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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蕴含在《文心雕龙》文学理论中的虚静说、养气说、逍遥说具有深刻内涵,虚静能让作家深入灵感爆发状态,养气可以让作家保持旺盛的创作力,而逍遥不仅有助于作家消除疲劳,也有利于作家悠游自在地生活在天地之间。在刘勰看来,文学创作是作家生命力的体现,作家应将文学创作与身心健康规律相协调,遵循符合自然之道的文学创作方式。
[关键词] 刘勰 文心雕龙 虚静 养气 逍遥
在《文心雕龙》一书中,刘勰把文学创作看成是作家生命力的体现。主张作家进行文学创作时应当顺应生命运行规律,“是以秉心养术,无务苦虑;含章司契,不必劳情也。”《文心雕龙・神思》希望作家量力而行,注意调养精神,避免劳神苦思。文学创作不能强为,强为则反受其害,“若销铄精胆,蹙迫和气,秉牍以驱龄,洒翰以伐性,岂圣贤之素心,会文之直理哉!”《文心雕龙・养气》刘勰推崇的是“从容率情,优柔适会”《文心雕龙・养气》符合自然之道的文学创作方式,反对“为文伤命”的做法,而其虚静说、养气说、逍遥说的提出,进一步深化了他那本于自然之道的文论思想。
一、陶钧文思,贵在虚静
“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文心雕龙・神思》刘勰特别强调虚静的作用,认为酝酿构思应遵循虚静之理,虚静乃酝酿文思之前提。“水停以鉴,火静而朗。”《文心雕龙・养气》刘勰以“水停”、“火静”打比方说明虚静的重要,试图告诉作家,无论是调和身心,还是酝酿文思,皆应深入虚静状态。“夫学道者,外则意不逐物而移,内则意不随心而乱,湛然保于虚寂,造平清静之域矣。”《入药境》身心虚静。则神宁心静,念有所止,气有所归。大千世界是纷繁复杂的,作家要体察其中的奥妙,须排除不必要的信息干扰,只有不受外界事物的扰乱,并能抛开个人得失的烦忧,人的精神才有望进入酝酿文思所必需的虚静之境;只有虚静了,人才容易体会到万物静观皆自得的趣味。
虚静是作家萌发创作灵感的心理基础,虚静能把作家引入物我两忘的艺术境地,从而引发作家对自然的妙悟。“无”可以生“有”,虚静之极常能触发作家的创作灵感,中国传统词论集大成者,清末民初词人况周颐讲述词境时,曾谈及其深入虚静时的情形:“人静帘垂。灯昏香直。窗外芙蓉残叶飒飒作秋声,与砌虫相和答。据梧冥坐,湛怀患机。每一念起,辄设理想排遣之。乃至万缘俱寂,吾心忽莹然开朗如满月,肌骨清凉,不知斯世何世也。斯时若有无端哀怨枨触于万不得已;即尔察之,一切境象全失,唯有小窗虚幌、笔床砚匣,――在吾目前。此词境也。”《慧风词话》卷1)摆脱了一切精神束缚,作家进入到超功利的虚静之境,达到了灵感爆发状态。虚则无所不容,静则无所不应,刘勰生动地描述了以虚静触发灵感时的态势:“故寂然疑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文心雕龙・神思》虚静之极,灵感爆发,作家脑海中审美意象交叠出现,异彩纷呈,精妙绝伦。
刘勰虚静说告诉人们,只有摆脱内外因素的干扰,深入至虚至静状态,才有可能迎来文思泉涌之佳境。需要注意的是,刘勰虚静说不是孤立地提出的,其虚静说受到诸多文化因素的影响。刘勰在《灭惑论》中说:“佛之至也,则空幻无形,而万象并应:寂灭无心,而玄智弥照。”《弘明集》卷八刘勰早年从佛。其虚静说与佛理不无相通之处,此外,刘勰虚静说有可能受到荀子“虚壹而静”思想的影响:换个角度看,刘勰的虚静说又能让我们追溯到道家老庄思想。刘勰所说的“虚静”与老子“致虚极,守静笃”《道德经》第16章“致虚”、“守静”说法相近,而比较刘勰“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脏,澡雪精神”《文心雕龙・神思》与庄子“汝齐戒,疏瀹而心,澡雪而精神,掊击而知”《庄子・知北游》的说法,可以看出,刘勰虚静说与庄子“齐斋戒说”似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从根本上说,刘勰虚静说与道家老庄虚静观是有差异的。
