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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人的“无言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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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9日在香港大会堂音乐厅高兴地欣赏了毛翔宇钢琴演奏会。音乐表演相当成功,演奏会的选曲、设计独出心裁。它既是内容充实、具有水平的演奏会,也是生动亲切的课堂。听众聆赏美乐,接受艺术感染,又获得丰富知识,在思想上得到启发。这里并没有生硬的说教因素,感性与理性双重效应,在音乐进行的平常状态下融会贯通。

这场音乐会具有纪念舒曼夫妇和李斯特逝世周年的意义,而罗伯特・舒曼正是在150年前的今天(7月29日)逝世的。这个意外的奇妙巧合,为音乐会平添了几分思古之幽情,

展现钢琴艺术高峰

浪漫主义钢琴音乐是这场音乐会的主题。

此次音乐会着重介绍的舒曼夫妇、李斯特和肖邦,都是生于19世纪初期的大作曲家或大演奏家。钢琴音乐是他们的主要成就。为钢琴音乐作曲的优秀浪漫主义音乐家当然不限于这四人,但他们的创作,特别是肖邦、李斯特、舒曼的钢琴曲,却代表了浪漫主义钢琴音乐最重要的成就,堪称整个音乐史钢琴艺术的一个高峰。钢琴之王李斯特、钢琴诗人肖邦的魅力至今无人超越;舒曼则是音乐思想家和勇敢的革新家,其丰富的钢琴音乐创作独辟蹊径,充溢着奇芳异彩。因此,这场音乐会具有深刻的意义,可以让听众集中欣赏和认识浪漫主义钢琴音乐的精华,提高美学品味。音乐会圆满的达到了这个目的。

抒情风格

当晚毛翔宇演奏的特点是,特别注重于音乐的内涵,注重艺术表现。这明显地影响了他选曲的意向。

音乐会首尾的乐曲由舒曼夫妇创作:第一首是克拉拉的《a小调浪漫曲》,最后加演的是舒曼的三首小品。我注意到,这些都属于抒情音乐。它是不是搭起了一个艺术的框架,其中大部分音乐都要符合抒情的特性呢?果真如此!第二首,舒曼《升f小调第一钢琴奏鸣曲》(Op.11),是当年舒曼与克拉拉热恋并受到克拉拉父亲压抑之时写作的。这首奏鸣曲是舒曼的一部“自传”,它同二人共同的向往、幸福、波折与磨难是分不开的,也可以将这首四乐章奏鸣曲理解为一部反映爱情经历的抒情剧。看得出来,演奏者在这首较少听到的作品上下了很大功夫,音乐处理一气呵成,消除了这首篇幅很大的曲子可能产生的冗长感。第二乐章的柔情和晶莹的音色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李斯特的《日内瓦的钟声》(副题《夜曲》),也是一首抒情作品。作曲家是喜爱描写钟声的大师。这次不是那辉煌、灿烂或沉重的钟声,而是柔和、温馨的抒情曲。他同玛丽.达古伯爵夫人从喧嚣的巴黎双双来到宁静优美的日内瓦共同生活,1835年诞生长女,在此幸福时刻,他借助钟声虔诚地为爱女祝福。演奏家以他那飘逸的指触,描绘出一副充满天伦之爱的温存的图画。

接下来是李斯特的《梅菲斯托圆舞曲》。他共为钢琴创作(或改编)过四首不同的《梅菲斯托舞曲》。此为第一首,是替勒瑙(N.Lenau)长诗《浮士德》所写两首管弦乐插段的第二首(1861年前),原名《乡村小酒馆中的舞蹈》,1881年改编为钢琴曲。梅菲斯托是个魔鬼角色,魔法高超,怪诞不经……作曲家为表现这一特殊形象动用了复杂的技术手段,它成为此次音乐会最鲜明的对比因素。李斯特这首出名的高难乐曲,并没有给演奏家带来障碍,他无论是大刀阔斧地挥洒,或细致入微地刻画,都是为了创造一个特定的音乐形象,决找不到炫技的踪影。

《梅菲斯托圆舞曲》应该是一首出效果的乐曲,但此次音乐会并没有将其放在更显著的位置,以激发加演热潮,而让它担当一个音乐配角,目的就是凸显抒情性。

下半场全部为肖邦的音乐。开始三首《夜曲》是典型的抒情体裁。《玛祖卡舞曲》则脱胎于几种波兰民间舞曲.经钢琴诗人之手,已将原来农民的舞曲转变为性格多样、规模不一的音乐小品。

