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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解放的困惑与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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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女权运动;困惑;症结;马克思;“联合”之路

摘要:女权主义的理论和实践所带来的女性境遇改变的成果是显著的。然而,女权主义者在为女性自由和发展奋勇前进的同时,也受到了与女性解放运动相伴而生的种种问题的困扰,陷入了“致命的”困惑当中。马克思提出“人类解放”人文关怀下的超越性别局限的“联合”之路,为女性解放走出以往的误区,摆脱困惑,确立了一个新的价值标准。

中图分类号:C913.68

文献标识:A

文章编号:1004-2563(2008)04-0005-05

“女权”、“女权主义”和“女权运动”在今天来讲是耳熟能详的话语。声势浩大、如火如荼的女权运动,至今仍深深震撼着我们的心灵。在全球化的语境下,女性问题和人类关注的环境问题、和平与发展等问题同样是与人类休憩相关的重大问题。令人欣慰的是,女权主义的理论和实践所带来的女性境遇乃至人类境遇改变的成果是显著的。当下,随着社会物质条件和生产关系的改变,性别不平等已经成为不必要的、过时的观念,男女平等的观念已经成为一股不可逆转的潮流。美国历史学家琼・w・斯科特提出“性别”是历史分析中一个有效的范畴,有必要将性别划定为一个分析域。对性别的重新看待、限定和建构,引发了现实世界的一场革命:“性别”作为这场革命某种意义上的发动者和审判者,对过往的一切进行审视、反思和批判,荡涤着一切传统既定的偏见和污浊,被历史遗忘的女性重新走到了历史的前台。

然而,令人忧心的是,女权主义者在为女性的自由、解放和发展奋勇前进的同时,也受到了与女性解放运动相伴而生的种种问题的困扰,陷入了“致命的”困惑当中。女权运动过程中出现了哪些棘手的问题,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女性解放何去何从?这是每一个女权主义者和关心女性发展的人应该思考的问题。

一、女性解放的困惑

女权运动发展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经历了不同的发展阶段,在每个不同阶段上都有不同的奋斗目标。

女权运动的最初阶段是向社会这个压迫女性的巨大而无形的实体挑战,目标是力争女性在经济、政治、文化、教育、法律等领域获得与男性平等的选举权、受教育权、就业权等社会权利。因为女权主义者认为女性像男性一样是“理性”的人,所以她们就应当同男性享有同等的政治权利。通过不懈努力,女性最终赢得了这些权利在法律上的规定,但却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她们自身的社会经济地位,并没有获得事实上的真正解放。

“幡然醒悟”后的女性转而向男性发起了进攻,在她们看来,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这就是男人!女性对男性的批判是双重的,不仅是对男性本身的批判,也是对以男性为中心的整个父权制社会的批判。激进女权主义者极力撕开男性优势的神秘面纱,揭开男性本位文化的累累伤疤。男性和女性在本质上是有差异的,他们拥有不同的风格和文化,而女性的风格必将成为任何未来社会的基础。女权主义者极力倡导女性比男性优越,实际上,也走向了本质主义。这同样是父权制逻辑的演绎和翻版。

随着后现代主义和多元文化理论的冲击,“女性”本身迷失了。后现代女权主义理论反对宏大叙事,强调文化的多样性,尊重个体差异。据此,他们反对将性别、种族、阶级作宏观的分析,认为这些分类过于笼统了。由于每一个类别的内部都是千差万别的,所以,这些分类都不适用了。这样一来,“父权制”、“女性”的概念被解构掉了。后现代女权主义理论以其巨大的“颠覆性”,不仅颠覆了男权主义秩序,而且也颠覆了以往女权主义理论据以存在的基础。

后现代女权主义的观点引发了来自女权主义运动内部的批评,在“女性”刚刚成为自身权利“主体”的时候,后现代女权主义就剥夺了女性在普遍人性中的权利。哈索克激愤地说:“正当我们中的许多人刚刚开始打破我们一直保持的沉默,刚刚开始提出为我们自己命名的权利要求,刚刚开始作为历史的主体而非客体来行动,正当此时此刻,为什么主体的概念本身却成了问题?”女性在历史上一直被当作被动的客体,正好在她们有了主体意识,想做历史主体的时候,主体竟然被否定了,这真是令女性感到局促不安,一片茫然。取消了“女性”这一概念,她们如何能在今后组织起来,发展新的正面身份?“女性”(千万个拥有个体差异的女人归属的类概念)被消解了,女权主义的理论话语和女权运动也将不复存在,女性解放该何去何从?

