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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利场》主要人物性格之间的对照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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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作为一部反映现实、注重写实的现实主义作品,萨克雷的《名利场》的对照手法主要运用于人物形象的塑造上。用对照手法描绘出精彩的名利场众生相。他们的性情人品,社会地位、命运走向在相互映衬中突显,在差异中又显示出共性,从而勾画出一副“名利场”上的众生相。一部没有英雄的小说,值得我们深入探讨和挖掘的叙述艺术。

关键词 对照,补充,差异,共性

萨克雷的《名利场》的对照手法主要运用于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各色人等纷纷登场:斯丹恩勋爵和毕脱-克劳莱男爵这样的贵族、老赛特笠和老奥斯本这样的新兴资本家,乔斯・赛特笠这样的殖民地官员,还有外交官、教会人士、军官、交际场上的太太们等等。他们的性情人品、社会地位、命运走向在相互映衬中突显,在差异中又显示出共性,从而勾画出一副“名利场”上的众生相。

值得一提的是,萨克雷在创作这部小说时还为它拟定了一个副标题――“没有英雄的小说” (A Novel Withouta Hero),但是,大多数的版本和译本都未将这一副标题刊出。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杨必的译本,是目前国内该书最具权威性的中文译本,也没有在封面上刊出这一副标题,仅仅由杨绛先生在“译本序”中作了简短的说明。实际上,这一副标题并非可有可无,它内含丰富、耐人寻味。“一部没有英雄的小说”就是在向读者表明,《名利场》不同于传统和世俗所欣赏的充满了浪漫情调的小说,小说中没有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做主角,没有惊天动地的英雄事迹,写的只是“受环境和时代宰制的普通人”,讲的也只是琐碎庸俗的事情。既然没有英雄人物,每个人物就都有其缺陷,都不是作者赞赏的对象。借助对照性的描写或叙述,人物各自的性格缺陷在差异中显露出来,他们的命运轨迹也在对比中显得更加清晰。

《名利场》中的人物往往成对或者成组出现:比如粗暴刻薄的暴发户老奥斯本和孤注一掷的破产商人老赛特笠,他们的人生沉浮遵循着名利场上的金钱规则,再比如气度不凡、玩世不恭的斯丹恩勋爵与行为粗俗、吝啬狡诈的老毕脱,一个是享有显赫地位的世家子弟,一个是在巨大经济压力之下苦苦经营的没落贵族地主,他们相互对照、相互补充,成为对这一时代的一个概括,这些昔日门庭若市、威风凛凛的贵族们,已经成为用来“装门面”的寄生阶层。本文选择了小说中的几个重要人物详加对照。

一、利蓓加与爱米丽亚

小说中的最重要的两个人物,一个是娇媚玲珑的利蓓加(蓓基)。利蓓加出身贫贱,父亲是一个潦倒的图画教师,母亲则是歌舞剧的伴舞者。她从小品尝到生活的艰辛,梦想摆脱困境、进入上层社会,为此苦苦经营:跟随爱米丽亚回家小住的几天,她八面玲珑、竭力逢迎,处处表现得谦卑,并用一副纯情的模样吸引爱米丽亚蠢笨的哥哥乔斯(乔瑟夫),无奈嫁给乔斯的计划受挫,随后她以家庭教师的身份来到男爵克劳莱家中,凭借自己的机敏,获得了上上下下大人小孩的好感和信任,成为不可或缺的人物,并且获得了家财万贯的独身老太太克劳莱小姐的欢心。她盯上了非常有希望的财产继承人――老太太钟爱的侄子罗登,施展自己迷人的本领。但是又因为跟罗登秘密结婚,她卑微的出生激怒了克劳莱小姐,继承财产的梦想也因此破灭。利蓓加并没有放弃她追逐的梦想。战争爆发以后,随丈夫开赴前线,她如鱼得水、周旋于各种交际场合。滑铁卢战役结束后,罗登荣升上校,夫妻二人在巴黎过起了逍遥的生活,并利用姑妈的影响混进巴黎上流社会的交际圈招摇撞骗。回到英国后她与罗登的兄嫂交好、又攀上斯丹恩勋爵,周旋于上层社会,在嫂子的引见下觐见了国王,从此成为一位风光无限的交际明星。而她与斯丹恩勋爵不光彩的关系终于被丈夫发现,利蓓加被迫开始了在欧洲各国的流浪生涯。尽管仍旧可以用各种聪明的伎俩过活,并且让乔斯钻入了她的陷阱,但是不光彩的过去、故态复萌的轻薄、冷暖无常的世态人情使利蓓加的命运急转直下、越来越被孤立。

