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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背后的奇妙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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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彼岸》的战争场面其实很少,连半集都不到。剧组将废旧工厂布置成为一个战地场景,我发现工厂天花板有个洞,恰好有一道光洒下,于是爬到房顶抓拍下这个经典剧照。不一样的观察角度,往往带给我们不一样的风景。 CNT对话

幕后拍摄有机会看到很多精彩瞬间,最难忘的是什么?

拍电影是一个与众人合作的过程,在幕后会遇到很多人,除了明星、名导,更多是一些普通而努力的人。我通常会在拍摄结束后送一些工作照给朝夕相处的工作人员,他们很开心,觉得自己被人看到了,得到了肯定。

我在上海遇到过一个场工,场务工作很杂、很累,每天就是打扫卫生、搬搬抬抬,但他总是高高兴兴的,人也聪明,爱动脑子。多年后又在片场遇到他,已经做了场务组长,带领着一帮兄弟。我们发现彼此都在成长,这种感慨很让我难忘。 夹缝中生存

肩膀上被重重拍了一下,我回头,看到一张因愤怒而拉长的男人的脸,原来是组里的录音师。我笑着点点头:“我是新来的剧照……”他打断了我:“知道,我要给你讲讲规矩。”

“同期录音懂不懂?”

“现场不能出声知道吗?”

“你的快门声音太大了知道吗?”

“真是想什么时候拍就什么时候拍啊?”

“你只能在演员说词儿的时候,掐两句话之间的空当按快门。演员说话你在那儿咔嚓咔嚓,我听得清清楚楚,后期都没法剪掉。”

我根本插不上话,只感觉热血上涌,脑子有点发蒙。

那是2001年,我第一次进剧组。原以为只要懂得怎么抓拍到最佳瞬间就能圆满完成任务,后来才发现现场拍摄是个大问题――快门声不能干扰录音,这意味着在演员有对白、有状态、情绪有对抗的最佳时机,我只能端着相机干看着,直到演员沉默不语的时候才能按下快门。学摄影学的就是如何拍到最有力的瞬间,错失最好状态是多么令人沮丧啊!后来我只能在导演喊停、演员片刻休息的时候跑过去,求他们再重复一下刚才的某个动作,“让我拍一张剧照吧。”

在剧组中,剧照师属于“夹缝中生存”,演员的视线都会先给摄像机,尤其是双机位甚至多机位拍摄的时候,现场还有灯光、挡光板、录音等各种工作人员,留给剧照师的空间几乎为零。在胶片时代,感光度最高到ISO 400的胶卷,对付拍摄现场的弱光环境根本没戏,那时我总是抱着三脚架在人缝间钻来钻去,一天下来累得要命,之后还要等胶卷洗印出来拿给制片和导演看,能不能用由他们决定。那会儿我觉得拍剧照技术一定得超牛,才能保证在短时间里拍出能用的照片。

后来我听说外国摄影师有一个隔音盒,可以解决快门声音的问题,但当时国内买不到,而且一个盒子就要好几万元,于是我就自己用棉花、布条把相机五花大绑起来,虽然很土很奇葩,但确实降低了咔嚓声。

开车7个小时到坝上草原,演员正在那里等待出场,神态很放松,我提前抓住了这个瞬间。 大团队和小人物

我曾跟随张艺谋导演的《英雄》剧组拍摄剧照,10个月里几乎跑遍了中国的天南海北。

8月中旬在甘肃敦煌开机,拍摄地点离市区很远,每天要往返五六百公里。敦煌多是山地,海拔从800多米到3000多米不等,温差特别大,白天热的时候光着膀子,到了晚上必须穿棉袄。敦煌的路难走,剧组的车队从哪儿过,哪儿就烟尘滚滚,俨然成了当时的一景。

后来我们去了嘉峪关,那里城楼、敌台和垛口保存完好,关内侧向北就是戈壁滩,尽显天地间的苍茫辽阔,加上黄尘古道,传统的中国武侠总是离不了这个味儿。

11月底,在横店集中拍摄“秦王宫”。这个“秦王宫”是1997年陈凯歌导演拍《荆轲刺秦王》的时候建的,宫殿雄伟,回廊精致。我站在城墙上,静静地看着对面硕大的王宫大殿,有几个小小的身影,身着古代侍从的衣饰,低头匆匆而过,一阵风吹来,我忽然领略到几千年前,秦始皇吞六国、统天下、令四海归一的那种冠绝古今的霸气。 在拍摄《血色迷雾》的老宅子里,我想给所有演员拍个全家福,因为片子是悬疑惊悚的类型,我告诉大家做个诡异一点的表情,于是各种神情都出现在这个画面中,最终成为本剧宣传的海报。