二、女性解放问题的症结分析

当代女性解放运动出现了困惑,问题的症结何在呢?对女权运动历程的回顾及其细节的拷问已经向我们显露了问题的本质所在。

早期女权运动的症结之一在于女性解放对男性价值标准的奉行。在宏观的价值取向上,女性解放不是以女性为目标,而是以男性为目标。男性的标准是唯一的标准,男人的尺度成为唯一的尺度。争取“男女平等”成为早期女性解放运动的首要目标。

当然,我们不能否认“男女平等”理念提出的积极意义,它是对传统社会强调男女的生理区别和差异并以此作为性别不平等基础的强烈反拨。“平权理论”是女权运动的一个里程碑,却也掉进了自己预设的向“男性趋同”的陷阱。女性解放的真正目的不在于使女性达到男性在现实中的水准,成为“男性化”的人;而在于使女性超越男性设定的存在界限和自身内在的局限从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拥有自身独特个性的“人”的存在。事实上,平等理论以抽象的自由观为前提,它并不能解决女性的内在价值的确认和发展问题。女性获得了同男性相同的法律规定的各项权利,但在实际生活中仍然不能和男性平等,而且,“平权”在实际中的操作也是模糊的,平等总是相对的,不可能有实质上的绝对平等,旧的不平等被消灭了,新的不平等又产生了。

女权主义理论发生转向是其前期实践发展遭遇挫折的必然结果。女权主义者开始从争取女性政治权利的目标发展到思考为何女性和男性相比处于不利地位,分析女性为何得不到平等及如何得到平等,进而强调分析性别关系,重视性别差异,性别差异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所在。“平等”政治向“差异”政治的过渡,预示了对女性文化和独特性征的肯定与弘扬,对男性文化和价值的极力贬低。女性解放对男性价值的绝对批判和叛离,成为早期女权运动的症结之二。

差异女权主义者是可爱的乐观主义者,认为性别差异的存在是成就女性的有利条件,女性应该保持和发扬自己的特性。女性无论在生理、气质、精神、价值和道德方面都优越于男性,甚至女性的他者处境也是女性未被男性文化同化的表征,进而可以成为女性文化取代男性文化成为未来社会主导文化的基础所在。殊不知,在不经意间差异女性主义已经滑向了本质主义的深渊,对男性的极力贬低,只不过是翻转的性别歧视,实质还是父权制逻辑的复制。李银河评价说,“这种反过来的本质主义仍没有摆脱种族主义、法西斯主义的范畴,虽然它同男权主义的本质

主义相反,而且是为弱者说话的。”男性最终成为了女性的敌人,女性解放亦被男性视为女性向男性的复仇、夺权,本来疏离的两性之间隔阂更加深了,女性解放、男性解放乃至人类解放相隔离,女权运动走入了死胡同。

无论平等女权主义还是差异女权主义,其理论延伸的前提均是默许了西方理性主义传统的价值二元论,这是女权运动症结之三。

在父权制文化占主导地位的社会里,价值二元论是其合法的思维方式。男性总是被归于文化、心智、理性、客观的、公众的文明世界,而女性则被归于自然、肉体、情感、主观的、私人的生育世界。平等女权主义认为真正的现实是女性归属于感性的、私人的生育世界,要达到与男性一样的超越和自由,必须割裂与家庭乃至生育的联系,跻身公众的文明世界,成为“理性”的“男人”。这种二元对立思维方式指导下的女性解放路径,实质上掩埋了女性生存真实的、完整的图景。差异女权主义满怀激情地赞颂女性的传统美德,殊不知,“永恒女性”、“女性气质”的神话正是社会历史、文化建构并由父权制二元论意识形态强化的结果。对女性传统角色的颂扬正成为男性统治、控制女性的帮凶,这实在是男性想极力维护和保持的一种秩序,结果只能造成女性对男性集体性的屈从。

