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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站台”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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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正火。

在华语电影逐渐在国际电影节失去竞争力的大潮中,他导演的《天注定》获得了第66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奖。改编自近年来网络热点暴力事件的故事、武侠片的形式感以及海报上手持猎枪的姜武形象,令普通观众第一次如此期待贾樟柯的电影。

这不再是少数人从盗版碟中看《小武》的年代了,也不再是他的《三峡好人》遭遇《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年代。当年,在排场稀少、观众寥寥的状况下,贾樟柯只能“悲愤”地说:在遍地黄金的年代,谁还需要好人?

如今的贾樟柯频频出现于时尚杂志和电影杂志,他的微博拥有700万粉丝,还担任了中央美院的客座教授。对奢侈品企业来说,他是个富有艺术品位的文化人,能为奢侈品带来更丰富的内涵。对微博用户来说,他是个公知,热衷于用微博关注公共事件,表现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对观众来说,他是个专注于艺术创作的导演,从1995年的第一部短片《小山回家》开始,到2013年的《天注定》,18年间,贾樟柯的作品走遍了全球电影节,是中国在国际电影节获奖数量最多的导演。

但是,贾樟柯最深刻、最不为普通大众所知的变化来自于其他方面―那些电影工业和商业紧密相连的领域。

一部由新锐女导演宋方执导的《记忆望着我》的文艺片透过独特的发行渠道正在各地热映,在南京,它已经连续上映了五周。一部由法国导演阿米阳导演,讲述阿尔及利亚革命的法语纪录片《革命是可以被原谅的》正陆续售出多个阿拉伯国家的版权。一部由影星郭晓冬和小陶红主演的女性题材的电影《陌生》正计划于2014年“三八”节上映。曾经在国内上映的《hello,树先生》透过国际发行网络的长线销售,今年终于收回投资成本并略有盈利。

所有这些电影有一个共同的符号:贾樟柯监制并参与投资。

这是贾樟柯发起的“添翼计划”交出的第一个三年的成绩单。一开始,业内并不看好这个投资新导演头两部电影的扶持计划。2005年,刘德华的亚洲新星导计划通过一部《疯狂的石头》意外地挖掘了宁浩,新导演计划已经成为诸多公司品牌推广和融资的重要概念。但事实上,新导演培养的实操难度、电影市场的投资风险往往让这些计划在开完会之后就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即使是中影的青年导演培养计划,也在一部《即日启程》后不见下文。而由导演个人发起的新导演扶持计划,“添翼计划”是唯一的一个。

这代表着一个多数人并不熟悉的贾樟柯形象。

商业意识

长久以来,贾樟柯、王小帅、张扬是人们谈及第六代导演必提的名字。贾樟柯和王小帅一直保持着一种友情的互动,2012年王小帅的《我11》上映,男主角长得像贾樟柯还被王小帅用来做推广噱头。

但其实,大家的路已经不一样了。

“添翼计划能帮助导演跟资本建立关系,培养新导演的商业意识和商业责任,”贾樟柯说,“我们的投资不是公益事业,必须产生回报,对投资者有交代。”

回顾“添翼计划”的成绩单时,贾樟柯点起一根雪茄―这是他戒烟计划失败后的新爱好。透过雪茄营造的戏剧性烟雾,他熟练地使用着“资本”、“投资回报”这样的词汇。在他面前的书桌上,堆着一摞未拆封的书,最上面是野夫新出的《1980年的爱情》和《身边的江湖》。

但是,不用担心,贾樟柯并没有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资本代言人―他并未要求自己扶持的导演彻底迎合商业。但他认为每部影片必须严格符合某个市场定位,这个定位能保障影片获得精确的市场回报。贾樟柯告诉《记忆望着我》的女导演宋方:“你的商业性就是保持自己的艺术性、独特性,保持了这两点,你独特的商业性就发挥出来了。”其次,他想给导演建立起某种工业意识,也就是说,电影必须符合一定的技术和艺术标准,这些标准是进入电影市场的门槛。

正是在这两个要求下,新导演韩杰的《hello,树先生》才获得了成功。作为其山西老乡的韩杰,2006年以一部讲述山西犯罪少年的《赖小子》获得了鹿特丹电影节金虎奖。《赖小子》里的热血少年、山西背景与贾樟柯的《小武》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呼应―这也许是贾樟柯选中韩杰的原因。

2011年底上映的《hello,树先生》由贾樟柯的西河星汇制作和投资,由上影集团联合投资,由当年的保利博纳发行。“保利博纳是个有经验的民营发行企业,上影是国企,”贾樟柯说,“我们是艺术家,演员上使用喜剧市场的符号王宝强,摄影师用的是王家卫的摄影师。”

在他和其他电影工业高水平制作人才的协助下,韩杰的艺术风格得以稳健地发挥,大型国企的投资联盟保障了资金与政治正确性(从独立制作起家的贾樟柯深谙审查制度对电影构成的潜在威胁),高度市场化的民营企业承担发行角色,而贾樟柯的公司西河星汇负责国际发行。

尽管《hello,树先生》有王宝强的卖力演出、顶着喜剧的外包装还有诸多电影节光环的加持,但农村背景、荒诞的剧情和浓厚的隐喻色彩使得它和中国普通观众的商业片品位距离甚远,在国内的票房只有245万元。就在《hello,树先生》上映一周后,《失恋33天》上映,以3.5亿元的票房创下了小成本国产片的最高纪录。

艺术电影可以成为经典,在数十年后依旧被回忆和观看,但一时的得失总是让人有失落感,所以把艺术片推向市场的人都有强韧的神经。两年以后,当《hello,树先生》依靠西河星汇的海外长线发行策略收回投资时,贾樟柯终于可以自豪地笑了:这是条少有人走的路。大部分国产艺术片只有三个选择:要么只能卖给电影频道;要么只在民间放映暗中流传;要么一上院线就亏损。像《hello,树先生》这样上了院线,票房不佳,最终还能收回投资的艺术电影,几乎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这就是贾樟柯的绝招,也是他能在国内艺术电影市场并不景气的状况下,搭建了一个新导演长线投资平台的原因。他依托的是西河星汇经营多年的国际发行网络,他自己的作品就是这个网络的开路先锋。

国际发行一拼渠道,二靠人脉,是细致的销售工作和高调电影节营销的结合。从《站台》开始,法国知名的Celluloid Dream发行公司就一直贾樟柯作品的海外版权销售。而在电影节圈子里,前威尼斯电影节主席马克・穆勒对其青睐有加,贾樟柯的《站台》、《世界》、《三峡好人》都参加了威尼斯电影节,他的纪录片《无用》、《东》也先后入围,短片《河上的爱情》在威尼斯的亮相规模不亚于大电影。2007年,贾樟柯成为戛纳电影节评委会主席,2011年,贾樟柯担任了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的主席―他已经不仅仅是个电影节游戏的参与者,他已经成了这个圈子的话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