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要钱不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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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当代文坛大师贾平凹很钦佩，遇上陕西的同志免不了打听他。7月，我到广州参加文联基层工作会议，同商洛宣传部副部长、文联主席董发亮坐在一起，他有声有色地给我讲到贾平凹写书法的事。

如今，什么事情都反着来，一个不要书法家的人成了一字值千金的著名书法家。

在全国第九届书市上，面对长龙静候当代文坛“鬼才”、“怪才”贾氏平凹签名售其《贾平凹书画集》的男男女女，平凹的朋友心里都捏着汗，“当今书坛没谱了，平凹他也敢出书画集”。谁知，一脸稚气的平凹，冲着一批又一批也不知图他名、也不知睹他容的热心读者，一只眼瞄着大团结钞票，一只眼瞄着珍藏本的编号，在书画集上签上贾平凹的大名。末了，平凹说：“今天赔净了，一百多幅字画加上我的名字，才卖50元。”

当今书法界，钱能让人冠名书法家，钱能让狗屁不通胡乱写几个狗渣渣字的“书盲”榜上有名。平凹之所以当上书法家，也都是钱作的怪。想当初，贾平凹那篇几千字的成名作《满月儿》，稿费也小过83元，那洋洋几千字的文稿，谁敢说那一个字不都是平凹这个模子套出来的，那一个字不敢和如今平凹的书法作品比高低。

前不久，我去平凹家约稿，时值平凹外出，母亲接待，家乡来人，又是熟人，老人喜不自胜。一杯清茶下肚，顿觉满屋茗香四溢，文气醉人。然当头一幅润格告示曰：“自古字画卖钱，我当然开价，去年每幅字仟元，每张画仟伍，今年人老笔亦老，米价涨字画价也涨。一、字斗方仟元，中堂仟伍。二、匾额一字伍佰。三、画斗方仟伍，条幅仟伍，中堂贰仟。官也罢，民也罢，男也罢，女也罢，认钱不认官，看人不看性。一手交钱，一下拿货，对谁都好，对你会更好。你舍不得钱，我舍不得墨，对谁都好，对我尤其好。生人熟人都是客，成交不成交请喝茶。”细品润格告示，才深深感悟到不久前平凹语重心长的一段表白：“被人索字渐渐使我家无宁日，无法正常的读书和写作，为了拒绝，我当庭写了启示。天下的事有趣，假作真时真亦假，既然能以字易钱，我也是爱钱的，那我就做书法家呀!”谁知个中味，字字皆无奈。这真是逼良为娼，钱把平凹逼成了书法家。

细一想，我们这帮工薪阶层的书画人两手空空，平凹两手岂能不空。前不久，南方一大款提着现金，在长安住了月余，为的是买回平凹一幅真迹，人家钱到位，且痴情一片，最终靠内线“走后门”谋走平凹真迹。

平凹曾对我讲：“不知咋弄的，有人向我索字。我的字给许多人办过农转非、转于、调动的好事，也给许多人办过贿赂、巴结、讨官的坏事。我把我的字看得烂贱如草，谁要就给谁写，曾经为吃得三碗搅团写过一大卷纸。”我说，“若三碗搅团能换一幅字，我宁愿走回老家背来苞谷糁子给平凹光做家乡的搅团鱼鱼，换平凹字画，想那一大卷字画少说也能卖十万八万的。”

平凹是不是书法家，那是书法权威们去认定的事；平凹能否成为一名优秀的书法家，需由热爱书法读者去认町。我以为，是不是书法精品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他的字值钱，值钱的东西就是精品、就能传世，值钱的东两人们就爱，人爱的就必然是家。家应该是人爱出来的而不是自封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即就平凹再“咒”书法与他无缘也有缘，而这个缘就是“钱”。

然而，脑袋没转过弯的平凹，存题赠我“海风山骨”的《贾平凹书画集》上，仍反复提醒我说：“我仍坚持，我写的是一些汉字，不是书法，我也不要书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