后现代女权主义走的要远一些,它从根本上反对西方文化结构中根深蒂固的两分主义,提出一种整合的思维模式,包括为女性赋予价值,反对二元对立,提倡多元化,追求一种差异的政治。在对待“差异”的问题上,平等女权主义显然忽视了男女两性的生理差异;差异女权主义强调女性的正面价值,却也过分执著于女性的生理体验;后现代女权主义则强烈地挑战本质主义的建构,强调差异的不同意义,认为差异是文化的,不是生理的。

后现代女权主义否定所有的宏大理论体系,因为这种叙事方式标榜是普适的、客观的以及性别中立的,真实情形并非如此,它实质上是男权的、非普适的,完全忽视了女性存在的理论。他们主张应当对社会合法性所建立的所有法则和原理做重新的审视,建立局部的、区域性的“社区”理论和实践。既往历史所形成和建构的总体性话语和分类遭到质疑,性别、阶级、种族的分类,“女性”、“女性本质”、“女权运动”的概念界定均失去了其合法性,这是女权运动的症结之四。

人类历史失去宏大历史叙事的信念,世界女性的历史将会怎样?已经取得丰硕成果的女权主义理论和实践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主体被解构了,具有不同差异(阶级、种族、民族、能力、性倾向、年龄等)的女人个体究竟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面世呢?这样一来,女权运动的政治性和团结的精神均被削弱了,难道我们仅仅需要“女性”作为个人的“个人主义政治”就能获得解放么?有学者称后现代女权主义“不过是保守理论的一个最新变种,它否定了那些对男女关系现状发起挑战的企图的合法性”,这种看法指明了后现代女权主义的政治软弱性,而这一点对女性的解放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女性解放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三、女性解放的出路――马克思思想的启示

女性解放到底何去何从?摆脱女性解放困惑的关键在于走出以往的误区,确立一个女性解放的新的价值标准。我们把目光聚焦在马克思身上。

马克思为人类的解放事业奉献了毕生的心血,女性解放是其人类解放理论的应有之义。他一贯坚持站在人类解放的高度来认识和把握女性解放,阐明了女性解放和人类解放相互关系中蕴藏的丰富内涵,使我们能够在完整地把握这种内涵,全面地理解女性解放的基础上,解答女性解放在现实中所面临的种种理论和实践的困惑。

首先,女性解放是人类解放的一部分。女性作为“人”的存在,因而,女性的历史也就是作为人的历史。必然地,女性解放作为女性存在的必要方式将成为女性历史的必由之路。马克思认为,某一历史时代的发展总是可以由女性走向自由的程度来确定,女性的地位成为衡量一个民族文明与进步程度的标尺,女性解放是人的解放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其次,这也隐含着男性解放也是人类解放的一部分。马克思不止一次地强调人不是抽象的人,它是由男性和女性共同组成的具体的人类实体,既然女性解放是人类解放的一部分,当然,男性解放也成为人类解放的一部分。

这样,不仅确立了女性解放与人类解放、男性解放与人类解放的关系,而且确立了女性解放与男性解放之间的关系。一方面,女性解放和男性解放是人类解放的“双翼”。没有女性的彻底解放,人类解放将不完善;同样,没有男性的解放,人类解放也将是空谈。另一方面,女性解放、男性解放的程度及其两者之间的关系反映着人自身的发展程度以及人类解放的实际进程。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对此做了明确说明:男女两性关系,“作为一种显而易见的事实,表现出人的本质在何种程度上对人来说成为自然,或者自然在何种程度上成为人具有人的本质。”因此,从这种关系的性质就可以判断人的整个文化教养程度,人在何种程度上对自己来说成为并把自己理解为类存在物、人。

长期以来,我们已经认识到女性解放的重要性。但男性还需要解放么?在人类解放这个双面体中,女性解放的程度比较低,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男性获得了真正的解放。无疑,在男性为中心的社会中,男性是主宰者、统治者。但是,男性的权威的获得是以女性的牺牲为代价的,男性的一切所得是女性的一切所失。因而,男性的存在并不是真正的“人”的解放意义上的存在。男性在享受无上荣耀与自豪的同时背负了太多的重负,充当了过多的社会角色,承担了过多的历史与现实的责任。因而,代替女性和男性的对立,女性应该在寻求解放的道路上与男性并肩作战。女性的解放应该获得男性的支持和帮助。

