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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
我刚上公交车坐下后,见一位老妇人走进车厢,仿佛觉得有点面熟,我立即抖开记忆的筛子,寻找记忆中的印象。
这时,她微笑着,在我身边坐下。
我久久地望着她,她也望着我,终于,我的记忆定格了:她年轻时是县医药公司的营业员,是小城的一枝花。啊,时光真快!40多年时间,“哧遛”一下就过去。
当年,小城有不少伙子,为了仔细看她一眼,常去她那儿买药,我也算跑她那儿最勤的一个。
公交车开动之后,我的思绪不住地翻滚起来:一天,我去买药,想方设法接近她。我说:“同志,你们这儿药真多啊!”
她说:“其实在单位卫生所拿药,不消花钱。上这儿买,得自个掏腰包!”
我说:“单位里药不全,这儿买,方便!”
之后,我常去她那儿买药,有话无话,总要多待一会儿,渐渐有点熟了。
一天,我正和她聊着的当儿,一位身着军装的军官,朝她走来。我想:又是一个借买药闲聊的主儿。谁知,那军官说:“今晚,我们文化宫演电影,我给你送票来啦!7点10分,我在营房门口等你!”
她一脸笑意地说:“好!”
那军官走后,一位比她年长的大姐问她:“他就是你的对象吧?”
她点头说:“嗯!”
一声“嗯!”打蒙了我,我如逃兵般溜走。
之后,我再也没去她那儿买药了。
之后,我常见她和那军官出双入对。后来,听说她随那军官调防远走他乡。
公交车靠站停车,一下子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怀着好奇心,我问她:“大妹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年轻时在县医药公司卖过药,对吧?”
她问:“你咋晓得?”
我说:“那时,我常到你那儿买药,后来,听说你随你先生调防,距今40多年了!”
她说:“是啊,大哥,你好记性!”
我说:“不是记性好,是你给人的印象深,啥时回来呀!”
她说:“大孙女来大理读书,我和先生干脆回这儿养老,顺便照顾她!”
这时,公交车又启动了。我说:“一晃,40多年过去!”
她说:“时光如水,转眼都当爷做奶了!”
当公交车再次靠站时,她下车了,忽然,一个十八九岁花蝴蝶似的姑娘朝她扑来,一声脆脆的“奶奶”,两人抱在一起,我觉得那姑娘活像40多年前我印象里的她!
错字
深秋时节,我求学时就读的母校师生,远道赶来母校所在地聚会。相别46年,大伙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原先熟悉的面孔,已变得十分陌生,猜半天也猜不出对方的名字,猜出一片笑声。
笑声令我想起了毕业时闹的一场笑话。
毕业前夕,作为工业学校的学生,即将奔赴工厂。不少男生都忙着找对象。那时,一个班50多名学生,女生只有几个。大多名花有主。好在低年级女生较多。于是,大伙纷纷向小学友发起进攻。那时,进攻的手段,就是写求爱信。见同学猛追小女生,我也大着胆子给一个自己心里觉得不错,但从未说过一句话的小女生写了一封信,表明我的爱慕之心。
想到这儿,我便在一百多名同学中寻找当年那个我倾心的女生。可是,岁月的雕刀在当年同学的脸上刻满了皱纹,哪里去找当年那个青春活泼的小女生,就连本班的女生都未必能全认出来。唯一的一点记忆是:她进校时,身着少数民族服饰,她低我两级,是工9班学生。不知这次聚会,她来了没有?
于是,我便打听谁是工9班的学生。一位女校友说:“我就是!你是哪个班的?你要找谁?”我说:“我是工1班,你们班上的李汝珍来了没有?”
她说:“我们班没有李汝珍,只有李如珍。”
我问:“李如珍来了吗?”她说:“不好意思,我就是。”
我顿时浑身冒汗。那年,我写信时,已分到一家工厂。后来,有人告诉我,我写给李汝珍的信放在学校收发室门口好长时间,之后,被人拆开,将信纸公诸于众,我的大名被众人知晓,我所追求的女生竟无其人。多亏我的语文老师看见后收了那信。
这时,她说,都是过去的事了。那时,我以为学校里其他班还有一个李如珍,我没想到是你写错了一个字。后来,信被人拆开后,见了你的大名,觉得你不该犯那样的错误。一个常在学校校刊上登文章的人,咋会连“汝”和“如”都没分清?
我不好意思地说:“不瞒你说,当年我觉得你长得标致,写信前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是现找人问的,那位同学说方言,读音难辨,我便想当然把如当成汝!”
她说,见了你的名字后,我本想取走信,但当时那儿人太多。下午,课外活动,我去时,信已不在!
我说,如今想来,那时太幼稚,连人名都弄不清,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就胡乱追人,一字之差闹笑话,羞死人啦!
她笑了笑,说,要是你不写错字,说不定我两会成一家哩!
单恋
清晨,我背着山泉水去乘返城的公交车时,竟遇到了多年不见的老友吴成坐在车上。吴成一见我,就问:“你也来背水?”