与利蓓加相反,另一个重要人物爱米丽亚同样美丽乖巧,却生活富足,安于天命,渴望爱情。纨绔子弟乔治・奥斯本是她的感情寄托,“他是她的欧洲,她的皇帝,抵得过联军里所有的君主和本国权势赫赫的摄政王。乔治是她的太阳,她的月亮。”“乔治一到勒塞尔广场,她就仿佛照着了阳光,脸上顿时发亮。……她翩然飞来,伏在乔治・奥斯本中尉的胸口上,仿佛此地才是她的家。”她苦恋着的情人在外面打弹子、赌博、嬉戏取乐,她却以为乔治还在骑兵营忙碌着。乔治的姐妹们对她百般挑剔,父亲破产以后,乔治的父亲更是立即与破落的昔日恩人翻脸并撕毁婚约,但是爱米丽亚仍然痴情不改。在忠厚的都宾的斡旋之下,爱米丽亚和乔治秘密结婚。然而她深爱着的乔治得知父亲因此与他断绝关系、断绝他的经济来源以后,充满悔恨地抱怨他的朋友都宾让他成了一个叫花子。结婚不到一个星期,乔治就感到腻味,又开始寻欢作乐。爱米丽亚虽然备受冷落,却依旧一往情深。乔治战死后,她不仅将丈夫看成神灵一样供奉,而且将儿子作为她新的生活希望和全部的生活重心,她不放心家里任何人看护她的儿子。儿子被送到祖父那儿以后。她常常走很远的路,只为看一看儿子窗口透出的灯光。爱米丽亚坚持对乔治的专一,认为“一个女人已经嫁过天使一般的好丈夫,决不愿意再嫁第二回。”她的愚忠和自私令深爱着她的都宾备受折磨,直到利蓓加告诉她乔治的不忠,爱米丽亚才决定与都宾结合,从此过上安逸的生活。

小说的情节始于利蓓加与爱米丽亚二人共坐一辆马车离开平克顿女子学校,循着不同的人生轨迹,她们的命运彼此交融、相互对照。利蓓加随着“难能可贵的好人”爱米丽亚小姐回家小住,她表现得沉静端庄,楚楚可怜、处处谦卑,获得了赛特笠一家的好感,更赢得了爱米丽亚充满同情泪水的亲密友情。爱米丽亚突然发现她的朋友竟是如此体贴、热心,于是她一心要促成利蓓加与哥哥的婚事,并将自己的东西慷慨地送给这位好朋友。小说这样描写她们的分别:“她们两人难分难舍地搂抱着,最伤心的眼泪,最真挚的情感,还有嗅盐瓶子,都拿出来了。一个人真心诚意,另一个做了一场精彩的假戏。”这一对挚友完全相反的性格在开头的这一幕就完全显现出来,利蓓加工于心计,爱米丽亚则懦弱盲目,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恰恰因为二人完全相反的性格,她们各取所需,才显得更加投合。

作者给利蓓加和爱米丽亚安排了相似的人生步骤,她们几乎在同时结婚,她们的丈夫同时开赴前线,她们又在同一年生子。我们看到,奔赴战场前,罗登心事重重,竭尽所能地为利蓓加多留一些钱物,而利蓓加。早已打定主意,丈夫离家的时候不让无谓的离愁别恨扰乱自己的心境。她站在窗口挥着手跟他告别,到他走掉以后还向外面闲眺了一会儿。“然后把舞会上拿过的花球浸在玻璃杯里,上了床,舒舒服服地睡着了。”爱米丽亚又是如何送丈夫出征的呢?“这可怜东西想要帮着拾掇东西,并且要表示她在紧要关头也有些用处,在抽屉里拉出乔治的一根腰带拿在手里,到东到西地跟着他,默默地望着大家归着 行李。她走出来靠墙站着,把腰带紧紧地抱在胸口。”我们又看到,爱米丽亚把儿子小乔治看成她的偶像、她的骄傲-利蓓加则几乎弄不清儿子的年龄和头发的颜色。萨克雷将这两个人物放在一起,将她们完全相反的性格进行了戏剧性地“放大”。

