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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贪恋天空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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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说,有那么一类人,流浪对他们是一种奖励,是在赋大地的诗歌,是在应阳光的轻语,是在对荡漾着自由的空气的热烈拥抱。我想阿明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玩家阿明

据说是最早在泸沽湖开酒吧的漂泊者。先后在漂泊的路上开了4家酒吧,玩了N多年。就像他的“季候鸟”酒吧的名字一样,一次次在陌生的地方停步,在熟悉的地方离开。半年前,他和他的“季候鸟”一起飞到北京。

猜石头

在网上看到一条 “冰川飞艇”的新闻,之前听这次活动的领队大胡提过这事,于是打电话给阿明,约他晚上见面聊聊,无非是给聚会找个借口。与大胡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搞不懂怎么如此轻易就博取了彼此的好感,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时间,迅速成了不错的朋友。聚会是在阿明的酒吧,我到的时候人已经聚了半个屋子,几个人正对着一块石头。问他们在玩什么,阿明说在“猜石头”。我想起了一种叫做“猜火车”的游戏――一群迷恋旅行的人在火车经过的地方,即兴打赌,猜测下一班火车经过的时刻和目的地,借此打发时间或者踏上未知的行程。

“一只垂暮的狮子,这是眼睛,这是嘴……”“明明是很凶的猩猩。还有牙。”“两个蛤蟆,一个大驮着一个小的……”走近了,才知道是阿明从昆仑山抱回来的一包形态各异的山石,他带回来给朋友们的礼物。

那些不容错过的细节

在滇西的那两年,从漫无目的旅行到生活下来,阿明说有太多的物事清晰地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雪山,孤村,日出,晚霞,行路,拜访,庙宇,信仰,邂逅,畅谈,离别,醉饮……艰苦的,温暖的,迷惘的,清晰的,孤楚的,安静的,热闹的。

但给他印象最深的,还是路上形形的游客。他们来自世界的各个角落,说着各种不同的语言,却有相同的微笑。他们在各自的生活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面对雪山,却如此的平等,就如站在上帝面前。这就是“在路上”的诱惑。

对阿明来说,踏上旅途的真正目的是离开,而绝非到达。于是他一次次踏上这样铭刻路上过往风景的旅程。这个7月,阿明把盛夏的光阴交给了昆仑山。他忍受着被困途中的郁闷,也享受着路上的快乐。过了西宁,因为铁路全面爆满不得不改乘长途卧铺。和当地的藏民坐在一趟汽车上,需要很大忍耐力,气味上的考验。

但梦境就在这时刻出现,一觉醒来的时候,天空满眼的星辰,微光下,隐约映出周边的景色。找不到月亮,眼中除了荒漠还是荒漠,从地的尽头,到天的尽头。这就是戈壁了。阿明说:我想我们到了月亮上了。也许明天,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是壮美的雪山了,它就在那里,静静等待着他们的造访。

这梦境与困苦交替的旅程啊。当第一个营地建好后,接下来就是最艰难的部分了――一搬运。他们要把所有的装备运到雪线以上,帐篷、睡袋、防潮垫、冰镐、冰锥、雪鞋、绳索、气罐、食物……搬运持续了2天。

终于把物资全都运到了山上,近距离的仰望雪山,发现由于天气变化,雪山的形状已经和上次考察完全变化了形状,高原的太阳带着刀锋般的犀利,有些地方,积雪被阳光削落,露出了尖锐的岩石,登山的线路不得不临时改变。

终于登顶。几个人,孩子般在高原上乱跑,满山遍野的找石头。昆仑石很有名,据说青海一带有大量的稀有矿石。运气好的话,在雨气朦胧的清晨,可以看见紫色的光辉,那就是矿石所在了。而阿明说,他找到了很多不一样的石头,要找毛驴才能驮下来。

