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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周玺印与印迹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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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陶文研究过程中,商代陶器印迹据笔者所知已见5件。其中一枚系阴文玺印压印而成的阳文印迹,著录《古陶文汇编》1・111号(图1)字口清晰,显然是用阴文玺印压抑而成。殷商金文中有与之写法相似者,如容庚《金文编》附录上581号各字的形体基本结构与印迹相同。尤其是册父癸鼎、父乙卣、父乙觚等最为相似(图2),微小的差别只是金文作三角形实体分叉,而印迹作细线分岐;金文作钉头状或细线状,印迹则作圆点状。印迹具有图案化倾向。虽表现手法不同,应为族徽文字。由此可知,殷商时期已使用玺印钤盖于陶器之上了。这一学术观点,我在拙著《先秦玺印图说・起始篇》中己有详细论述。顺便说一句,王恩田先生在他编著的《陶文图录》中,怀疑本文图1是赝品,但未说明原因,似有商讨的余地。

上世纪70年代,江西清江吴城商代遗址出土四枚陶文印迹,其中一枚陶文印迹发表在《文物资料丛刊》第2辑第5页上,这件灰陶罐残片上的阴文印迹,由四个“n”形符号重叠而成(图3),其义未明,尚待详考。

另三件是形象相似的箭矢形阳文印迹;应释为箭或矢;古代“以竹日箭,以木日矢。”即后来的“镞”字。印迹一略长而圆,一略扁而宽,应是用阴文玺印按压的阳文印迹。他们分别著录于《文物》1975年第7期第76页(图4);《文物集刊》第3辑第133页(图5);《陶汇》1・31号(图6)上。此印迹线条劲挺,造型美观,表现了晚商箭矢的形态。很有可能是用于表示此陶器是盛装箭矢之用,即器用的印迹;也可能是表明陶器的使用者是制造箭矢的作坊,即器主的印迹。四枚吴城遗址出土的印迹有地层资料,断代不误。

1983年出版的《中州古代篆刻选》中,著录了安阳殷墟中发现的“白陶”残盖上用玺印压制成的“从”字摹写本,并言“是印章起源于殷商时代的有力物证”【注】,以此摹写本为论据,来论证其“印章起源于殷商说”的观点。之后,有多位学者在自己的印学史或篆刻史著作中引用该图版及观点。笔者对此摹本有些怀疑:对于印学史而言,这样重要的实物证据,为什么没有照片为证呢?为此我曾奉书求询安阳市博物馆焦智勤君,焦先生经多次调查、咨询、目验,作《殷商“从”字印陶质疑》一文发表在《殷都学刊》1999年第4期上,作为回答。这件白陶残盖保存在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站。文章说:安阳考古工作队“唐际根队长先后两次(从展柜中)取出这件白陶残盖让我观看,经目验,所见白陶残盖(实为汉白玉……)内的文字是刻划的,边框上有明显的跑刀现象,征得同意我作了记录。根据《中州古代篆刻选》所教授的如何辨别印陶和刻划陶文的经验,白陶残盖内带有边框,形状像玺印的刻划陶文,非是以玺印盖压出的印陶(印迹)。至此,‘从’字印陶真象大白:印陶原本是刻文,以此作为印章起源于殷商的物证就不能成立了。”焦先生在2009年3月12日来信中又说:“……后经仔细辨认,器盖应为石质的,即汉白玉雕成,因殷墟出土物中多有汉白玉质的器物,更一步证实‘印陶’之说之不实。”并在他的《殷商“从”字印陶质疑》一文复印件上,插写了一段话:“实为汉白玉,原来所定的白陶有误。那么即是汉白玉质,更谈不上印模了。”

