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玉具剑的发展及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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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玉具剑出现于春秋晚期，流行于战国及两汉。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它是贵族统治者象征身份的饰物，也是朝廷赏赐臣工，权贵之间相互馈赠的礼物，极具时代特征。本文对玉具剑的发展及演变进行了简要论述。

[关键词]玉具剑；春秋晚期；礼仪等级

剑是古代贵族和士兵随身佩带的一种兵器。《说文》云：“剑，人所带兵也。从刀佥声。”《释名・释兵》曰：“剑，检也，所以防检非常也。又，敛也，以其在身时，拱敛在臂内也。”中国古代的剑始于何时，尚无确切的发掘资料证实，但西周早期的青铜剑已经相当成熟，并已有饰玉的剑。后人称剑乃古之圣品，短兵之祖，为历朝历代王公贵胄、文人侠士、商贾庶民所推崇，莫不以佩之为荣。

玉具剑，是以玉剑首、玉剑格、玉剑、玉剑等来装饰的铜或铁剑，《汉书・匈奴传》载：“赐冠带衣裳……玉具剑。”唐代颜师古注：“孟康曰：‘标首镡卫尽用玉为之也。’镡，剑口旁横出者也；卫，剑鼻也。”其所言“镡”即剑首，“卫”即剑（亦即玉文带）。以玉饰剑，始于西周晚期，但此时还不能称其为玉具剑，其一是不具备玉具剑所应具有的剑首、剑格、剑、剑四个关键部件，其二是镶嵌玉的部位与战国两汉流行的玉具剑有区别。

玉具剑出现于春秋晚期，流行于战国及两汉。玉具剑的出现、流行，与当时上层贵族尚玉有关。成书于战国至秦汉年间的《礼记・玉藻》记述：“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于玉比德焉。”中国古代自商代起，上层贵族就以佩玉来显示其身份的高贵，西周时形成了严格的礼仪等级制度。《礼记・玉藻》载：“天子佩白玉而玄组绶，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组绶，大夫佩水仓玉而纯组绶，世子佩瑜玉而綦织绶……”对周朝统治阶级，贵族士大夫佩玉的严格等级规范，给予了详细的描述。但是，玉只是对人的品德的象征，而不足以显示其威严，所以，当剑这种便于携带的短兵器作为佩饰出现以后，统治者们便发现，剑和玉的组合，可以达到威德相济的作用，于是玉具剑便被他们所垄断，并在上层贵族士大夫中流行开来，成为一种时尚。西汉刘向的《说苑・反质》曾载：“经侯往适魏太子，左带玉具剑，右带佩环，左光照右，右光照左；坐有顷，太子不视也，又不问也。经侯曰：‘魏国亦有宝乎？’太子曰：‘有。’经侯曰：‘其宝何如？’太子曰：‘主信臣忠，百姓上戴，此魏之宝也。’……经侯闻之默然不应，左解玉具，右解环佩，趋而出。”由此说明，玉具剑及玉佩在当时已被上层贵族当作了一种宝物。及至两汉，此风更盛，成为了皇帝对大臣的一种赏赐以及臣属们相互馈赠的礼物，更是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汉书・匈奴传》记载：“单于正月朝天子甘泉宫，赐玉具剑。”《后汉书・冯异传》亦载：“赤眉暴乱，三辅以冯异为征西将军讨之，车驾送至河南赐以乘舆、七尺玉具剑。”

玉具剑自春秋晚期出现后，随着琢玉工艺技术的提高，至战国、两汉时期达到了高峰，魏晋之后逐渐衰退，尤其是唐代之后，随着玉器向着贴近现实生活的方向发展而基本绝迹。

玉具剑主要是由剑首、剑格、剑、剑四部分组成，这四个部件分别镶嵌在剑和剑鞘上构成玉具剑。由于时代不同，琢玉的工艺和风格也不同。

一、玉剑首

镶嵌在剑柄顶端的装饰玉称为玉剑首。

春秋晚期的玉具剑已经有了初步的模样，1972年江苏六合程桥2号墓出土的玉剑首是春秋时期的典型代表，其造型接近于方柱体，两面微隆起，呈弧面，饰蟠虺纹，两侧面及顶面各有三道凹槽，并均饰有蟠虺纹。