在如此对照中,名利场上巧言令色、工于心计的利蓓加被我们看透,作者毫不掩藏他的立场:“她崇拜权势,只以成败论人。这等没信仰、没希望、没仁爱的坏家伙,在这世界上却一帆风顺。亲爱的朋友们,咱们应该全力和他们斗争。还有些别的人,或是江湖上的骗子,或是糊涂蛋,倒也过得很得意。他们的短处,咱们也该暴露和唾骂,这是讽刺小说家的本分。”然而,爱米丽亚的出现是否仅仅是用一个值得称颂的善女子来更加严厉地批判另一个遭人唾弃的坏女人,进行一番美丑对照呢?当然不是。在这样一部没有英雄人物出现的小说中,爱米丽亚同样也是作者讽刺的对象。她偏狭庸碌,始终需要将自己的生活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在自己制造的迷梦中不断退缩。她需要别人的保护,作者称她为“柔弱的寄生虫”,她最终接受都宾,作者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你这柔弱的寄生藤啊,愿你绕着粗壮坚实的老橡树,重新抽出新叶子来。”她对利蓓加的同情也未见得就是出自纯粹的善良之心。看到利蓓加为死去的父亲而伤怀,她感动不已,这里作者没有详细分析,仅仅称她为“好心肠的孩子”。然而当故事的最后,爱米丽亚听说了利蓓加狼狈的处境大呼:“可怜的蓓基,可怜的蓓基!我应该全心全意感谢上天慈悲。”此时,作者终于忍不住在括号中发表感慨:“我们小的时候,长一辈的太太们常教导我们,只要日子过得比别人好,就得感谢天恩。我觉得这样的宗教见解实在不十分合理。”爱米丽亚为她的朋友难过以后又回到平日的老习惯,想起自己的儿子,觉得他是全世界最漂亮、最聪明、最好的孩子。爱米丽亚的德行是渺小的、有限的,它不过是女主人公的自私狭隘、性格孤僻、眼光短浅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而冷酷无情的利蓓加虽然什么人都不爱,每个人都只是为她而设的阶梯,然而她的才能机智有时也讨人喜欢。她意志坚强、精力充沛,对环境从不屈服。碰到困难也从不懊丧。

于是,读者们的价值观念混乱了,这两个人物都令人们既爱又恨。人们于是信服了这句话:“谁也没有错,只是咱们这世界不行。”

不仅是性格各异,她们俩的命运轨迹也完全不同:利蓓加在交际场上风光无限的时候,当了寡妇的爱米丽亚却在含悲忍泪地过着拮据生活。当利蓓加被丈夫遗弃、四处流浪的时候,爱米丽亚却时来运转,儿子继承遗产、母子过上殷实的生活,后又与都宾结婚。然而,我们发现“走下坡”的人未必是穷途末路,“走上坡”的也未必就是获得了幸福。

爱米丽亚虽然最终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并且嫁给了对她一片痴情的都宾,成为一名受人尊敬,讨人喜欢的太太。可是,我们若是仔细地去品味她的人生,发现一切都不是那么令人满意。当富有的父母宠爱着她的时候,她对他们非常冷漠,而把全部的痴情寄托在乔治身上,当她赡养父母时,他们却因为生活的潦倒而频频抱怨、毫不领情。她崇拜乔治,乔治却以屈尊俯就的态度对她,而她则以这种态度来对待爱她的都宾。丈夫死后,她全身心地爱护儿子,儿子却像父亲一样粗暴地对待母亲,当儿子离开母亲与祖父一起生活时, “母亲伤心得肝肠摧裂,孩子却笑眯眯地走了。”爱米丽亚对乔治的爱毫不值得,乔治就在奔赴战场的前一天曾欲与利蓓加私奔。都宾对爱米丽亚的“痴爱”似乎也毫无意义,最终爱米丽亚出于对乔治的失望和寻找自己的生活依赖而投入都宾的怀抱,而此时都宾对于爱米丽亚的爱情似乎已经冷却了。

利蓓加呢?她走进上流社会的梦想没有实现,其实从一开始,利蓓加就步步精打细算又步步落空。想嫁给乔斯从而过上丰实的生活,计划受挫,盯上克劳莱小姐的财产而嫁给罗登,希望依旧落空,当她从斯丹恩勋爵那儿为丈夫谋得殖民地长官的职位,却因为东窗事发而被丈夫抛弃……虽然她极尽卖弄、巴结、行骗、煽情、背叛之能事,最终捞到一笔钱,常年居住在温泉和避暑地,但是回顾她的“奋斗史”,当她达到自己设定的目标,却每每发现这些目标不完全、不如意,或者最终感到乏味。

