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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末的落寞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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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东大街的牛仔店叫FOREVER,对我而言,FOREVER只是一种期待,一种渴望或者一种淡淡的心情。

傍晚下着雨,冬天的雨,冷冰冰的,下得有些寂寞。

我的店员小颜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看到她一层层涂上鲜红的唇彩,还有夸张的眼影,这一瞬间,她变了,我觉得她很陌生。以前她在我眼里,是一个青涩的苹果,泛着一点点红晕。

现在她向我抛了一个媚眼,眼睛周围的银粉,青森森地,是一种骄傲的冷艳。

我看着她匆匆晃过橱窗,我惊叹于一个人的千娇百媚,如此清纯的一个女孩子,在瞬间,就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我在店里听陈妃平的歌,是《永远有多远》,我喜欢这首歌,喜欢她的轻吟浅唱,喜欢她那种似乎是低低倾诉的语气,喜欢她那种淡淡的忧伤。

然而,谁能逃过爱情的伤害呢?只是一种心态罢了。要求已简单到了令人心疼的地步。她说:哭红不经世事无辜的脸,早就明白可我心有不甘。他就是在这时候推门进来的。他下意识地在门口的那块小小的门垫上擦了擦鞋。我看到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大衣,竖着领子。线条硬朗的脸,有着迷离的眼神,似偶尔划过波心的云。

这时候陈妃平在唱,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该不会只有那么一点点。

他看着我,突然说,告诉我,永远有多远,永远可以到多远?

我有些惊愕,这样唐突的一个人,我看到他的发梢上有细密的水珠,银白的。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说不出的迷离,还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不知道为何这样一个人,却让我如此之深地打量他。

我说,永远在心里,永远是自己的一种信念。

他紧紧盯着我,你错了,这个世界没有永远。

他是那样地断然,就连声音也像外面的雨一样地落寞。我示意他坐,在橱窗前,他把自己深深埋进了那把上边放着暖暖靠垫的竹椅。

他起身时告诉我他是汪蒽,是的,叫汪蒽。我知道这个城市里有一种家纺的品牌叫汪蒽,那是一种简单且昂贵的家纺,我曾经花完了一个月的零用钱才买了一套三件成品的家纺。暖暖地。

我看着他消失在黑夜里,风鼓起了他的大衣,张扬着,像一场刚刚开演的戏的幕布。

一个月后的那天晚上,小店要关门的时候,他出现了。他说,可以出去走走吗?我看着他。他说,我来过这里,我是汪蒽,你还记得吗?我点点头,是的,我记得,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男子,我怎么会忘记呢?

他带我在一个咖啡店里入座。我不太喜欢这里的装修风格,那样的单薄,太过简洁。我以为咖啡店里应该有着厚实的原木,还有苏格兰的桌布。

他和我面对面坐着。我看到酒红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有一种醉的香气。他对我说,这里的卡布奇诺不错,你要不要试试?我不置可否,我说,咖啡与其说是一种饮品,不如说是一种感觉。

他笑笑,说,是吗?

我们说很少的话。更多的时候,他在浅蓝色的沙发上靠着抽烟,烟丝丝缕缕地飘上去,在酒红的灯光里。他用纤长的手指弹落烟灰,小小的一截。彼此却不尴尬,只任由沉默在卡布奇诺的香气里徘徊,只有彼此隐隐的笑意,还有相互的打量。

我们从那里出来,风很大,是冬天的风,斑马线上他的手伸过我的肩,松松地环着,没有抱紧的欲望。那样的温暖,没有了风,只有一种淡淡的刮胡水的香气,还有他潮潮的呼吸。

汪蒽,我在心里轻轻地呼唤,是你吗?你是我等了许多年的人吗?

汪蒽来店里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的,他有很多深色的大衣,一件又一件,黑色那件线绒,灰色那件薄呢,他来的时候坐在那个由他生产却让我付费的靠垫里,默默地看着我和小颜整理这一年流行的低腰牛仔裤。

有一天,他在门前停车,摁喇叭,两短一长,那样的暗号给我的感觉是像在叫我的昵称,我在小颜惊奇的眼神里上了他的车,我想小颜的眼神也仅仅是惊奇吧!我在后镜里看到她跑出来的身影,有一种咄咄逼人的青春。

汪蒽带我去了他的家,他告诉我她走了,他没有告诉我她为什么走。我看到错层的小客厅里的那几个月牙型的靠垫,微微地塌陷,深咖啡的颜色,散发出一阵阵青草般的清香。坐到上面,每一个弧度都吻合了我的线条是那样的妥贴。

汪蒽笑着告诉我这是来自阿基米德的原料,全世界最好的丝棉来自阿基米德,那里特殊的气候使每种丝棉都长得柔软光滑。

我看着窗外那些向日葵,整整一片,在秋天的阳光下。汪蒽说你可以来吗,来这里?你看这里到处都是寂寞的影子,他扳过我的肩,我看着他的眼睛,深邃得苍茫。

我想这是一个需要爱的男子,我要让他感到温暖,让他幸福。

汪蒽紧紧拥住了我,我抚摸他的脸庞,他说,我是最幸福的男子,你是缠绕我的藤,一生一世。是的,你是来自阿基米德的丝棉,你的纯朴在精致中流露。我告诉汪蒽,我说这个季节要耗光了我的心血。