战国到两汉时期的玉剑首在春秋时期的基础上有了较大发展，此时的玉剑首多为较厚的圆形片状，一般剑首的纹饰都是由中央圆心向边缘分内外两个纹饰带，内圈纹饰主要是涡纹、柿蒂纹、云纹等；外圈饰有谷纹，以弦纹分隔，边缘处再琢以一至二道弦纹为边廓。剑首中心部分有的凸起，有些又凹进。除了上述纹饰装饰外，还有一些饰以浅浮雕的精美作品，如河北中山靖王墓出土的一件浅浮雕双螭纹剑首，在白玉圆形剑首中央作一小圆心凸起，上刻四朵云纹，周边如行云流水般浮雕两只作盘伏状的蟠螭纹，使得剑首显得生动而华贵。

剑首背面，为了与剑柄嵌缀方便多琢有穿孔，有的是一个较大的圆孔，可供剑柄直接插入；有的是六个对穿的小圆孔组成三对；还有的是中央刻有一圈沟槽，正中心有一孔，在沟槽的内外两侧有三两对对穿的小孔。除此之外，剑首背面一般都光素无纹。

二、玉剑格

在剑柄与剑锋之间的装饰玉，称之为剑格。

春秋晚期的玉剑格和剑首一样，都是在1972年江苏六合程桥2号墓出土的，其造型为椭圆形，外周琢有数道纵向的凹槽，中心有一菱形孔，孔中留有制作时的管钻痕和拉丝锯痕。孔的周围饰有凸起的勾云纹，剑格的上平面饰有阴线几何纹。

战国至两汉的玉剑格，装饰趣味越来越重，同时也是为了构图需要，在剑格的中部凸起一道脊线，横截面为菱形，剑格的两面分别饰勾云纹或兽面纹，还有的一面饰蟠螭纹，一面饰几何纹，又有的两面均饰一样的纹饰，或者整体都素面无纹。装饰有蟠螭纹的剑格，主要见于汉代作品，东汉班固在《燕然山铭序》中云：“鹰扬之校，螭虎之士……骁骑十万。”蟠螭纹装饰在玉具剑上也是体现了猛士配神器的意思。如河南永城邙山镇僖山汉墓出土的汉代玉剑格，高浮雕的蟠螭纹，头大而方，高耳并饰涡纹，头顶一长角，末端上卷，螭身盘曲，两尾分叉并饰绞丝纹，背面线刻兽面纹和云纹，中部有一长圆孔可供穿插，就是这一类型玉剑格的典型代表。广州南越王墓出土了一件镂雕玉剑格，代表了玉剑格的另一种类型。这件剑格的长宽近似，下端向下尖出，剑格两面饰兽面纹，两上端突出似兽耳，兽面两侧镂雕一对凤鸟纹。剑格俯视呈菱形，中间有一椭圆形穿孔，以便剑柄插入。这件剑格雕琢精湛，工艺复杂，并不同于常见剑格的形式，实属难得的珍品。

三、玉剑

镶嵌在剑鞘上，用以穿系于腰间的装饰玉称为玉剑。

后世也有将其称之为昭文带的，明代谢在《金玉琐碎》中说：“昭文带，俗称也，即图谱所载也。，佩剑之饰也……然俗称昭文带亦有意义。古人带剑上朝，至晋始改木剑，然上朝犹佩之剑，武备也，曰昭文者，讳武备也。”另外，清代钱泳在《履园丛话・阅古・玉昭文带》中也说：“昭文带，本名。《说文》：‘，剑鼻玉也。’今人谓之昭文带。”现代文物工作者也习惯将其称为玉文带的。

玉剑在战国时期已经大量出现了，而且历经数代而不衰，也是目前能见到的数量最多的玉剑饰。一般来说，早期的玉剑，形体较小，显得瘦长，造型均大同小异，正面看呈长方条形，上部平整，有的略呈弧形，多装饰有谷纹、蒲纹、云纹、兽面纹还有的饰浮雕蟠螭纹等。剑两端都向内卷收，侧视之近前端部有一长方形穿孔，孔顶部略呈弧形。战国以后，玉剑大致分为两种类型：一种形体较短，长方形，两侧间琢空，用以穿挂，正面略有弧形凸起，多装饰有勾云纹、兽面纹，兽面纹在顶端折向背面。另一种形体较长，表面微凸，呈桥型。