至于肖邦《第四叙事曲》,是他四首叙事曲中较为温和的一首。几个主题,或压抑、或柔情、或明朗,都没有脱离抒情的范畴,因而没有形成刚与柔那样的鲜明对比,其后的发展也较为平顺。只在乐曲末尾冲破了精神藩篱,情绪推到激烈的顶点。

毛翔宇不论是演奏肖邦哪一种体裁,给人印象最深的乃是他出自肺腑的诗情。《第四叙事曲》的处理相当含蓄,音乐演进自然流畅,既恰到好处地铺排了抒情主调,又强劲而合理地推演出乐曲的总高潮,让人拍手称道。

音乐会在加演三首清一色的优美抒情小品之后圆满结束。

与听众沟通

音乐会最重要的沟通应该是演奏本身。毛翔宇能够通过演奏与听众做深层次的沟通,凭的是对古典音乐和对广大爱乐者的真诚。

还有其他与听众沟通的渠道,如宣传单、场刊或谈话都是必要和有效的手段。场刊拿在手里,第一个印象是插图的丰富,心里感到很亲切。场刊再加上宣传单共印有23幅不同插图(加上重复,为26幅),都是四位音乐家不同年代的肖像。仅克拉拉的肖像就有多种,如全身、头像、合影、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的肖像等。她被尊为德国的优秀女性之一。她的形象备受珍重,其肖像多次精印在邮票和纸币上。因为她是19世纪欧洲伟大的钢琴家,具有崇高情操的女性。此外,李斯特、肖邦和舒曼的肖像也很丰富。法国浪漫主义画家德拉克瓦1838年所画肖邦著名肖像,肖邦的女友著名法国文学家乔治,841年为肖邦画的素描(毁于“二战”)等,显珍贵。这些画面深了人们对四位音乐家的感性认识(如果有条件用彩色印刷当然会更好)。

这本场刊的文字部分以中英文介绍节目单的乐曲,内容充实而具可读性。没有广告贺词等占去篇幅,是实实在在、图文并茂的本书。演奏家本人也是执笔者之一。演奏者笔的好处是,容易保持“文字解释”同“演奏解释”的一致性。但须指出,演奏家本人执笔或他人执笔都是可行的,要视乎具体情况进安排。长时期以来,根据惯例和客观条件。大部分场刊基本由他人执笔。毛翔宇在这方面一贯都是亲力亲为,付出了许多时间和心力,表明他十分重视自身的学术修养和推广古典音乐的活动,值得称赞和提倡。

除开文字沟通,还有语言沟通。演奏家多次即席谈话,帮助大家理解音乐家和乐曲,或表述人间的恩情。

在加演《肖邦》这首小曲时他说:“第一个真正认识到肖邦的非凡天才,对他作出高度评价的人就是舒曼。当肖邦还寂寂无名的时候,舒曼便在他创办的《新音乐报》上赞美肖邦说:‘脱帽致敬吧!在你们面前是一个伟人。’在德国,第一个把肖邦的作品推上舞台的钢琴家,又是舒曼的夫人克拉拉。舒曼在钢琴组曲《狂欢节》里为肖邦“画”了一幅绝妙的素描肖像,它就是其中第12首,叫做《肖邦》。现在我就给各位弹奏这支曲子!”

他的另外一席话更加让人感动,他说:“场刊里的中文乐曲解释主要是由我父亲毛宇宽撰写的。他是一位资深的音乐学者,十多年来,我的每一场演奏会都是由他精心撰写中文乐曲诠释。虽然他患有严重眼疾,视力早已变得相当微弱,近两年,更几乎完全失明,但仍学会了使用盲人计算机软件为这本场刊做了大量工作。除此之外,我的母亲同样是属于世上最伟大的一类母亲,她为我付出了一切。所以下面我想为他们两位演奏一首非常动人的乐曲,舒曼《童年情景》中的‘梦幻’。希望在座的每一位也都能梦幻成真!”

这诚恳、朴实、含有一些悲情的话语和音乐深深感染了在场的听众,引发大家的掌声,表达他们的支持与同情,有人还偷偷地在那儿擦着眼泪。

毛翔宇在朱利亚学院获得音乐艺术博士学位以来.几乎每年都举行全新曲目的独奏音乐会,以及与不同交响乐团合作演出协奏曲,活跃于北美和音乐舞台,表现出勤奋卓绝,不断追求新创意、新境界的精神。他还任教于香港中文大学、香港演艺学院,并担任上海音乐学院钢琴系教授、硕士生导师和该院钢琴艺术理论博士课程专业指导小组成员。我们期待他在钢琴表演艺术和钢琴教育领域都做出宝贵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