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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波:俺爹俺娘的影像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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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比别人有钱,也不比别人有势,但我比别人有志气!”焦波说。

焦波和焦裕禄是同乡,山东淄博人。当过木匠、中学教师、校长、记者、摄影家,现任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图片库艺术总监。

他的颠峰之作是《俺爹俺娘》组照。“俺爹俺娘走到哪里,哪里就刮起一股亲情旋风。”焦波说,现在《俺爹俺娘》电视剧已经各地电视台播出,反响巨大。

小木匠的摄影路

“”期间,焦波上中学,没有学到多少东西,就回家跟他爹学木匠。焦波爹是焦家祖传第三代木匠,技艺很高,不仅如此,焦波爹还读过私塾,是村里的一位“智者”。

不久,焦波有了一个读师范院校的机会,还可转户口,爹娘欢喜得不得了。毕业后,他被分到一所偏僻的中学当老师,书教得好,人又忠厚,在学校里出类拔萃。进校一年后入团,两年后入党,继而任副校长、公社团委副书记。

“俺爹俺娘干啥都要强,种地也要种出个花样来。”焦波说,“我很像他们,干什么事情都想干好,不见结果,我就睡不着觉。说起摄影,还要从我的妻子夏立群说起。”

当年,夏立群有一台她父亲在抗日战争时期缴获的德国蔡司伊康相机。当时焦波对摄影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夏立群就成了他的启蒙老师。

焦波把女友带回家看望爹娘,顺便给爹娘拍了照。“很遗憾,大多数都虚了,只有一张很清楚,这是我第一次给爹娘照相。”

1982年,焦波开始真正自学摄影,经常向报社投稿。他的摄影作品开始见诸报章,令他欣喜若狂。之后,发表的作品越来越多。

恰巧当时淄博日报招人,焦波就报了名,结果被录取,从此当上了记者。焦波说,从那时起,爹娘养成了看报的习惯。报纸一到村里,爹便抢着看照片。如果有我的作品,他便拿回家讲给娘听。

1990年,焦波组织了“长征路摄影考察队”。当时报社领导认为这是中央大报的事情,我们这样的小报没有必要。众说纷纭,非议不绝于耳。

焦波坚持自己的主张,和其他三位同事毅然踏上长征之路,他们从江西瑞金骑自行车出发,按照红一军的路线,艰难地走完全程,历时九个多月。

焦波说,我在外考察的日子里,报纸上有关我们的报道,爹每期必读,有时候还把报纸借回家读给娘听。每晚电视里播放天气预报出现中国地图,爹便指着告诉娘我已经到达什么地方。雪山草地是考察长征路线的“重头戏”,也是艰难险阻最多的地方,几次出现危及生命的险情。我把感受最深的经历写成通讯,见报后,爹一边看一边掉泪,但没有把这些报道读给娘听。以后几天里,他不住地念叨:“摄影不易啊,比俺种地难哪!”

“这次重走长征路,在当地反响非常大,我因此成为一个名记者了。我们凯旋时候那场面,可以说史无前例,当时淄博市委书记、市长、报社的领导、还有上千名读者都来车站迎接我们。”焦波说:“我走的时候是164斤,回来时仅有124斤。长征中间的苦没少吃,一言难尽。现在我身上仍留有一些症状,听力严重下降等毛病,都是长征留下的。”

在焦波看来,长征路上虽然苦了点,但更重要的是锻炼了他的胆量与毅力,拓宽了他的胸怀与视野,得大于失。

1994年初春,焦波揣着梦想来北京发展。到京后,焦波的挫折顿时多了起来。现实和理想之间大相径庭,进退两难,举步维艰。焦波说,当时抱怨是没有用的,我能做的就是从绝望中重新开始,尽早开拓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我就把“中国百姓故事”这个题材坚持拍下来,我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工作6年,发了几十个版的中国百姓故事。1996年一年的时间,我就发了255张图片。《俺爹俺娘》只是众多百姓故事中的一个。当时,最早对《俺爹俺娘》关注的中央媒体是《中国青年报》。而后,中央电视台在1997年春节作了一期焦点访谈,焦波顿时声名鹊起。

