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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笔记小说中的疟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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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古人多认为疟疾是因疟鬼等怪物作祟产生,故疗疟多采用驱逐疟鬼的方法,笔记小说中常见此类故事,研究这些疗疟故事有助于我们认知了解古人的思想观念和生活状态。

关键词: 疟疾 笔记小说 疟鬼 疗疟

疟疾是一种较为古老的疾病,我国可能是确认疟疾为一种独立疾病的最早的国家。《内经・素问》中就有“疟论篇”和“刺疟篇”等,论及疟疾的成因、症状和疗法。在中国古代社会,对疟疾的病理解释除了医学上的认知外,也与鬼神观念密切相关。本文试从历记小说中的相关论述描绘,探讨古人在疟疾的病发原因、疗疟方法等方面的认知和解释。

古人多认为疟疾乃疟鬼作祟。早在汉王充的《论衡》卷二十二《订鬼篇》中就引《礼》云:“颛顼氏有三子,生而亡去为疫鬼,去为疫鬼;一居江水,是为疟鬼;一居若水,是为魍魉鬼;一居人宫室区隅沤库,善惊人小儿。”[1]晋干宝《搜神记》卷十六亦有云:“昔颛顼氏有三子,死而为疫鬼:一居江水,为疟鬼;一居若水,为魍魉鬼;一居宫室,善惊人小儿,为小鬼。”[2]颛顼之子化为疟鬼行疟,成为时人的一种认知。在此后笔记小说中出现的疟鬼并不是指特定的某一人,而是诸多其他鬼怪或其他事由引发的病症。主要体现在鬼怪(包括疟鬼)作祟、鬼神行疫、触犯禁忌等。

鬼怪,包括疟鬼而引发的疟疾在笔记小说中占有很大比重。清袁枚《新齐谐》卷七中有则故事,张某病疟,陈某与其同住关帝庙中,因午倦而对卧床上,陈某见户外一小儿,探头来视张,张某疟疾发作;小儿离去,疟疾亦止。又一日寝,惊闻张狂叫,陈见小儿立于张前,手舞足蹈甚为得意,陈知其为疟鬼逐之,追至中庭不见,张某疟疾痊愈。《录异传》“邵公”条中,邵公患疟不愈,后独在墅居,疟作之际,见有数小儿,持其手足。公捉得一小儿,化成黄,其余皆走,而疟遂愈。《录异传》另一则疟鬼故事中,嘉兴令吴士季曾患疟,乘船经武昌庙,遣人辞谢,断除疟鬼。离开庙近二十余里时,梦有一骑追之,见士季便下,入船,缚一小儿离去,疟疾遂愈。此类故事较多,疟疾的产生与疟鬼作怪有关,疟鬼出现,则病;疟鬼被驱,病则愈,疟鬼多是小儿形态,这与《论衡》中写颛顼氏之子死而为疫鬼很是贴切,符合古人对疟鬼形象的认知。此外,还有特殊的疫鬼行疟故事,宋洪迈《夷坚丙志》卷四载:“庐州自郦琼之难,死者或出为厉,帅守相继病死。历阳张晋彦作诗千言,讽邦人立庙祀之,庐人如其戒,郡治始宁。”[3]百姓因战乱而死,化为厉鬼行疫,因邦人立庙祭祀而使厉鬼得安,庐州百姓也因此得安宁,此类鬼怪作乱从侧面反应出疫病与战争动乱相关。一般意义上的鬼怪是指人的精魂所化,但一些笔记小说中动物类的精魂也能化鬼作祟,如明代董斯张的《广博物志》卷十五收录的《抱付子》中:“猕猴之鬼,令人病疟,龟鳖鼍之鬼,令人鬼叹。”

鬼神行疫引发的疟疾。洪迈《夷坚支志》卷六有则土地神故事,讲庆元元年正月,平江市人周翁因避疟而潜入城隍庙中,伏卧神座下,夜半见城隍王奉天旨敕令到此地行疫的情状。从中可见,古人认为疾病的发生也是天帝神明的一种惩戒。《真诰》中记张天师除疫鬼,“传八部鬼帅,刘元达行杂病,张元伯行瘟病,趟公明行下痢,钟子季行肠肿,史文业行暴汗寒疟,范巨卿行酸……”某种可怕的疾病(包括疟疾)是因特定鬼帅行疫产生的,而要战胜病疫,需祈祷借助神灵的力量。

