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秋拍:北京香港双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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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1月25日前后开始的香港第二轮拍卖，到12月初的北京第二轮拍卖，是2012秋拍的决战阶段。由于北京两大拍卖巨头中国嘉德和北京保利进军香港举办首拍，尤其是北京保利，香港首拍11月25日举槌，紧接着北京秋拍12月2日举槌，相隔仅一周时间，使这出每次大拍季节都会上演的京港双城记大戏，有了更多的戏剧性。这出大戏，由10月初率先举办香港首拍的中国嘉德开锣，到如今由北京保利煞尾，为2012年秋拍平添了许多戏份。

香港第二轮：凸显板块优势

由11月23日举槌的佳士得领衔，香港第二轮秋拍除了香港本地一些小公司外，还有台北罗芙奥以及日韩拍卖公司的参与。虽然入驻香港比苏富比晚了十来年，但从2000年后佳士得在香港拍卖的品类与规模一直超过苏富比，迫使苏富比近五六年里以其为标杆急起直追。这次秋拍，他们更因中国嘉德和北京保利的挑战而抖擞精神，不仅以12个专场推出涉及现当代亚洲艺术、中国近现代和古代书画、瓷器工艺品以及珠宝、手表与洋酒等六大板块的3500多件拍品；还在预展现场举办一系列的活动。佳士得亚洲区主席叶正元就对笔者强调：他们举办佳士得艺术论坛，围绕中国当代水墨、宋瓷以及西方古董与现当代艺术等市场热点举办展览，尝试以私人洽购的形式出售，真可谓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

在佳士得秋拍阵容整齐的6个板块中，与内地拍卖公司相比更具竞争优势的是其现当代艺术与瓷器工艺品板块。在瓷器及工艺精品部分，佳士得全球征集网络的资源优势十分明显，因此在秋拍中除常规拍卖外还推出“千文万华——李氏家族重要漆器珍藏（III）”与“精凝简练——美国私人收藏家珍藏中国家具”两个重要专场，约380件艺术珍品总估值逾4亿港元。结果取得5.23亿港元的总成交额。值得注意的是那个家具专场，与香港首拍时推出同类专场的中国嘉德针锋相对。这个专场推出来自美国多名显赫藏家的50多件珍品，大多来源清楚，许多更出自名家著录或有拍卖纪录，总估值逾4900万港元，结果拍得港币1.04亿港元、成交率也高达87%。其中一对美国收藏家文德尔伉俪收藏的“清初黄花梨圈口栏杆亮格柜”拍出2306万港元的高价，夺得全场之冠。

现当代艺术部分一个夜场加两个日场，逾580件拍品总估值超过4.6亿港元，结果3个专场共拍得逾6.74亿港元，其中的夜场拍卖一举夺得4.2亿港元，39件成交拍品中有11件的成交价超过1000万港元，群的作品《白色森林之二》以6002万港元刷新艺术家作品的世界纪录。香港佳士得亚洲20世纪及当代艺术部国际董事张丁元在现场对记者表示，这次秋拍的拍品有三个线索：一、从赵无极到蔡国强，关注亚洲文化再造；二、关注亚洲特质的表达，包括曾梵志、扬少斌等人的作品；三、对媒材的发掘，从亚洲传统文化中寻找新的媒材。他还透露，参与夜场拍卖的买家中首次出现了中东买家，可见香港市场上的亚洲艺术拍卖具有跨文化和跨区域的特点。值得注意的是，在香港佳士得，张丁元早两年就提出“亚洲艺术”的概念，把原来的“20世纪中国艺术”和“亚洲当代艺术”、“东南亚艺术”三个板块整合为“亚洲20世纪及当代艺术”，囊括了东亚的中、日、韩与东南亚以及印度的现当代艺术。他表示，这样做旨在“展示东西方文化交流，呈现亚洲艺术跨地域的东方美学”。他还强调：“香港佳士得作为首个将亚洲各地艺术集结于同一平台的拍卖行，对东方美学的价值诠释来自于自觉的要求，那就是更完整地展现亚洲不同地区美术的独特历史脉络和文化属性，展现亚洲文化价值的独特性。”

北京保利：演绎京港双城记

北京与香港，前者是近年来快速崛起的中国艺术市场的国内交易中心，后者是老牌的国际交易中心，双方的互动越来越密切。而嘉德、保利2012年秋拍进军香港，更使京港互动演变为同城PK，不仅给北京的嘉德和保利，也给香港的苏富比和佳士得带来很大的竞争压力。尤其是北京保利更是连轴转：11月22日起启动香港首拍，到12月2日北京大拍揭开大幕，要连着两个周末跨境演绎南北双城记。不过这正好使北京保利成为理解今天这种全新的京港互动的最佳标本。