我说:“活动活动吸点氧!”
他说:“我背水好几年了,头一次遇见你。”我说:“寻常,我比这还早!”
他说:“一转眼都成老头子了。真想回到年轻时候。还记得年轻时的事吗?”
我说:“咋不记得呢?”
吴成的话,拉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年轻那会儿,我俩是好朋友,就连找对象也一个陪一个。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有一年,他牙齿疼,上牙科门诊看牙齿时,看上了一位小护士。于是,常喊我陪他去那儿看牙齿,让他心仪的小护士在他的屁股上扎一针。碰到医生不给开针水,他也要借故到小护士那儿无话找话说上几句。小护士待人热情,长得又漂亮。因此,吴成三天两头往牙科门诊跑。我觉得小护士对他并没那个意思,劝他别去了。不久,他告诉我,小护士有主了,她亲口对我说的。想到这儿,我有意问他:“这些年,你见过牙科门诊的小护士吗?”
吴成说:“当然见过,后来,我牙疼,仍去她那里看,仍让她给我打针!反正,生意不成人意在,没有爱情有友情!”
吴成刚说完,公交车便开动了。
公交车走着,我在脑海里搜索着小护士当年的模样,不知如今成了啥样子?
不多会儿,公交车在龙园小区停下来,这时一位打扮入时的老妇人跨上车来。她一上车,就冲吴成喊道:“吴师又来背水啦!”
吴成指指我,说:“杨娟,记得这老兄吗?”
名叫杨娟的老妇人抬眼望望我,说:“记不得啦!”
吴成说:“贵人多忘事,他常陪我去你们那儿看牙齿!”
我忙插言道:“去当他的电灯泡!”
杨娟脸一下子红了。她说:“模样变啦!”
我说:“都40多年了,我不是当年的小伙子,你也不是当年的小护士啦!”
公交车又上路了。颠簸中,吴成说:“不过,她还是我心中的小护士!”
杨娟:“瞎说,都当阿奶啦!”吴成说:“我是说心中!”
杨娟说:“瞎说,你就不怕吴嫂听见?”吴成问道:“谁没有初恋?”
杨娟反问:“谁是你的初恋?分明是单恋!”
吴成的脸笑成了一朵金丝菊。
疮疤
李良师傅70岁生日那天,他的徒弟、现任厂长刘才出面为他办寿宴,请大伙喝酒。
那天赴宴的,大都是李师傅的工友、师兄弟、徒弟。
那天酒宴设在城中位于闹市的酒店,很有气氛。席间,大伙免不了讲讲李师傅工作时的成绩,讲讲李师傅带出的成百名徒弟的过去和现在,讲讲李师傅年轻时的趣事。
我一进工厂,就听说上世纪50年代末期那会儿,李师傅是车间里的青年突击队队长。他带领突击队员们日夜奋战在车间,是个显赫一时的风云人物。只可惜他没文化,要不,早就提干部了。
那天,不少人轮番给李师傅敬酒。敬酒的同时,说上一段李师傅年轻时的趣事,笑得大伙儿喷饭,李师傅也乐得不知姓啥?
正在兴头上,李师傅当年的师弟杨武给他敬酒时,说了李师傅的一件往事。
杨武说的,就是时的事――
连续10多天的夜战之后,大伙累得走路都吃力。好容易炼出了第一炉钢,车间主任下令让青年突击队队员回宿舍休息。
那时,没有当今的套房,已婚职工和单身职工都混住在单身宿舍楼里。每间屋只有14平方米。已婚职工屋里没有什么家具,也就支着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条桌,与单身职工没有啥区别。车间主任让大伙休息时,已是凌晨4点钟,大伙困得不行。李师傅拖着沉重的腿,慢慢走进宿舍楼,然后,摸进房间,摸黑躺到床上,合衣而眠。
第二天一早,突然一声哭喊,把李师傅给弄醒了。他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一位年轻坐在床上哭,口里骂道:“流氓,流氓!”李师傅这才意识到自己睡错了地方。于是,连忙一轱辘翻爬起,说:“对不起,昨晚,我实在太困了,不知道摸错了门!”说完,立马下床,跑出房间。
李师傅跑上3楼后,二楼楼道里便有人问:“谁耍流氓?”
有人说:“昨晚,陈师傅上夜班去了。楼上的混小子下班回来,摸到楼下,和陈师傅媳妇睡在一起。”
有人问:“嫂子,他睡了你没有?”陈师傅媳妇说:“不知道。”
之后,陈师傅告到车间党支部。那时,李良正谈了个对象,那对象在装配车间,她听说李良晚间跑去和别人的媳妇睡觉,便再也不理他了。
尽管车间党支部没给李良处分。但他后来又谈了两个对象,都因他昏头昏脑摸错房门而告吹。
杨武讲完,谁也没出声。只见李良抬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口酒。然后,说:“别拿师兄开涮了。那不是我一人的疮疤,那是社会的疮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