为了路上的过往

阿明常被一些玩家提起,是在6,7年前,泸沽湖的里格半岛。那时正赶上雨季,几天的连雨模糊了湖水和天的界限,眼前的物事混沌成一团。时间就好像是被雨水隔在生活之外的什么地方,让人察觉不到它的流动,本来就缓慢的生活节奏,一下子嘎然而止了。驴友们被困在原地,唯一能做的,就是到阿明酒吧不停的搅动着咖啡勺,也试图搅动起停滞的时间。那阵子阿明正在绘制一张泸沽湖往返稻城亚丁的徒步线路图。和一般的手绘地图不同,是在印刷的地图上,泸沽湖往返稻城亚丁的范围内,做出以毫米为单位的百格坐标,然后把地图手绘放大在AO幅面上,再用亲身经历添加地形、营地建议,还有海拔和徒步相关的信息,用大小不一的点,串连起记忆中的线路。这就是他的方式,以专注和执着为每一次行走落下清晰的注脚。据说阿明是第一个在泸沽湖开酒吧的人,但他说自己从未预见过有天会过这样的生活。对于阿明来讲,后来有意识的行走,都始于很多年前的那次虎跳峡徒步,那是一次没有计划的旅行,却让他撞开了生活的另一扇门,不知疲惫的一路下来,用流浪的方式,演绎着行走者的快乐,享受着诱惑和探索,即便没有时限没有目的地,没有好问的邻人也没有固定的同行。一次次在陌生的地方停步,在熟悉的地方离开。正因为如此,他可以身处其中,领略当地的可爱之处,正因为如此,他享受着每次和朋友相遇在精神上融合的机会,满足于旅行中看似细微却独特的意义。

那些梅里季候鸟酒吧里的朋友们,时常会打电话给他,抱怨或倾诉之中始终离不开牵挂、想念这样的字眼,却总是一次次的听到他又要离开的消息。在这样的生活里,阿明代表了这样的一类人,他们用脚步去感受真实的土壤和石块,用沉默去体会未知的艰险和冲动。他们心存感激大自然的慷慨,在朴素的人生旅程里没有道路和路人之分,走过的就成了道路,言语的充当路人。他们带着对生活的热爱,一路行走。

只知道阿明相续开过很多个酒吧,却始终不明白让他着迷的是昏黄的灯光、细语呢喃,还是那些过往的人群。他的第一个酒吧叫根据地:之后是泸沽湖里格的岛咖啡,然后是梅里的季候鸟。没人想到他会让季候鸟迁徙到北京来,但我预感这绝不是他最后的一个酒吧,因为北京不是飞鸟的天空。

飞鸟的承诺

阿明回忆说没开酒吧之前,那时还年轻,没有漫长的旅程,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南方城市的夜生活是浮华的盛宴,自己总是和很多朋友骑着摩托,招摇过市,这种紫醉金迷的生活那么轻易地就让人沉沦。后来很偶然,阿明徒步去了虎跳峡,当时去虎跳峡的人还很稀少,在小客栈里他碰到了那么多与自己行为相同又不同的过客,小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不同皮肤色,说着不同语言的人。从那次以后,阿明迷上了漂泊的生活,从此收不住脚步。

去年,阿明还是他人守着雪山,看层云如瀑布从山间奔流,顷刻之间又染成了如血的热火。刚住下来的时候,只有两户人家,后来周遭大兴土木,心中隐约起离开的心思。来北京这半年,他说自己还是不能习惯这个城市,有一天下午送朋友出门,一转身撞见湛蓝的天空,隐现在满眼的层云后面,只留下一个金边。心里一动,人一下子恍惚起来。很久都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了,好像回到了过往的岁月。就是因为贪恋天空中这样的美景,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驻足,然后为了下一个发现,一次一次的离开,就如一只飞鸟。阿明说:飞鸟的故事是承诺的故事,这个承诺有关自由。现在想起来,过去十年中,在每一个地方都没有超过3年。3年,成了阿明一个身不由己的符咒,在一个寂寞、美丽的地方开始,在热闹的时分悄悄离开。

当一个人陷入思考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流露出淡淡的忧伤,我始终没有开口问阿明。只是把话题扯远,北京今年可真像南方,不过南方也不再像是南方的样子。不知道若干年后,当我收到各类信息、邮件、明信片时,阿明是不是也在这些信息的真空中,艰苦并快乐着,想必那时身边陪伴的,只有高原不羁的风,刺目的雪地和模糊了时间界限的日出日落。

有朋友说我一直没有生活在现实中,我对他念“午夜的鬼,小心走,担心,跌到,变成人”。这次,到北京一头扎进这个会下土的现实里,踏踏实实的做起人来。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下决心用胸中别样的才,眉下别样的眼,去坚持。

――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