“刘勰在《神思》篇中的道家思想并不绝对,他的‘陶钧文思,贵在虚静’只是构思过程中的一种相对状态,远不如老庄所谓的虚静、心斋、坐忘的养身修性来得严厉。因为在刘勰的思想里,神思之时虽寂然疑虑,但是亦可悄焉动容,也就是说此之‘疑虑’和‘动容,是神思的前提,也是,神与物游’的前提。他在很大程度上否定明显的用力的因素的存在,而希望告诉我们文章构思是一种暗流涌动,是一种表面风平浪静而内心千变万化的酝酿过程。”“老庄把虚静视为返朴归真的最终归宿,作为一个终点:而刘勰却把虚静视为唤起想象的事前准备,作为一个起点。老庄提倡虚静的目的是为了达到无知无欲、混混噩噩的虚无之境;而刘勰提倡虚静的目的却是为了通过虚静达到与虚静相反的思想活跃、感情焕发之境。”对刘勰来说,虚静并非目的,虚静只不过是酝酿文思时必不可少的一个中间环节罢了;不过,刘勰虚静说与老庄虚静观尽管有所不同,但刘勰所推崇的“虚静”仍属于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心灵自由之境,这种自由之境对于文学创作具有重要意义。
二、清和其心,调幅其气
文学创作是作家生命能量的外化,而生命力的蓄积是作家萌发创作冲动的生理基础,刘勰希望作家“清和其心,调畅其气,”《文心雕龙・养气》保持旺盛的创作力,并能在心平气和、其乐融融的状态下,自然而然地进行文学创作。刘勰认为一个人的才分各有不同,文学创作须量力而行,不能为文伤命,“夫耳目鼻口,生之役也。心虑言辞,神之用也。率志委和,则理融而情畅;钻砺过分,则神疲而气表。此性情之数也。”《文心雕龙・养气》他告诫作家,若想达到“理融而情畅”的创作佳境,须“率志委和”才行,如果“钻砺过分”,则会“神疲而气衰”,造成身心俱损的后果。
在《文心雕龙》一书中,《神思》篇重“神”,涉及到灵感的产生,而《养气》篇重“气”,涉及到气的调养问题,两章内容具有一定的互补性。“玄神宜宝,素气资养。”《文心雕龙・养气》刘勰重视“气”对“神”的资养,中国传统文化认为,“神”是生命力最奥秘的部分,人的身体要依赖“神”的作用才能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而“神”的运用须得到“气”的支持才能发挥作用。“气”与“神”关系密切,“神者乘气而行,故人有气则有神,有神则有气,神去则气绝,气亡则神去。故无神亦死,无气亦死。”《太平经》卷四十二“神”离不开“气”的支持,人有“气”则有“神,,‘气”衰则“神”疲,因此,“气”是非常重要的。“气是统帅审美主体神、情、意、趣、形、骨、韵、势的枢机,是形成创作主体审美个性、人格风貌、精神气质的关键,同时也是文思通塞之关键。它激发、控制、引导兴的感发,规范神思的方向。将兴会从有限的‘有形,引向’无形。最后导向无限、永恒的美。”
中国古代艺术家非常重视养气,“古 代艺术家一般认为,人主观的审美心理因素――气,决定着创作的成败,决定着作品艺术境界的高下和作品的风格,如曹丕说‘文以气为主’,苏辙说‘文者气之所形’,因而主张在创作之前必须坚持养气。陆游《上辛给事书》某……知文之不容伪也,故务重其身而养其气。贫贱流落,何所不有,而自信愈笃,自守愈坚。每以其全自养,以其余见之於文。宋濂《文原》为文必在养气。刘勰继承了古代文论家重视养气的传统,在《文心雕龙》一书中,他强调养气对文学创作的作用,特意向作家介绍其“卫气之方”,希望作家能把文学创作与生命健康规律相协调。刘勰提出的“卫气之方”除了让作家做到“清和其心,调畅其气”外,还提出了一些具体措施:烦而即舍,勿使壅滞;意得则舒怀以命笔,理伏则投笔以卷怀。”《文心雕龙・养气》刘勰提出的这些措施简便易行,作家若能遵照执行,即能收到顺应身心变化规律,把握文学创作佳机的良好效果。
