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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公房和广昌河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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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走到武汉鄱阳街上的人,都会注意到一幢红色的三角形状的房子。因为它与四周的建筑相比,太独特。它满带着异国风情立在道路当中,三角形的锐角部位,像一块大礁石,将一条宽阔的马路,如河流分岔般地变成了两股。因为它的标新立异,走到这里的人们,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心里揣测:这是什么人盖的房子呢?他怎么要这样盖呢?其实,这座在汉口人口中称为“巴公房子”的建筑与旧汉口有名的广昌茶庄有着颇深的渊源,它和广昌河茶庄一同见证了旧汉口茶市的盛世。

汉口开埠:引来俄国茶商

武汉茶叶贸易历来发达。清咸丰十一年(公元1861年)汉口辟为通商口岸后,外商纷纷来汉经营茶叶。当时出口的茶叶主要是红茶、绿茶和砖茶。红茶主要销往英国,绿茶主要销往美国,而砖茶则销往俄国。

俄国人最初收购华茶,多是通过晋商为中介。鸦片战争后,随着汉口的开埠,他们在汉口成立了多家洋行,进行贸易往来。顺丰洋行、阜昌洋行以及新泰洋行多是在这一段时期建立。

茶叶生意的兴隆,使得汉口渐次成为中国的茶市中心。1863年,俄国茶商李凡诺夫在湖北蒲圻的楼洞建立顺丰砖茶厂。当时以羊楼洞为中心,茶庄有近百余家,设庄范围东起通山,西迄临湘,南达通城,北至咸宁。每逢茶季,方圆数百里内,舟车往返,水陆如织,茶农们肩挑背负,前后踵接。凭着一个茶字。偏僻的羊楼洞迅速发展成一个繁华热闹的小镇子。这里便是后来广昌河茶庄的发迹之地。

倚仗巴公:广昌河空前繁荣

那时,汉口的车站路地段商铺众多,车站路和友益街交界西北部的辅堂里为“汉口巨富”刘辅堂、刘子敬父子的产业。刘家父子正是倚仗一个名叫巴诺夫(人们习惯称他为巴公)的俄国大茶商一度将广昌河茶庄打理得风生水起。

1873年,也就是李凡诺夫在羊楼洞建砖茶厂的10年之后,他将顺丰砖茶厂搬到了汉口,显然,这里比羊楼洞更占有地理和贸易上的优势。在这里,俄国人修建了几栋两层砖木结构楼房,围成方阵,耸立三座烟囱。楼房里有当时最新式的蒸汽机、锅炉和多种制茶机械设备,说起来,这也是汉口的第一座近代工厂。之后,俄商的阜昌砖茶厂、新泰砖茶厂亦在此地开办。这就是俄国人在内地开办的最大的三家砖茶厂。在汉口的茶叶贸易中,俄国人相当厉害。英国人曾经有一段时间与俄国人相争,但最后终于败北。到1894年,由汉口直接装运出口的茶叶为1417万担,其中俄国人占去了总数的85%。汉口的茶市,几乎被俄商完全垄断。

虽然顺丰砖茶厂来得最早,但规模最大的茶砖厂却是阜昌。它的规模宏大,设备完善,工人达2000人之多,在福州、九江、上海、天津、科伦坡以及莫斯科它都有分公司。阜昌茶砖厂的老板就是巴诺夫,据说他是俄国贵族、沙皇的亲戚。他于1869年来到汉口,不久即被新泰洋行聘为大班。1874年,巴诺夫同另几个在汉口颇有权势的俄国人共同开办了阜昌洋行。巴诺夫做了洋行的联合经理。1896年俄租界开辟时,巴诺夫被推选为俄租界市政会议(即董事会)常务董事。广昌河茶庄老板刘辅堂、刘子敬父子,便是靠了巴公的提携,倚了巴公的势力,而成为汉口声名赫赫的大富豪。

刘辅堂早年为俄商新泰洋行采购茶叶的庄首,后在新泰洋行支持下开办广昌河茶庄,大量收购茶叶。刘辅堂1906年死后,由其子刘子敬继任阜昌洋行买办。刘子敬后兼华俄道胜银行、花旗银行、德华银行及其他洋行买办,时有“长江流域第一流买办”和“汉口首富”之称。他1912年后购进和修建辅堂里、辅德里、辅仁里、辅义里及方正里等处房屋100余栋,还在鄱阳街和江西庐山修造私人豪宅。

俄商退出:茶庄销声匿迹

1909年,巴公花了15万两银子,营建了这幢汉口著名的公寓大楼。大楼分两期修建,靠兰陵路一边的先完成,因其建筑面积较大,便被称为“大巴公”,靠黄陂路这边后建,被称为“小巴公”。大小巴公合二为一后,便成了现在被人叫惯了的“巴公房子”。

1910年,巴公房子以它独有的姿态矗立在了汉口的街头,它的红墙白顶、三角外形以及它所呈现出来的俄罗斯式的情调和风格。都令路人情不自禁而侧目视之。同时它亦成为有钱人十分喜欢租住的公寓,尽管它的租金很贵。

1917年“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结束了沙皇统治。随着这轰隆的炮声,俄商在汉口繁华热闹的茶叶市场也日渐萧条。顺丰和阜昌砖茶厂,均在1917年后停闭,而新泰砖茶厂苦撑了一些年后,终于也于1932年转租给英商,英商将之易名为太平洋砖茶厂。与此相连的,是广昌河茶庄的销声匿迹。俄商独占汉口茶市的局面从此结束。

时过境迁,俄国人也如潮水一样退出了汉口。在汉口这块他们曾经发财和享受的地方,只剩下这些老旧的房子,是它们把往事依然牢牢地嵌在汉口人的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