对于学术问题,应以谨慎的态度对待,以免出现学术谬误,并以讹传讹,贻误后人。“对于不属于商代玺印范畴的刻划文字,尽管有玺印的外形,但它毕竟不是以玺印盖出来的印陶(印迹)。”焦先生著文的目的就是“给于澄清和指谬,以防止被继续引用和流传,这也是治印章史者的责任所在。”焦先生在论文结束时表明了自己的观点,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1988年,湖北长阳渔峡口镇香炉石遗址出土的陶玺两枚,发表于《文物》1995年第9期。椭圆柱形或圆柱形钮(图7、8),印面为刻划符号或图像,制作十分粗糙,圆柱把钮,便于把握,据推测应是施于陶器钤记的陶印。两玺经科学发掘,有地层资料,断为商末至西周时期,但文字难以辨识。近年来,在汉墓中出土过多枚秦或秦前玺印的实例,如1982年山西朔县秦汉墓出土的先秦阳文古玺“郾炱”、“周渝”、“王齐”等印,发表在《文物》1987年第6期第4页、第1 2页上,((发掘简报》误断为秦或汉私印。又1970年山东曲阜九龙山汉墓出土二枚先秦阳文古玺“王庆忌”、“出入大吉”,被误断为汉鲁孝王庆忌之用印,见《文物》1972年第5期43页。所以,尽管这两枚陶印的出土地层“断为商末至西周时期”,笔者认为可以定在商末或更早一些。

西周陶文印迹也发现几件。最为古文字学家注目的是几枚陶埙上的印迹。埙又作叮是我国特有的一种古老的“边棱音罐体气呜乐器。”它在浙江河姆渡、陕西仰韶,以及黄河、长江流域各省都有出土,证明已有7000年以上的历史。迄今所见的有卵形、球形、榄核形、简体、椭圆体五种类型,陶制的称陶埙,可分为红陶、彩陶、泥质灰陶、白陶,以及用石、骨,或象牙制成的特例。埙的声音浑圆厚重,古拙沉雄,为宫廷雅乐的用器。本文因篇幅所限,不能展开介绍,拙著《先秦玺印图说陶埙篇》有较为详尽的图文资料可供了解。

印迹“令司乐作太室埙”(图9),司乐乃乐官,天子的祖庙即太庙中的中室称太室,亦称世室、明堂等。“飨功养老,教学选士,皆在其中。”此为天子令司乐(乐官)所作专用于太室演奏用的陶埙,非常合理。《古陶文汇编》西周陶文2・4释作太宰,太宰是职官名,在这里是说不通的。吴云(愉庭)两次致吴清卿(大潋)书,都考为“令司乐作太室埙”七字,在《斋论陶》第59页可以读到。何琳仪《古陶文杂识》释作太室,见《考古与文物》1992年第4期第77页。无论是从文字形体,还是印迹内容分析,笔者认为吴云、何琳仪两位的解说是正确的。

“令作韶埙”(图10),韶即韶乐,传说舜所作乐曲名。“(孔)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赞其日:“尽美矣,又尽善也。”(《论语・述而》)我曾在友人的陪同下,参观过山东临淄的“孔子闻韶处”,一座小屋和一块刻有“孔子闻韶处”的石碑,面对古迹聊发思古之幽伤而己。此埙应是齐国专用于演奏韶乐的陶埙乐器。“(满)作韶埙”(图11),满应是乐官名或姓,三枚印迹记乐官名,或记埙的用途。陈筻斋誉“埙”为“青州近出古陶豆、登、礼、量四千余种之冠。”印迹中的“埙”字下从贝,皆为象形的两贝相对,是西周早、中期文字的特点。“召(韶)”字的写法,也与西周金文“召”字相近。西周中期的“贝”字下面有些巳经出现了两条“短脚”。西周晚期的“贝”字大多象形意味全无,且下面伸出了两条“长脚”。陶埙三印迹是西周早、中期的书写风格(图12),当为西周时物。三枚印迹的文字都大小不拘,错落有致,富有雍荣华贵的气质,具备西周早、中期青铜器铭文的构字和布白章法特点。三枚印迹完全可以作为西周时期已经在陶器制作上使用玺印的见证。不过因为生产力尚低,玺印的使用仅限于诸侯王室陶器的制作中,远不如春秋晚期至战国时期官营及私营作坊那样广泛地使用。

[注]:牛济普《中州古代篆刻选》中州书画社1985年版第5页、第12O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