正如作者感叹的:“唉,浮名浮利,一切虚空!我们这些人里面谁是真正快活的?谁是称心如意的?就算当时遂了心愿,过后还不是照样不满意?”殊途同归的结局不能不看成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小说以爱米丽亚一家与利蓓加在一个义卖会上出其不意地打了个照面结束。这最后的一幕异常精彩,萨克雷这样写道:“他们慌慌张张地跑了,她只低下眼睛稳重地笑了一笑。”从利蓓加稳重的一笑中我们体味到了作品中蕴藏的反讽意味,身处趋名逐利、变化无端的名利场,荣辱成败只是一场偶然,没有人能够完全超脱,那么又在乎什么是非功过呢。截然不同的命运却让我们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我们不难发现作者萨克雷对于这个“名利场”既表示憎恶又感到悲哀、无奈,而作为读者的我们在这样的对照之后心中也不禁前后思量、感慨万千。

二、都宾与乔治

爱米丽亚忠情的丈夫乔治・奥斯本浮薄虚荣,纵情享乐。他想尽一切办法从他父亲那里骗取钱财;他并不爱他的妻子,行为放荡,他对于未出世的孩子,从未觉得自己担负着什么责任,他热衷于战争,却并无国家观念,只是想得到更高的军衔和更丰厚的收入。乔治善于编织谎言,他欺骗一切人。甚至他自己。爱米丽亚的父亲赛特笠先生对他可谓情深义重,但是当老赛特笠破产的时候,乔治并不在意。只是当他想到这一家的零落,出于对往日快乐时光的怀念,出于廉价的同情,他稍稍显得有些愁闷。他与爱米丽亚结婚也是一样,一方面出于屈尊俯就的怜悯和施舍,另一方面则因为他的好友都宾的催促。

与他的朋友乔治不同,都宾在这个利己主义和残酷无情的世界当中显得与众不同。他有正义感,富有同情心,有真挚而深厚的感情。他将爱米丽亚看成完美的天使,误以为爱米丽亚和乔治结婚可以使她得到幸福,于是施压于乔治并进行多方周旋,使他们避开老奥斯本在教堂草草举行了婚礼。尽管都宾自己一直默默地深爱着爱米丽亚。都宾天真地以为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会为有爱米丽亚这样的妻子而感到高兴和自豪,并能从这样的婚姻中得到幸福。即使他知道乔治・奥斯本曾经想同利蓓加私奔,抛弃爱米丽亚,他也没有将秘密告诉爱米丽亚,甚至在他同爱米丽亚因为利蓓加而发生冲突的时候也没有说出。在乔治・奥斯本死后,都宾更是无私地保护和照顾着爱米丽亚母子。

都宾盲目地听从爱米丽亚的指令,心甘情愿地当她的保护神、当她的奴隶。然而,多年过去后,都宾终于认清了选个让他一往情深的女子,也厌倦了他所扮演的角色。小说末尾,都宾发现了他的错误,并对那个自私愚笨、装作不明白他心思的爱米丽亚感到十分气愤,终于说出了他对于爱米丽亚和对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你的感情有多深多浅。你能够忠忠心心地抱着回忆不放,把幻想当无价之宝,可是对于我的深情却无动于衷,不能拿相称的感情来报答我。如果换了一个慷慨大量的女人,我一定已经赢得了她的心了。你配不上我贡献给你的爱情。我一向也知道我一辈子费尽心力要想得到的宝贝物儿不值什么。我知道我是个傻瓜,也是一脑袋痴心妄想,为了你的浅薄、残缺不全的爱情,甘心把我的热诚、我的忠心,全部献出来。现在我不跟你苒讲价钱,我自愿放弃了。我并不怪你,你心地不坏,并且已经尽了你的力。可是你够不上――你够不上我给你的爱情。”尽管最后爱米丽亚放弃了对乔治的愚忠,嫁给了忠厚、正直的都宾,但是似乎为时已晚,此时的都宾已经尝够了生活的一切苦味,难以从藏在心头的愿望获得真正的快乐了,他一直执著的爱情已经褪色了。

在乔治的映衬下,都宾显得更加的品行高尚、忠诚无私。然而即使是这样一个名利场上的“异类”,生活也并没有好好地回报他,他也为他的痴爱和愚忠付出了代价。他的结局表面上看是美梦成真、实际上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他终究也成不了一个“英雄”。萨克雷不断地提醒读者:生活在世俗世界中的人们想要成为英雄、拥有完美的人生,也许只是每个人自欺欺人般制造出的幻影,或是那些富有浪漫情调的作家编织出来的迷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