1998年8月,组照《俺爹俺娘》获首届国际民俗摄影比赛最高奖――“人类贡献奖”大奖;1998年12月1日,由焦波爹娘亲自剪彩的摄影展《俺爹俺娘》在中国美术馆开展,是“近年来惟一让人落泪的影展”,被媒体评论:“感动京城,轰动全国”。

爹娘,是我翱翔的“两翼”

在焦波《俺爹俺娘》那本书里有这样一段话:儿子的脚印是一条河,河的源头在爹娘的心底里;爹娘的影像是一座碑,碑的基座在儿子的脊背上。

“爹娘,是我翱翔的‘两翼’,是我永远读不完的一本大书。我的爹娘虽是农民,但有几件事情让我吃惊,让我刻骨铭心,终生不能忘怀。”焦波说。

“记得我刚上班时,爹娘给我准备三件‘行头’:自行车、手表、半大衣。家里这么紧,咋能拿出这么多钱呢?”焦波后来从他娘那知道,爹卖了一副上等寿材,换了400元钱。

焦波回忆说,爹卖的这副上好的寿材是他当了一辈子木匠,特意选中留给自己和娘用的,为了儿子他竟舍得卖了。

为了家庭生活,焦波爹又顶着满头白发背着木匠箱子去县城打工了。

“爹毕竟57岁了。人家的爹到这个年龄都退休回家享清福了,俺爹却又走出了家门。爹在家乡是赫赫有名的匠人头,如今在别人手下打工,一辈子好强的爹,不觉得憋屈吗?为了减轻儿子的负担,他什么都不顾了。”说到这,焦波眼睛湿润了。

时隔多年,焦波的付出,终有回报。他的《俺爹俺娘》组照摘得了人类贡献奖大奖,奖金66000元。

焦波欣喜若狂,他也想给爹娘一个惊喜,于是想了好长时间才告诉他们。

焦波回忆说,那是在老家的饭桌上,“爹,我的照片获奖了!”

爹说:“不孬,不孬。”却只字不问奖金的事儿。

焦波憋不住了,跟他爹说:“你猜多少奖金?”

爹说:“俺猜不着。”

焦波眉飞色舞地说:“六万六啊!”

焦波爹听了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拍了拍焦波的肩膀说了一句:“钱不钱的,咱要的是那名誉。”

“爹辛苦了一辈子,80多岁还下地干活,他一辈子也没有想到会挣这么多钱,但当这些钱放到眼前时,他却看得那么淡,相比之下,我这个‘文化人’实在赶不上俺这跟斧头锄耙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爹啊。”

焦波为爹娘拍了20多年照片,想为爹娘办个影展,影展定在中国美术馆举行,日子是焦波娘的86岁生日那天。

离影展开幕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焦波回家接他爹娘进京剪彩,可是他娘又犯病了。

焦波问院长:“娘这种情况,一周后能去北京吗?”

院长摇摇头:“大娘这次病犯的特别重。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千万不能去!”

爹把他拉到一边,说:“波,我知道这次影展是你一生的大事。俺听人说了,能在北京十大建筑里办影展的,很不容易;又听说是中国摄影家协会为你主办,俺儿是摄影家了。这一回,你娘要是去不了,我就是拖着这条病腿爬也爬到北京,为你剪这个彩,剪完彩,我这一生就算完成任务了。”

“你们都不要去了,只要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

在布展的最后一天,焦波娘说什么也要出院上北京,医生没有办法就依了她,在来北京的火车上,医生还给焦波娘打吊瓶。

“娘这次来得太不容易了,是拼着老命来的。在北京,我不能让娘再走一步路。”焦波说。

爹娘剪彩非常成功,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数百家媒体进行了轰炸式报道。

著名相声演员牛群对焦波爹说:“我的相声让人笑,您儿子的影展让人哭。”中央电视台著名主持人敬一丹的一声“娘”,叫得焦波娘合不拢嘴。

焦波说:“爹娘疲惫的笑容,是我万里行脚的归宿;爹娘满脸的皱纹,是我永远的‘国家地理杂志’;爹娘朴实的言行,是一本我永远读不完的书!”

