?
傍晚时分,这个城市又闪起了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但它们更像是贪婪野兽的血盆大口,吞噬着人们的钱财、希望和生活。
继麟摘自《世界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