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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姚明·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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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这样纯粹的“看客”来说,体育就剩下姚明了。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还真有点迷体育,不是迷于体育活动,而是迷于观看,迷于和人对谈。上高中的时候,正值中、日、美女排三国鼎立,一物降一物,打得难解难分。每每看完比赛,还要写日记,满怀深情地叙写比赛过程。其时国门初开,政治和体育还一家亲,女排的每场胜利,都像中国人民打了一场大胜仗,好不扬眉吐气。万人空巷的连续剧《霍元甲》没看完过一集,女排的电视转播倒看了不少。唉,说不少,又能有多少呢?比赛本就不多,家里还没有电视,总共看不了几场的。洛杉矶奥运会,除了李宁的完美表现,就属女排的夺冠让人精神振奋。汉城奥运会,中国只斩获五金,让人痛心疾首。每“丢失”一块金牌,都好象天塌地陷一般。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那金牌是您的吗?能叫“丢失”吗?怎么就那么理所当然呢?因为金牌担负着民族的荣辱,不把人压死才怪。

开始看足球的时候,中国队在亚洲还数一数二。每逢亚洲杯或世界杯预选赛,面对电视屏幕,总要群情激愤、大呼小叫一番的。国足胜了日本,杀进汉城奥运会,一帮中文系的爱国学子,热血沸腾,起兴要游行庆祝,差点冲出校门。因为游行犯忌,也就罢了。马拉多纳的世界杯,因抢不到有利地形,只能站在高高的凳子上,时不时踮起脚尖,穿过层层叠叠的脑袋,看了桑巴舞的水银泻地与法兰西铁三角的风卷残云,看了一代球王的风华绝代、一骑绝尘。“施大爷”施拉普纳的亚洲杯,有几场比赛是在大商场的电器柜台上看的。以后的世界杯,条件依然艰苦,却能挖空心思,克服困难。常常啸聚山林,挑灯夜战,即使翻门跳墙,摔断脊梁骨也在所不惜。米卢的世界杯预选赛,让人痛饮一壶壶好酒。三两知己好友,赛时不喝,赛后也要畅饮一场的。那时的体育好象只有足球。有人问:进球那么少,好看吗?便美其名曰:就因为进球少才好看,才悬念丛生。还贬低篮球说:进球那么容易,究竟有什么意思。看奥运会也成了辅助,时间只有两周,瘾一会儿就过完了。不过兴趣还是挺广泛的,大凡体育比赛,如果可能,电视转播总要看一看的,中国的强项就更不用说了。不会下棋,也知道谁的围棋下得好,谁常出昏招,谁又拿了国际象棋世界冠军,谁蝉联了棋后称号:知道聂卫平下棋中间要吸氧,知道小波尔加从不参加女子比赛。有一次电视台播放美式橄榄球比赛,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也许穷极无聊吧,对体育的兴趣有点漫无边际。时不时地跳进去,忘我地沸腾一回。但也仅止于观看和关注,没真正学过、练过一项体育运动。对具体项目的规则其实一知半解,更不要说其蕴含的大义了。聊天时却一点不含糊,眉飞色舞,头头是道,云山雾罩,实际上皮毛之论而已。为比赛的胜负所左右,尤其中国人的胜负,看的是过程,等的是结果。胜为天堂,败则地狱,冰火两重天,神鬼来相伴。中国队输了,好象整个中国都输了,还动不动骂裁判、骂教练,大多数时候是自己的无知,被胜负之重蒙了双眼。杨扬勇夺两枚金牌的冬奥会,让我对真正的体育精髓有了初步的领会。夺冠之路,险阻且漫长,稍有不慎,即失之交臂,憾别赛场。个人的天分,后天的刻苦,教练的悉心培养和临场的点拨,比赛时身体状况如何、有无伤病,心情如何,应变能力,天气情况,裁判因素,比赛场地及观众等等,加上一定的运气成分,任何一点小小的失误,金牌都会与你无缘。世界上那么多人,付出了那么多心血,世界冠军只有一个啊!成功的泪水固然可喜可贺,银牌、铜牌得主,第三名,第四名……就是失败者吗?他们付出的每一滴血泪同样受人尊重,令人钦佩。

