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腼腆”的一种特殊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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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腼腆”是个常用词，近读德喜先生《“腼腆”应是“颜”》一文，引起了我们讨论的兴趣。全文不长，照录于下：

2011年9月7日，《中华读书报》刊登的《三位与〈我的前半生〉有贡献者》中有句话这样说道：“此书（《圣德纪述纂要》）专述溥仪就满洲国执政后一些起居情况。由中岛比多吉、林出贤次郎及宝熙、胡嗣瑗、沈瑞麟、张海鹏、熙洽等执笔，极尽腼腆之能事。”其中的“腼腆”显然用错了地方。“腼腆”（miǎn tiǎn）的意思是，因怕生或害羞而神情不自然。溥仪成为洲国“皇帝”后，他的起居情况有专人记述，司其职的“大臣”们怎么会“因怕生或害羞而神情不自然”？文中大概是想说，作“起居注”的那些人，阿谀奉承，厚颜。与此意思相近的词应是“颜”（tiǎn yán）。翻《现汉》，“颜”有两个义项：一是表现出惭愧的脸色；二是厚颜。“颜”的第二义，正符合上述文章所要表达的意思。（《咬文嚼字》 2012年第4期）

（3）刁钻奸狡巨滑，名为奸险人；贾斯文装腔作势，名为腼腆人；万笏枉生癞死，名为垃圾人；墨用绳死猫活贼，名为欺心人。（清・落魄道人《常言道》第十六回）

（4）文荆卿腼腆道：“小姐，你岂不闻色胆如天？今日莫说是老夫人寝室在侧，总然刀锯在前，鼎镬在后，拼得一死，与小姐缔结百年，终身之愿足矣！”（明・金木散人《鼓掌绝尘》第二十七回）

从目前搜集到的材料来看，“腼腆”当厚颜讲，主要是吴语用法。洪、陆人龙、陆云龙都是钱塘（今杭州）人，凌初是乌程（今湖州吴兴）人；《常言道》作者生平不详，但作品中有明显的吴语成分；《鼓掌绝尘》是比较典型的吴语作品，但是查考有关方言词典，现代吴语没有这种用法，其他方言也没有这种用法。

“腼腆”此义，《汉语大词典》及各种近代汉语词典都不载。本文作者之一周志锋在其《明清小说俗字俗语研究》一书中已经抉发了这一特殊用法，把“腼腆”释为“厚着脸皮，不知羞耻”，举明代白话小说四例，并对词义理据作了初步探析：“‘害羞、不自然’与‘厚着脸皮、不知羞耻’这两个意思虽然截然相反，但也不是没有关联。小孩子多腼腆，大了脸皮就会厚，这是人之常情，也是‘腼腆’一词词义转化的根本原因。‘然’‘腆然’‘然’等词既可表羞惭貌，又可表厚颜貌，适其比类。”[1]

综上所述，“腼腆”是个多义词，除了一般意思以外，还有一个今人比较陌生、但在明清汉语里却比较常用的义项――厚着脸皮、不知羞耻。《三位与〈我的前半生〉有贡献者》中“极尽腼腆之能事”的“腼腆”，正是沿用了近代汉语里的这种特殊用法，其实没有用错地方。

参考文献

[1]周志锋.明清小说俗字俗语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8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