马克思在(1868年12月5日)致路德维希・库格曼的信中谈到,“您的夫人是否也参加了伟大的德国妇女解放运动?我认为,德国妇女应当从推动自己的丈夫去为自身解放而斗争开始。”以至后来形成男性同情并支持、扶助女性解放的传统,当然,这种同情和扶助还是以女性的主体性、独立性地位为前提的。不过,对于女性解放,有的男性认为这是女性自己的事情,甚至对女性解放运动加以排斥。这种偏见的产生实质上与男性对于自身优势存在的本能维护和女性解放运动本身目标的失误有关。女性解放决不意味着男女两性互换位置,更不是女性向男性的“复仇”。只有解放了女性,男性在历史中重负过多的局面才会有实质性的改观。女性的解放是男性的解放,乃至整个人类社会解放的前提。

女性解放的道路远远不止一条,既可以通过以女性为主体的“姐妹情谊”的团结来实现,也可以通过以男性为主体的社会革命或者社会改革来实现,但马克思为我们指出了一条更为有效的道路――“人类解放”的人文关怀下的超越性别局限的“联合”之路。女性和男性的联合将带来女性的解放、男性的解放乃至整个人类的解放。

需要指出的是,“联合”之路并不意味着抹杀了“性别意识”。女性作为“女性”,有不同于“男性”的特性,应当从性别的视角关怀女性解放和发展的独特问题和需求。马克思注意到了女性问题的特殊性,正是由于他的建议和坚持,女性组织才得以在工会中获得独立的合法地位。在马克思亲自撰写的《国际工人协会的共同章程和组织条例》中,他“建议在工人阶级当中成立妇女支部”。他坚持认为应该对参加劳动的妇女进行特殊保护。在《哥达纲领批判》中他表示:“限制妇女劳动意味着在那些对妇女身体特别有害或者对女性来说违反道德的劳动部门中禁止妇女劳动……”确立了“女性权利保障”和“女性劳动保护”两种姿态。

可见,“联合”之路是两性建立新型的伙伴关系共谋解放和发展的道路。这种道路的取向不是向男性的归同,也不是对男人反其道而行之,而是对传统男性价值标准的扬弃,对女性特殊本质的张扬。一方面,应当同女性作为“人”的存在结构相适应,意味着女性在自然、社会和精神各个领域的全面解放,充分发挥女性作为真正的“人”的自由创造力,在改造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的实践中实现自己的主体价值。另一方面,应当从女性作为“女”独特性相适应,充分展现女性的本体价值,彰显积极的女性特征,关怀女性的独特需求。

“联合”之路是马克思反对、超越、弥合西方文化根深蒂固的二元对立思维方式思想进路的彰显。主客二分的认识论模式是近代哲学占主导地位的思维模式,哲学家们认识到其弊端所在,试图消解主客二分在哲学史上已经不是新鲜的问题。康德、黑格尔和马克思都致力于这个问题的解决。不过,康德、黑格尔最终没能很好地解决问题,陷入自己的偏执当中。马克思思想“实践”基础性原则的确立扬弃了男女、公私、文化与自然、理性与感性、客观与主观一系列的对立和分离。马克思的最终诉求是实现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男女两性倚靠“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最终实现“作为一个总体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女性解放的归宿即在此。

从世界范围来看,女性解放事业远远没有完成。女性解放受到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制约。社会是男人和女人组成的共同体,因此制约着社会发展的一切因素都制约着男女两性的发展。从现实来看,女性解放问题涉及到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等各个方面,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家庭制度的变革都是非常有必要的。诚然,在相当数量的国家里,宪法已经明确规定了男女平等,但事实上女性并未获得与男性同等的权利。从法律上的平等到事实上的平等还需要很长时间。传统的文化意识和习俗对女性的偏见和歧视已经根深蒂固。马克思说过:“人类始终只能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因为只要仔细考察就可以发现,任务本身,只有在解决它的物质条件已经存在或者至少在生成过程中的时候,才会产生。”因而,女性解放的问题同样是一个历史问题,它的实现必须具备多方面的条件。女性的解放不仅仅是一种目的,更是一个过程。女性要获得彻底解放,还需要走一段漫长而艰难的道路,但同时也是充满希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