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的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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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马走路，总让人提心吊胆，仿佛在一部惊悚片里，随时可能会遇到不测。罗马的街道很不规矩，高低起伏，纵横交织，古老的石板路凹凸不平，新铺的柏油路也坑坑洼洼，横冲直撞的摩托车多得像北京高峰期的自行车。由于罗马建在丘陵之地，所以摩托车最受市民青睐。在罗马走路真要小心，四分之三的路都被肆意停靠的摩托车堵着。

罗马人骑摩托车堪称一绝，我感觉他们不是在骑一辆交通工具，而是随心所欲地生活在一个疾速移动的领地里。启动的时候目中无人，如箭离弓；掉头的时候白烟滚滚，惊天动地；刹车的时候戛然而止，如高潮；行驶的时候更是刀枪不入，所向披靡。他们会在并不阻塞的地方冲着路人打夸张的手势，按刺耳的喇叭；在人流如潮的地段却一言不发，既不减速，也不绕行，好像行人们都是撬门入室的该死小偷。开汽车的跟骑摩托的没什么两样，红绿灯俨然是诱骗行人赴死的圈套。当然危险只是感觉上的，我在罗马住了几日，从没有碰上一起车祸，也未见有人因为堵车破口大骂或大动干戈。

罗马的男女都穿着入时，但又很随意，既适合推门进一家画廊，又适合坐在马路沿上喝酒抽烟。当地的男人个儿并不高，但激素味儿重，很显强悍，感觉每个小伙子的皮肤下都包裹着一尊《青铜时代》；女人虽然个子不矮，但绝对不像北欧女人那般壮硕，多长发瘦脸，秀颈颀长，长袜短裙高跟鞋……你看过《西西里的传说》吗？窈窕妩媚、烟视媚行的玛丽莲就是罗马女郎的绝佳代言。

罗马的街上很吵，不仅因为摩托车多，当地人说话嗓门也大，习惯隔街聊天。罗马的小贩很多，小偷很多，和男妓也很多，不过不是因为罗马人穷，是因为罗马人富，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难民流民和淘金者。我在罗马没被偷过，但认识的人里有倒霉者。罗马的教堂星罗棋布，教堂不许袒肩而入，于是所有教堂前的广场都变成了自由市场，各色人种兜售各种围巾，其中也不乏中国人。

在罗马街头卖艺的人不少，虽然绝大多数是在制造噪音，但偶尔也能遇到让我不禁驻足的情景。在角斗场前的空场上，我看到好几个“行为艺人”，身穿自制的行套、摆出各种造型。一个过路的孩子不小心踢翻了“流泪天使”讨钱的铁盒，“天使”突然扯下雪白的面具，露出愤怒的黑脸“哇啦”大叫。可怜的孩子，当晚肯定要作噩梦……但不管怎么说，我都尊重靠自己的智力和体力吃饭的人。

所以我说，罗马是一座无序的城市：街道无序，交通无序，市容无序，生活无序，历史更是庞杂无序。那么多皇帝、教皇如走马灯，不过我发现在无序之中也存在有序，就是在罗马历史上，绝大多数皇帝和教皇都死于非命。

摘自《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