看惯了赛场的悲欢离合,风花雪月,对失败更宽容了,对形形的这“事件”、那“风波”更理解了,知道了体育场依然一花一世界,一江春水向东流。向来如醉如痴的足球,也因一蟹不如一蟹的一帮不争气的败家子,彻底沤坏了胃口,连世界杯也不那么跃跃如了。德国世界杯半决赛,打足了精气神,约了两位好友,买了啤酒。瓜子、花生、锅巴,准备熬夜享受一番。忘了谁跟谁比赛,半中间就熬迷糊了过去。真给前辈丢人!到现在都想不起最终谁拿了冠军,是意大利吗?还让炙手可热的著名解说员喊万岁丢了饭碗。本就是半吊子体育迷,从不掏银子去现场摇旗呐喊,也不下功夫做技术统计、战术分析,不会献计献策。更不会献身“星星”们打架斗殴,体育在我这儿就别指望什么了!但是,只要条件允许,有些比赛还是要看看的。不过,再也没了胜利后的欣喜若狂,失败后的如丧爹娘了。再没了那种忘我和投入,没了那份燃烧和激情,没了哪怕做作的痴迷和血性。“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这温吞吞的白开水还喝什么呀,恐怕连体育自身都会淹死的OBo

好在还有姚明。

多亏姚明,我和体育还沾亲带故。

也是浩了崇洋的光,让我知道了姚明,关注起姚明,喜欢上姚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以前也知道NBA,知道美国人把篮球玩得像魔术,说高点是艺术。但对NBA的青睐,也仅限于每年夏天的总决赛。除了耳熟能详的大明星,其他所知甚少。2002年,日韩合办世界杯,姚明当了状元秀,这一年成了我的世界杯末年,姚明元年。

刚入NBA道场,往姚明身上堆积了太多的希望,也是奢望。看NBA,只看火箭:看火箭,只看姚明,姚明的一举一动左右着我的视线。火箭输得再难看,只要姚明的得分、篮板数据高就成。姚明一拿球,心就吊起来了。得手欢喜,失手失落。火锅好吃,失误伤心。多一次犯规,多一次心痛。第一次全明星赛,姚明只投得2分,心里一直耿耿于怀:那是全明星赛呀,你怎么就只得了二分?第二场全明星赛,姚明得了近20分,心里乐开了花。这才是姚明呀!季后赛姚麦联手斗小牛。客场2:0的开局,加上姚明的气势如虹,多美妙的开场呀。最终被小牛4:3翻盘,打道回府。连我都觉得灰头土脸。后来姚明有了脚伤,每摔倒一次,我心里都要咯噔一下,有时还免不了一身冷汗出来。姚明因伤病停赛,除了盼望姚明早日康复,火箭的吸引力就大大下降了,顶多看看比赛结果。上赛季火箭的22连胜,后半段姚明因手术彻底休赛,也就没怎么关心了。

篮球成就了姚明,姚明给篮球以至整个社会留下的更多。姚明的风趣、幽默,姚明的聪明、睿智,姚明的宽容、大度,姚明的慈悲为怀。我总觉得这要归功于姚明的父母家教有方,早早笼罩明星光环的姚明没惯出什么坏毛病来。其谦逊和友善;’赢得了队友兄弟般情谊。赛场上,当姚明受到对手粗暴的冒犯,总有队友两肋插刀、挺身而出,虽然也是不多的几次,因为姚明宽怀、大度,同样受到了诸多对手的敬重。

随着岁月的更替,几个赛季下来,对比赛的胜负看淡了许多。漫长的赛季,走马灯似的赛程,谁不输球?风风雨雨,谁不摔跤?姚明因伤,全明星赛不能上场了,那又怎样?全明星赛不就是一场娱乐秀吗?姚明输了球,进不了季后赛第二轮,也不像以前那样沮丧愁闷了。但无论如何,心里总想让火箭队赢球,在季后赛能走得更远,甚至偷想总冠军,而且姚明个人数据也显眼、亮堂。姚明不比赛了,也总想看看相关报道,看看姚明又说了什么机智、幽默的“花言巧语”。姚明受委屈了,不嚷出来,心里也为姚明打抱不平。四川震后第一时间,姚明捐出五十万美元,有人辱骂姚明,我一直为姚明愤愤不平。

姚明不是我的偶像,没有谁是我的偶像。我也不是姚迷。中央台转播比赛号召大家发短信,中奖获取姚明战靴或真品球衣,我没发过一条短信;每个赛季全明星网上投票,我没投姚明一票(我谁也没投)。姚明出版自传,我没买,也没看过。但我还是关注姚明。即使姚明永远进不了季后赛第二轮,即使姚明哪一天成了新加坡人,即使姚明把钱捐给美国办“希望”小学,即使哪一天姚明犯了错,栽了跟头,我依然关注姚明,为姚明提气,为姚明鼓劲。

就像他的身高一样,姚明在NBA的天空,为这个不知如何称呼的世界,画出一道“明黄”的亮色。

在寒冷无聊的冬天,在风沙弥漫的春天,想起来还有姚明可以相伴,心里便温暖和清明了许多。

姚明成了我没有起色的生活的一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