两翼没了,还能“飞”多久

“目前,我最大的困惑是,如何让‘俺爹俺娘’事业做强做大,如何让子女更好地感恩爹娘。”焦波说,“我也不想讲爹娘这个话题了,都讲了十几年了。但我不讲也没办法,责无旁贷,现在社会太需要了,尤其是在校学生、服刑的犯人,很有必要进行感恩爹娘的教育。”

焦波经常受邀免费为学生做感恩爹娘教育报告,许多听者都潸然泪下,泣不成声。北京大学曾向全国大学生发出过题为“看《俺爹俺娘》,想俺爹俺娘,孝敬俺爹俺娘”的倡议书。一些省、市的中小学教材中选用《俺爹俺娘》中的图片、文字作品作为感恩教育题材。

焦波说,许多人问我:给爹娘拍照究竟为什么会坚持这么多年?还有人滑稽地说我这个策划太精彩了。说实话,我的动机很简单:看着一天天变老的爹娘,我舍不得他们走。用什么办法才能留住爹娘?只有照相机和摄像机。

“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填补失去爹娘的空落感?没有。任何东西都不能填补。虽说30年来我为爹娘拍了一万两千多张照片,六百多个小时录像,可是如今,我不敢去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 2002年12月,爹走了。2004年2月,娘也走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如今,我又在问自己,我真的把爹娘留住了吗?我说不出答案,起码今天说不出来。”

做子女的该如何尽孝呢?焦波认为,父母在,可远行。子女只要有那份孝顺心就行了,常打个电话问候问候,要给自己的父母争口气,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父母就很高兴了,他们的付出是不图回报的。

“父母对子女的爱就像溪水一样,不停地流;然而,子女对父母的爱犹如树叶一样,只有风吹的时候才会动一下。自己不管有多大,在父母跟前永远是孩子。希望更多的儿女在百忙中,在白驹过隙般的人生旅途中,能将用心的眼睛哪怕多注视父母一分钟,这对父母而言就是爱了。其实爱父母竟是如此简单。”焦波说。

在焦波看来,在艺术上要想超越《俺爹俺娘》,恐怕很难。焦波说,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俺爹俺娘》成果更加社会化。焦波说,我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要想把这件事情做好,必须动用全社会的力量,如果政府部门、企业能参与进来,那就最好了。焦波在呼吁人们感恩爹娘的同时,也引来一些非议。有的说,“焦波在拿自己爹娘挣钱”;有的说焦波在“作秀”;还有的人直接对焦波说,“如果你以后再搞关于爹娘的摄影展,我会纠合一帮人把你轰出摄影界”……

面对非议,焦波很坦然:“不管你做什么事情,别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我不需要去解释。我认为自己有必要、有责任向世人介绍那个养育自己生命的温暖小天地。背后有那么多人在支持我,我会永远做下去。是与非,留于后人评说。”

焦波说,我想为天下爹娘做些事情,让天下子女孝顺爹娘。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电视剧《俺爹俺娘》已经播出,反响巨大;电影《俺爹俺娘》正在筹划之中。除此之外,我们还准备筹建俺爹俺娘基金会、“俺爹俺娘影像艺术馆”等等,96岁高龄的季羡林先生现已给题了馆名。

“我们期望海内外的优秀中华儿女能参与到‘俺爹俺娘’事业中来,如果‘俺爹俺娘’中的情愫延展至兄弟姐妹之间,朋友之间,人人之间,和谐社会和世间博爱的愿望将为期不远了。”焦波呼吁。

2003年,焦波被当作“特殊人才”引进北京,现任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图片库艺术总监,结束了北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