我们的婚礼在四月。

新家有各种我喜欢的家纺,每一个经典的款式,每一种别致的造型。我知道女人比男人更容易投入,感情对她们而言是很多的全部,我把FOREVER交给了小颜打理。我想我可以给汪蒽一份全心全意的爱,那种爱,无微不至、无处不在。

汪蒽的工厂在市郊,总部却在市中心那幢高高的大楼里。我每天看他像鸟一样翱翔于各地,忙忙碌碌。他说,末末,你在家好好照顾我好吗?

可他从不忘记给在家空闲的我一个电话,一句让我记得吃饭的命令。我就这样喜不自禁地每天等汪蒽下班,给他泡咖啡和妈妈亲手调配的茶。他端起茶杯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些长在露水里的,带着细细的茸毛。

有时候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端茶的姿势,那样的陌生,粗枝大叶的我,真的变成了小女人了吗?

小颜是在第二年夏天的一个傍晚打电话给我。她在电话那边用很坚定的语气对我说她要离开FOREVER了。我听到她那边有很噪杂的音乐,闹哄哄的一团。我笑着对她说你真要走了吗?这几年来你真的帮了我许多,我得谢谢你。你等我,我们见见面。

小颜在那边说,不用了,那样淡淡的口气。

深秋,我回到了久违的FOREVER,那样亲切,像是我的一个孩子,我回来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的不安来自那个美丽的女孩子,不知道她是做哪一种职业的,我只知道她以前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逛各色各样的服装店,进来的时候这个小小的空间总充溢着浓浓的香气。

她那天试完了那条前边有许多锦绣的牛仔裤之后说,你们到底谁是老板,那个小颜她走了吗?

我笑笑说,她走了,她该去找男朋友了。

她看了我一眼,惊奇地说,那个常穿大衣的男子,不是他的男朋友?我的手心一热,她又自言自语道,我看他们很亲密的样子。

我想起了去年冬天的夜晚,路过FOREVER时看到的那个身影,像极了汪蒽,那样高大的身材。可是我知道汪蒽很忙,FOREVER是显然不要他花费精力的小店,他每天都为海外源源不断的订单而忙碌。

那美丽的女子带走了香气,我看着她柔软地飘了出去,像一条鱼游在水里。而那满江的水,漫过街,即将漫过我的心。

汪蒽在快关门的时候准时来到FOREVER的门前。他看上去很疲惫,有时候,有些事,有些人,隔着一些距离来看也许会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很美的??或者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

汪蒽的生日是在十一月。那天中午,汪蒽打电话给我说你看到我的身份证了吗?电话里的声音是那样的急促。我说在我这里,昨天办房产证用了还没还给你呢,我说我现在给你送过去,我离你公司不远。

电梯在十六楼晃了一下而后平稳,依着指示牌我径直走向总经理室,前台的文员追上来,很有礼貌地问我需要什么服务,我说我去总经理室。她说对不起,经理去工厂了,有事请找严助理。她边说边超过了我在前面引路。

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颜在我们的脚步声中抬起了头,她化着淡淡的妆,只是额角有一粒残留的银粉在那里亮晶晶地闪着,她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对那个文员说没你的事了。我不知道小颜什么时候成了这里的一员,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成了汪蒽的秘书。

我看到了她桌上去阿基米德的机票,我想象那个遥远的地方,那是一个异乡的国度,汪蒽说有许多原料来自那里,因此他也要时常飞到那里去。

跨出自动门的时候迎面吹来一阵阵凉凉的风,这个冬天有些让人挡不住的寒冷,虽然我穿着汪蒽为我买的江南布衣的粉色大衣,虽然在这是个温暖的南方小城。我想有时候各种事情其实都是可以避免的,为什么汪蒽偏偏今天要身份证?又为什么让我在这里遇到了小严?

圣诞节的那天下了雪,南方有雪的日子并不多。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路上,看雪纷纷扬扬地落着,很热闹,我甚至听到了雪落下的声音,吉他一样地动听。在街的拐角处,我远远地看到那个深色大衣的背影,高大而沉稳。

冬天的夜晚风吹得刺骨,一直冰到骨髓里,风吹起了他的衣角,向外飞扬着,他搂着的那个身影,那样的娇小。我那样的熟悉,想起了她丰润的唇,晃过她迷媚的眼神。

我的心沉了下去,再沉了下去,在无底的深谷里,再也不会着陆。我终于相信,他和她,是真的在一起了。

耳边响起的一直是永远到底有多远,我拼命地追着去飞又怎能追上你的谎言。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该不会只有那么一点点,该不会你对一百人说过一千遍,不要再为了天长地久去冒险,该不会你对一百人说过一千遍,所谓的永远只不过是一瞬间。

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