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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颜先生请我去德国波恩白相,附加的激励机制居然是:我请侬吃德国大闸蟹!言下之意,德国大闸蟹不知要比阳澄湖大闸蟹好吃多少。
原以为在德国吃大闸蟹是一件很奢侈很逸兴的事,不料却以惊险开头。
“这蟹,莱茵河里捞的吗”?朋友的家就紧挨着莱茵河,我想当然地问,孰料朋友连连摇头:没有捕捞证,在德国万万不能捕捞!
话音刚落,一群孩子在朋友孩子的带领下冲了进来,颜先生见状,大大失态,居然像堵枪眼的英雄一样,“呼”地一声向满大盆的大闸蟹扑上去,然后回头对着儿子用上海话喊道:快点领伊拉出去!
儿子幡然醒悟,呼隆隆地带人跑了,我等被吓得一身冷汗,朋友忙解释:这里是个悖论世界,黄鳝甲鱼大闸蟹一百样都能吃,不犯法,而且不贵,大闸蟹每公斤也就5至8欧元,但只能吃死的,谁在家里动刀,或见血的,甚至活货而宰杀未遂的,都会有人举报。
我看了看“德国大闸蟹”,雌雄都3两左右,青褐色的背壳,肚子不怎么白,爪毛也非金黄色,而是枯黄色的,卖相似乎远远不如阳澄湖的喜感,只不知味道如何。
颜先生吃蟹不喜煮而好蒸,说这样的话,原汁原味毫不泄漏,但他的调料不敢恭维,认为有醋漂几根姜丝即可,内子看了大不以为然,拿过生姜,细细剁成大把的姜末,入醋,再加重糖,马上旌旗飘扬。
说起大闸蟹被欧洲商船的“压舱水”在上世纪初带到欧洲,早已不是新闻。因没有天敌,遂成灾害。
所周知,“吃”,才是抑制物种最佳的手段,但德国人抵死不吃大闸蟹,从最初咬牙切齿地把它们大量地做成饲料,到如今德国一些渔业公司从易北河、莱茵河捕捞大闸蟹后,“半公开”地供应中国移民家庭和中国餐馆,不能不说是个进步, 而且当然地――德国大闸蟹都是野生的。
野生的口感没话说。首先是雄蟹的膏,粘稠而微甜,那种香,沁人心脾的香,正是我们三十年前闻惯的蟹香,同样是人类的器官,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白种人的鼻子闻上去就是“腥”呢?由此想到我们宫廷谜语级的美味,什么龙肝、凤髓、麇吭、豹胎、猩唇、熊掌……除了熊掌基本都是之物,龙肝,据考证就是白牡马的肝脏。麇吭,就是小獐子的颈部肉,能比猪颈肉更鲜嫩吗?猩唇更是著名的吊诡食材,你以为猩猩的嘴唇,其实不过是驼鹿脸部的干制品而已,喻其珍贵,无非罕见罢了,哪里及得上野生蟹膏之万一呢?
雌蟹的“黄”自然也腴美,同样因为野生,蟹壳一剥开,蟹油居然立刻溢出来,似乎比雄蟹更其香腻,说句实话,吃这种蟹而去蘸调料,那真叫一个“巴”!跟吃鲥鱼刮鳞有什么两样呢。
李白《月下独酌》说道:“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可见蟹肉很不寻常,也许闻惯了大陆蟹的“药香”,我们对“金液”之美已不太习惯,首先是诧异蟹肉原来可以如此有弹性,一剥出竟然还是笔挺的一字型,哪像我们这里的蟹脚,肉一离壳就蔫软地挂成了Ω。其次是甜,天然谷物的那种轻微的“甜津津”,你一上舌尖,就又拒绝调料了,觉得被醋姜一熏,肉又糟践了,唐代诗人唐彦谦有诗:一斗擘开红玉满,双螯咂出琼酥香。蟹黄不过是“红玉”而蟹肉就是天上人间的“琼酥”了,我想他大约也是不蘸调料的一族罢。
在德国吃大闸蟹只有一点遗憾:“环境较差”。决不是不卫生,更不是太嘈杂,而是氛围违和,没有几株疏竹斜影,没有几声吴侬丝竹,没人和你聊坡“不到庐山辜负目,不食螃蟹辜负腹”的牢骚,更没人和你聊李笠翁日积一文以备买蟹的“养命钱”,就知道吃。周围都是黄油面包与带血的牛排,你会隐隐觉得“蟹不是这样吃的”。环境很重要。你会觉得真正的吃货,不该只知道呲着獠牙直奔刀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