多年来,我就这么马不停蹄地跑,在各种银幕背后穿梭。我遇到过超级严格有序的庞大的工作团队:所有部门在每个环节上合作的紧密程度让人难以置信,整个队伍只有一个目标――干到最好为止。我也遇到过不少顶级的“小人物”,比如场务、道具、录音师,他们不像导演和演员那样备受关注,总是被淹没在剧组熙攘的人群中。我为电影《玉观音》拍摄剧照的时候,录音师翟立新提前对剧本进行了细致分析,剧中需要一段诵经的声音,为此他专门跑到藏区的喇嘛庙和北京的雍和宫去录制喇嘛诵经,我问他为什么要跑那么多不同的地方,他呵呵一乐:“小寺庙里的和尚念经比较单纯,大寺庙里的声音更庄重一些,人数不同、环境不同,声音的立体感也不同。”他把这些声音素材一一准备好,然后在人物背景中切换,“虽然只是个背景声音,但会有不同的层次感,每次出现也都表达了不同的情绪在里边。”这个小录音师十分执著,对自己助理的要求也细致入微,比如:每天录音结束,往回收录音线的时候,需要绕多大一圈,是正绕还是反绕。我觉得这无足轻重,但他告诉我,这叫好莱坞绕线法,这样做才能保证下次打开的时候线不会打结,只有保证细节的有序和严谨,器材才会发挥出最佳效果。 剧照师的“战场”

剧组的拍摄安排十分紧张,如同“车轮战”。我凌晨起床,看当天的通告,看摄制组今天会去什么地方,拍几场戏,提前做好准备。拍摄的时间、地点都很不规律,有时要赶夜戏,有时会从下午一直拍到第二天天亮;常常这厢刚刚收起相机,来不及休整,就跟着剧组的面包车一路高速杀到下一个拍摄地,赶路的时间就用来补觉。拍摄现场的节奏基本可以用盒饭来间隔:吃完盒饭就拍,拍完再吃盒饭。

盒饭总是相似的,但不同的拍摄体验总能让我兴奋。在金马奖获奖电视剧《彼岸》剧组拍摄时,我体会到了“战地摄影师”的滋味。男主角周渝民的一场战争爆破戏相当有挑战性,为了拍摄效果更逼真,我匍匐在距离周渝民很近的地方,开拍前导演还特意追问我到底行不行,说这回炸点的威力特别强,我想既然演员离那么近都行,我就更没问题了。开机,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无数石块朝我飞来,砰地一声,镜头遮光罩被撞飞,我脸上、背上,甚至耳朵眼儿里都是炸药炸飞的土,半边身子已埋进土里。但我总算拍到了一张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剧照,迎面飞来的石头都被拍进去了。心有余悸地从土里爬出来,我想起战地摄影师卡帕的那句名言:“如果拍得不够好,是因为你离得不够近。”亲身经历过,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而无数战地摄影师的拍摄环境要比这恶劣百倍。 在上海车墩拍摄的《血色迷雾》剧照。车墩很有特色,像《功夫》等老上海的片子都在这里拍摄。这是个过场戏,演员跑过即可。我抓拍下这个场景,它让我想起《美国往事》的那种感觉。 《彼岸》片场,周渝民从窗外走过,我将画面焦点放在外面,在最普通的场景中,发现了不一样的空间感。 《粉墨》片场,我站在走廊里透过人群看到这个场景。剧照摄影师不仅要在“夹缝中生存”,更需要眼疾手快。 抓住最好的瞬间

我的不少经典剧照都是在片场外拍摄的。这就好像旅途中,最好看的东西往往在“景点”之外,只是很多人不善于发现。

比如柳云龙拍摄电视剧《血色迷雾》时,有一次现场要调度几百名群众演员,柳云龙拿着两把道具枪在旁边默默等待,人还沉浸在剧情中,我从远处看到,快步走到合适的位置,迅速拍摄了三张照片,后来被用在这个电视剧的海报中。近几年这样的例子越来越多,以至于导演会来问我,他看拍摄素材时没找到这个镜头,我告诉他那是我趁拍摄间歇抓拍到的一个瞬间。很多被大家忽略的过程,却因为真实、自然而显得更加美好。

影视圈在外人眼里是纷繁复杂的,但我混迹其间十几年,最深的感悟就是,单纯是一种王道,想法不要太复杂,尽量用单纯的眼光去看待事情;做一件事,当你够单纯时,你的东西才足够深刻,单纯不是简单,单纯是最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