玉剑的纹饰大致上以三种为主，一种是乳钉纹，其中有些乳钉纹以细阴线勾连，主要流行于战国及两汉；第二种为勾云纹及兽面纹，在剑的正面，勾云纹非常整齐的排列成行，做工很是讲究规整。一端雕琢兽面纹，剑上的兽面纹和其他器物上的兽面纹有所不同，重点突出眉、眼部，眉呈牛角形并有排列整齐的细阴刻线。此种装饰主要见于汉代及后世仿汉作品。第三种为蟠螭纹，有单只蟠螭，也有双螭，或称子母螭，如上海博物馆所藏的一件双螭纹玉剑，其造型为长方形，在剑的正面浮雕一大一小两只形态各异的蟠螭纹，大的蟠螭占据了画面的绝大部分，其体态矫健，上身大幅度的蟠曲，修身长尾，四肢着地，刚劲有力；小螭则蜷伏剑端头，两螭对首相视，状甚亲昵，故称子母螭。

四、玉剑

镶嵌在剑鞘末端的装饰玉称为剑。

关于玉剑，《说文・玉部》云：“，佩刀下饰，天子从玉。”目前已知最早的玉剑，出土于山西太原金胜村赵氏墓中，属于春秋晚期，“其中一件造型呈扁方体，长4厘米，高3.7厘米，厚0.9厘米。上端两角处各钻一穿孔，孔内有三道金丝与剑鞘下端相连，中部有两个凹坑，可纳鞘之底端。其表面满饰颗粒饱满的勾连云纹。另一件做动物造型，似鸟非鸟，似鱼非鱼，十分怪异，可谓春秋玉剑饰的精品之作。”

战国至两汉玉剑出土较多，尤其是汉代玉剑的制作最为精彩，不仅造型多样，而且纹饰更加丰富优美，构图也更巧妙。如河南永城邙山镇僖山汉墓出土的两件玉剑，一件为白玉，造型呈梯形，器身透雕子母螭，母螭挺胸塌腰，方头高耳，螭身修长流畅，绞丝长尾，穿行于云间，神态生动。子螭位于母螭左下方，追逐于母螭身后，张嘴衔着母螭尾巴，体型略显胖拙，憨态可掬。此子母螭的构图和常见的双螭对首相视的神态大不相同，更增强了子母嬉戏，生动有趣的视觉效果。另一件也为白玉，但其造型较为奇特，呈“刀”型，下部更像“钺”型，其两面纹饰一样，主体纹饰为勾连云纹，做工精细，侧旁饰镂雕卷云纹，又像蟠螭纹的长角。上端接鞘处有一小圆孔，用于和剑鞘衔接。

汉代玉剑的数量和种类很多，从纹饰上来讲，主要有以下几种：一是谷纹。二是云矩纹，纹饰呈“山”字形，正反勾连，微有凹凸变化，此种纹饰战国已经流行，只是汉代较战国的作品小而厚，并不如战国作品抛光亮泽。三是兽面纹，兽面的特点是，直鼻、平眉、无嘴、小眼睛，眉以下部分约占画面的1/2，宽额头，额上多装饰繁密的勾云纹装饰。四是动物纹，主要是蟠螭纹、熊纹、虎纹等等。

自魏晋之后，玉具剑逐渐衰落，出土及传世作品稀少，从现有的资料来看，其基本风格有汉代遗风，如杭州西晋鲜于枢墓出土的蟠螭纹玉剑，通体沁成鸡骨白色，面为拱形，上雕一蟠螭，躯体蟠曲，关节处转折圆润，头略方，上宽下窄，高耳长角。整体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战国两汉时的威武刚劲，更没有了“鹰扬之校，螭虎之士……骁骑十万”的雄姿。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玉具剑并不是实战用的兵器，而是贵族统治者用以象征身份的饰物，也是朝廷赏赐臣工，权贵们相互馈赠的礼物，在一些特殊的仪式场合，也都是不可缺少的。同时它也极具时代性，春秋中期之前没有，魏晋以后逐渐绝迹，直到宋代，尤其是明清之后，崇尚摹古的风气出现后，才又开始大量仿制，但是已经没有了当初玉具剑的本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