患疟与触犯禁忌有关。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前集卷之十“鼓杖”条,含县翁水口下东岸有圣鼓杖,是阳山鼓杖,横在川侧,河水冲刷,而未尝移动,船人若因篙误触,必患疟。圣鼓杖属于圣物,与神灵相关,触犯圣物,就会导致患疟的惩罚。宋郭彖《睽车志》卷二有则故事讲平江人王亨嗜好牛炙,忽患疟疾,半年内百药无效,昏沉中梦一黄衣人告其勿食牛则生,再食则死。醒后,誓不复食,病也随之而愈。此则故事中的患疟是对嗜好牛肉者的一种惩戒。

上文论述到古人多认为疟疾的产生与疟鬼作祟、鬼神行疫相关,因而治疗疟疾也多从驱除疟鬼的角度入手。古人最初驱逐疟鬼的方法是借助巫术,《事物纪原》卷八言:“周官岁终命方相氏率百隶索室驱疫以逐之,则驱傩之始也。”[4]可见,以巫术驱疫早在周朝有之。陈元靓《岁时广记》卷四十引“礼纬”对驱除疫鬼有了较详细的阐述,“高阳氏有三子,生而亡去,为疫鬼。一居江水,是为疟。一居若水,为罔两蜮鬼。一居人宫室区隅中,善惊人小儿。于是以正岁十二月,命礼官时傩,以索室中而驱疫鬼也”[5]。张衡的《东京赋》对当时举行的大傩有具体的描绘,“卒岁大傩,驱除群疠”。上古时期人们已采用巫术来驱逐疟鬼以达到治疗目的。

其次,古人借助宗教方式来疗疟驱疫,咒语、法术是较为常见的方式。释道世的《法苑珠林》卷第七十五中有“疗疟病鬼咒”条,是专门疗疟的咒语。《太平广记》卷一百一十二“报应十一”中载唐代李昕善持千手千眼咒,有人患疟鬼,李乃咒之。其鬼现形道其惧李郎,不敢再往。此中“千手千眼咒”即是《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经中有道:“若诸人天诵持大悲心咒者。得十五种善生。不受十五种恶死也。”其十五种恶死包括“不为邪神恶鬼得便死”,“不为恶病缠身死”。李昕至心诵持此咒,故而驱走疟鬼。道教的疗疟的咒语则带有命令驱逐的色彩。《广异记》中有条薛义故事,薛在叔母韦氏家得疾,数月病重,几死。韦氏梦中得神人传授符咒,咒曰:“勃疟勃疟,四山之神,使我来缚,六丁使者,五道将军,收汝精气,摄汝神魂。速去速去,免逢此人,急急如律令。”韦氏传咒于薛义,疟疾遂愈。《夷坚丙志》卷一有“贡院鬼”故事,临安贡院,多有怪物,国子监胥长柳荣病疟昼卧,以天蓬咒驱走鬼怪,天蓬咒是道教咒语,又名北帝祝法,道教信徒认为其有制煞、化魔、辟邪之效。此外,笔记小说中多出现道教人士以道术治疗疟疾的事例。《夷坚乙志》卷十六载一人病疟,有道术的延平人张抚干只书押字在简版上,让病人用舌舔之,病即愈。《夷坚丙志》卷十二“河北道士”中道士善治鬼魅,有病疟及疫者,“以指画其面中间,须臾,左热如火而右冷如冰,随其冷热呼吸之,应手而愈”[6]。