尽管与佳士得香港秋拍的宏大规模相比似乎还不在一个数量级，保利必须在京港两地有所取舍，如在香港首拍中，现当代艺术侧重中西融合的亚洲性，书画则集中在近现代书画板块。不过，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保利在香港首拍中还是同时推出了“中国现当代艺术”、“中国书画”、“中国古董珍玩”及“珠宝”四个专场共400件精品，摆出了与佳士得正面对抗的阵势。正如北京保利执行董事赵旭所指出的，保利的目标是办一个华人自己管理的国际性拍卖公司，这是目前中国艺术市场发展的需要。

这4个专场中最大的看点是现当代艺术与中国书画这两个专场。前者他们重点推出四大专题：一、“东方人文·西方抽象”。其中的代表作品是身为第二代的群《红肥绿瘦　（构图　No.39）》、第三代的王怀庆《亭亭》等。二、“发现形式创造时代”。以林风眠的京剧艺术作品《霸王别姬》为代表。三、“婉约与娉婷——东方艺术的女性情韵”。包括常玉的《侧卧裸女》与刘野女性肖像系列《张曼玉》。四、“当代视野下的中国山水”。以赵无极的《1.4.82》、《18.3.67》为代表。

结果取得1.52亿港元总成交额的拍卖成绩，群作品《红肥绿瘦》，以超出预估5倍的4025万港元拔得头筹。

书画部分保利香港的目标比较明确：集中推出近现代书画，借助其中不容忽视的齐白石、张大千、李可染、林风眠、溥心畬等大师名作来争夺市场份额。其特点是作品来源纯净，或是原藏家直接得自作者本人，或是有较早的出版记录，更难能可贵的是，其中绝大多数作品未曾在市场上出现，如江苏某实业家旧藏张大千精品，黄琪翔、郭秀仪旧藏的齐白石精品，吴湖帆旧藏的傅抱石《关河一望萧索》、唐云《书画四绝》手卷等。结果总成交额为1.87亿港元，张大千作品《番女掣厖图》以4830万港元拔得头筹，超出估值六七倍。另外，中国古董珍玩专场总成交额为1.62亿港元，“清乾隆　青花八仙贺寿双耳尊”以3220万港元夺冠；珠宝专场推出陈世英（Wallace　Chan）设计的珠宝饰品11件，获得1724万港元的佳绩。

保利和嘉德一样，它们进军香港的首拍本身是试水，不可避免地带着实验性的烙印，但拍卖会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迫使拍卖会组织者在确保成功的巨大压力下有所选择。嘉德的香港首拍可谓侧翼迂回，奔袭其自身具有相当竞争优势的书画与古董家具领域；而保利则是正面对抗，在现当代艺术、书画、瓷杂与珠宝四大板块上全面出击。两家公司的首拍，从统计数据看可能互有参差，但从它们各自选择的商业策略看都是成功的。它们所面对的是苏富比和佳士得这两个巨头，敌强我弱，正面对抗不可避免，侧翼迂回也是长期的选择。赵旭在首拍结束后向笔者透露，未来他们在香港拍卖的日程将作重大调整，会加入每年5月初与10月初举办的香港第一轮拍卖。这样一来，中国嘉德和北京保利将与香港苏富比同时举行大拍，加之这是被业界视为每次大拍的风向标的首轮拍卖，届时这三家大公司的举动无疑会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

香港两大巨头虽然以逸待劳，但也在认真回应。如佳士得亚洲区主席叶正元、总裁高逸龙对笔者表示，佳士得两百年来一直在竞争中长大，因此把进驻香港的嘉德、保利当作“友商”，欢迎它们参与竞争。同时他也强调，佳士得近来招募并配备了更多的专家和业务代表，还在网上拍卖平台Christie's　LIVE中加入了中文，以便更紧密更贴身地为内地新老买家服务，同时他们将针对首次涉及收藏领域的买家和资深藏家，引入新的交易机制“私人洽购”，使他们有机会接触到全球范围内征集的高质量的艺术品。

北京第二轮：

以攻为守努力创新

作为北京第二轮秋拍的领头大哥，北京保利与北京匡时相继于12月2日与12月5日举槌。两大拍卖行的共同特点是在弱市中以攻为守，使拍卖现场十分热闹：前者的预展在北京农展馆动用2万多平方米的展览面积，还举办一系列的展览、讲座活动，甚至在现场引入火锅和小吃，像赵旭所期望的那样，力图把秋拍办成一次艺术盛会；后者则推出“艺术体验季”系列活动，有古琴弹奏、香道品鉴与茶席展演，有专题讲座，有论坛探讨“当代水墨的传承与发展”，更有话剧表演表现一个世纪前梁启超忧国忧民的情怀。这样的展览和活动都发生在拍卖场外，香港佳士得和苏富比却将其开辟为相互竞争的新战线，如今，保利和匡时也在北京苦练这些场外功夫。把这条新战线延伸到内地拍场。