此外,笔记小说中病疟者得以痊愈也与鬼神相助有关。《夷坚甲志》卷第十七载虞雍公并甫于绍兴二十八年,在去往临安的途中,因冒暑而得泄痢疾,连月未愈。重九日,梦一人如仙官,赐其一纸药方,醒后按梦中所言如方服之,疟疾遂愈。袁枚《新齐谐》卷十五有则鹤静先生故事,有书生好请乩仙,有仙人降盘,即鹤静先生,凡杭城祈晴祷雨、止疟断痢等事,问之,开药方皆验。笔记小说中较为人熟知且在后代流传甚广的驱鬼故事便是钟馗捉鬼,陈元靓《岁时广记》卷四十引《唐逸史》“梦钟馗”故事,唐明皇开元年间从骊山回宫途中疟疾发作,昼寝梦见一小儿盗贵妃绣香囊及皇上玉笛,上怒呼武士,见一大鬼,穿蓝袍,戴破帽,捉住小鬼,刳其目,擘而啖之。此大鬼便是钟馗。玄宗因钟馗相助,疟疾得愈。

古人也借用宝物来驱逐疟鬼以疗疟。唐段成式的《酉阳杂俎》前集卷十中“焦米”条载西方乾陀国昔尸毗王的仓库被火所烧,其中有焦粳米,至唐尚存,“服一粒,永不患疟”,《洛阳伽蓝记》亦有此条记录,并且提到其国百姓须以此焦米为药。“尸毗”是古印度国王,据《菩萨本生论・尸毗王救鸽缘起》、《大智度论・初品菩萨释论》、《贤愚经・梵天请法六事品》中记载,尸毗王心怀慈善,割肉救鸽,具极大悲心。其仓库中的焦米也因而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成为疗疟灵物。明陆粲的《庚巳编》卷十有“辟疟镜”故事,吴县三都陈氏祖传一面古镜,身患疟疾者执镜自照,必见一物附于背,蓬首黧面,一举镜而此物消失,病遂得愈。用宝镜治病与道教信仰有关,而道教以镜治病可追溯至远古巫术,随着道教的发展,镜的神异功能得到了极大发挥,道士们用镜修炼,役使鬼神等。

最后,以恐怖的方式祛疟是古代常见的疗疟方法。《周礼》载周民以面目狰狞的方相氏驱逐疫鬼;梁代宗懔《荆楚岁时记》中载有爆竹惊鬼。古人认为杜诗韩诗能够祛疟,因其二人有辛辣奇险怪异诗句,如杜甫《戏作花卿歌》的“子璋髑髅血模糊,手提掷还崔大夫”,韩愈《和虞部卢四酬翰林钱七赤藤杖歌》的“共传滇神出水献,赤龙拔须血淋漓”,这些诗句惊悚恐怖,能起到吓走疟鬼的效果。笔记小说中也多有吓走疟鬼的故事。《广异记》载桓康“勇果骁悍”,“摧坚陷阵,膂力绝人”,江南人畏惧他,“以其名怖小儿,画其形于寺中。病疟者写形帖着床壁,无不立愈”。百姓惧怕暴虐之人,也希望借由其形象吓退疟鬼。此外,与之相似的,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豪爽》载东晋人桓石虔,临阵英勇无敌,于是“河朔后以其名断疟”。乃至若有人驱逐疟鬼成功,呼其姓名也能达到驱逐的效果。沈括《梦溪笔谈》中有则颇为有趣的故事,关中没有螃蟹,元丰时秦州人家收得一干蟹,当地人怖其形状,认为是怪物,每家患疟的,就借去挂在门户上,往往病愈。古人将疟鬼视作与人一样有恐惧之心,藉由恐怖之物来祛疟,这是心理治疗的一种。

古人在疗疟上多从鬼神观念出发,借由巫术、宗教活动、宝物祛疫及恐怖之物吓退疟鬼等方式达到治疗的目的。这些小说故事,在一定程度上为我们展现出古人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也为我们更好地探知和研究古人的生存模式提供了一个切入点。

参考文献:

[1][东汉]王充,撰.论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216.

[2][东晋]干宝,撰.汪绍楹校注.搜神记.北京:中华书局,1979:189.

[3][宋]洪迈,撰.何卓点校.夷坚志(全四册).北京:中华书局,1981:394.

[4][宋]高承,撰.(明)李果订.金圆、许沛藻点校.事物纪原.北京:中华书局,1989:439-440.

[5]顾廷龙,主编.续修四库全书.885.史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2002:446.

[6][宋]洪迈,撰.何卓点校.夷坚志(全四册).北京:中华书局,1981:4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