两大拍卖行的拍卖结果也可圈可点：总成交额保利高达23.1亿元，匡时也斩获9.32亿元，虽然较春拍略有下滑，但考虑到它们各个板块的表现，还是可以认定北京第二轮秋拍守住了基本盘，为调整行情夯实了底部。更重要的是，这一轮拍卖不乏亮点。如保利在北京大拍中侧重点与香港不同：其现当代艺术夜场“少而精”，分为20世纪早期油画、写实油画与当代艺术各板块力推大师佳作，首次亮相的海外藏家珍藏则组成“北美私人藏中国经典油画专场”；而在日场上则有“青年写实”板块以及“国际知名设计师设计”专场等亮点。中国书画部分则古代书画、近现代书画与当代书画并重：在夜场中近现代书画重磅推出向齐白石、陆俨少与李可染3位大师致敬的专题；古代书画则捷报频传：不仅著录于《石渠宝笈续编》的元代纪实风情长卷王振鹏《江山胜览图》以1.012亿元成为2012年度难得一见的亿元拍品；还有“明四家”沈周作品《思萱图》以2300万元高价成交；王翚的《虞山山水卷》“以元人笔墨，运宋人丘壑，而泽以唐人气韵”集摹古笔法之大成，以2242.5万元成交。

当前的弱势行情使藏家惜售，拍品征集特别困难，而抗跌性强的古代书画拍品征集更是难上加难。尽管如此，北京匡时的古代书画仍然交出了一份靓丽的答卷：总成交高达2.75亿元；其中“历代书法专场”120多件拍品成交5345万元，丁敬《自书诗札》以1207.5万元夺魁；“明遗民书画作品”专场17件拍品百分百成交，拍得7894.8万元，何冠五、张大千旧藏的朱耷、石涛《杂画册》以2415万元夺冠，龚半千行书《渔歌子》卷则拍得2070万元；“古代绘画专场”总成交6168.3万元，王原祁《仿黄大痴山水》以2012.5万元夺冠，董其昌《书画合璧册》1150万元成交；“明代吴门画派作品专场”22件拍品也百分百成交，总成交8120.2万元，沈周《行书蜗壳诗轴》以3047.5万元夺冠，文彭、文嘉《赤壁赋书画合璧卷》1023.5万元成交。

更难能可贵的是，继2012春拍成功将过云楼藏书整体拍卖后，匡时秋拍又力推“南长街54号藏梁氏重要档案”专场，结果146个标的全数成交，总成交额高达6709.2万元，其中梁启超手稿《袁世凯之解剖》，以713万元的成交价摘得全场头牌，梁思成、林徽因的文定礼本则拍得379.5万元。值得注意的是，这个专场吸引了各路买家杀入：如全场第一件拍品由专程赶来的老一代藏家张宗宪拍得，25万起拍，80万元落槌；许多近年来活跃拍场的大买家也纷纷效仿，各有所得；场上更是不乏事前做过功课的有心人，有的专攻书札，有的直奔手稿，其中多次举牌的就超过15人，全场买入10件拍品的有4人，买入最多的是14件。北京匡时董事长董国强指出，这场拍卖中的很多参与者都是抱着对梁任公的崇敬来举牌的。如何把拍卖做成文化事件？匡时从一开始与清华联手举办研讨会与特展造势，在各地举办系列活动巡展，与大众媒体共同组织多种形式的活动，到预展现场动用独立展厅+专题片滚动播放+话剧表演等手段，为同行留下了独具开创性的宝贵案例。

调整在继续：拍卖场温水煮青蛙

截至本文截稿，2012秋拍还有朵云轩、西泠等南方拍卖公司的压轴戏尚未开锣，但大局已定：虽然守住了基本盘，有《江山胜览图》拍得亿元纪录，还有“梁氏档案”专场悉数成交，但去年秋拍就开始的调整行情仍在继续发展，成交率与成交总额仍在继续下滑，整个市场行情不容乐观。好作品虽然高价依旧，但已经不能再带动整个板块。行情调整表现为两极分化：难得一见的优秀作品依然会高价成交，新人与普通的作品因价格便宜也没什么问题，但中间价位的作品却遭遇挑战。

艺术市场与其他投资品市场一样，也是资金推动下快速成长的市场，所以其波动具有涨跌起伏的周期特性，而且往往和经济发展与金融波动的周期同步。当前国际国内经济动荡，令新老买家收手观望，行情的调整不仅表现为价格回落，还出现了大面积流拍。不过，买家对拍品弃之不顾，不仅因其价格节节上涨背离了价值，也因为厌恶反复交易的熟面孔，转而去追逐新的“生面孔”。可见艺术品与众不同，其最根本的特性就是唯一性与创新性，而其价值评判也是见仁见智，因此其价格有很大的弹性和模糊性，观察其价格信号切忌简单地搬用其他投资市场的价格分析方法，必须以个案分析的方式来对待。

拍卖同时具有价格发现和价格信息传播的功能，在价格体系正在成形的新兴市场最受欢迎，但市场有时也需要价格信息相对朦胧和模糊，因此，“私人洽购”被苏富比和佳士得在香港引入，保利也在北京开始试水，如此重大的交易形式变革，对市场会带来什么影响，令人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