对作家来说,最佳的创作状态应是身心调和的状态,如果作家进行文学创作殚精竭力,恣意妄为,就容易造成心神俱疲、身心双伤的严重后果。刘勰把“养气”这种修身养性功夫引向文学创作,使得养气成为作家进行文学创作活动的重要条件。刘勰希望作家明白营血卫气之理,懂得身心调养之道,以便获得旺盛的生命力和创作力。文学创作活动面对的是“纷哉万象,劳矣千想’《文心雕龙・养气》的外物内念,通过施行养气功夫,人体真气充盈,气脉通透,生命能量会转化为精神力,作家能达到身心舒泰、其乐融融的身心和谐状态,而这种状态正是作家产生创作激情,进发创作灵感的心理基础。气是人体生命活动得以进行的基础,神清气爽是涵养文思的心理条件,通过调畅其气,作家可以更好地弥合身心冲突,其创作情绪会更加饱满,从而激发出巨大的创作潜力。
需要说明的是,刘勰养气说与虚静说具有内在关联性,作家若能深入虚静状态,凝神患虑,就能更好地对审美意象进行本质观照:作家酝酿文思时之所以能深入虚静状态,与作家精力充沛有关,而作家精力充沛又离不开“气”的调节;作家养气功夫提高了,无论对文学创作活动的进行,还是对作家自身颐养心神,保持身心健康都有很好的促进作用。随着虚静、养气功夫的深入,作家越来越心胸坦荡,越来越祥和大气,也越来越虚怀若谷,也越来越具有超凡脱俗的人格魅力;如此一来,当作家进行文学创作活动时,就有可能写出不凡的文字,就有可能表达出不凡的人生智慧。
三、逍遥以针劳
“逍遥以针劳,谈笑以药倦:常弄闲于才锋,贾馀于文勇,使刃发如新,凑理无滞。”《文心雕龙・养气》在刘勰看来,作家最宜以无为而为、顺应自然的心态,从容闲雅、游刃有余地从事文学创作。使得形与神常有余闲,方能灵感不竭,发之常新。刘勰提出用“逍遥”、“谈笑”来“针”、“药”劳倦之意,在此,“谈笑”的意义比较容易理解,文学创作时,作家常处于闭门谢客状态,较少与人打交道,长此以往,容易让人产生精神上的孤僻与抑郁;作家若能做到在创作之余多与他人交流沟通,常与亲朋好友说说笑笑的话,是有利于其身心健康的。然而,与生活化气息浓郁的“谈笑”相比,“逍遥”不仅玄虚味浓一点,还带有了几分飘然出尘的洒脱意味。需要说明的是,我们不能把刘勰所说的“逍遥”简单地理解成与“谈笑”相类似的调节身心的方法,而应从更高层面上领会“逍遥”的意义。
“逍遥”一词很早就出现了,“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诗经・郑风・清人》“羔裘逍遥,狐裘以朝。”《诗经・桧风・羔裘》“所谓伊人,于焉逍遥。”《诗经・小雅・白驹》《诗经》中多处出现“逍遥”一词,然而,真正从哲学高度阐明“逍遥”之意的却是庄子。庄子非常推崇“逍遥游”理想,“陈鼓应先生说:《逍遥游》篇,主旨是说一个人当透破功、名、利、禄、权、势、尊、位的束缚,而使精神活动臻于优游自在、无挂无碍的境地。逍遥具有一种安适自得、优游自在的况味,它指向的是一种清闲安逸的生活情调,这种情调富有悠远舒长的意境。它不仅会让我们联想到徜徉、漫步,也会让我们联想到自由翱翔。尽管如此,逍遥并不神秘,也非遥不可及,“在至人看来,万物皆可逍遥,无论大小,或者说,至人可以游心于万物,不论高下贵贱,因此,鲲鹏皆可以逍遥,小麻雀也可以逍遥,只要它们各顺其性,各安其化。”
逍遥的心境对于作家从事文学创作活动是非常重要的,逍遥可以让作家随时达到心绪宁静;只有心绪宁静专注,作家才能更好地投身文学创作中,逍遥不是虚幻的精神漫游,逍遥是建立在身心调和基础之上的,因此,文学创作活动之余,作家可以闲庭信步,长啸舒气,以便舒解压力,消除疲劳,也可怀着喜悦之情俯瞰大地,仰望星空。“人是社会的存在物,任何人的活动都必然受到社会条件的影响和社会关系的制约,人们在物质上、肉体上不可能自由逍遥,但人也是精神的存在物,在精神世界里,人们可以建立强大的精神防线,以抵御世俗的诱惑,从而获得怡然自得的逍遥。任何人只要摆脱了世间的功名利禄,忘怀荣辱,超越生死,胸怀就会宽广,心灵就会C明,就会在人类的精神家园里获得更大的自由度,从而保持住人性的光辉。”逍遥是理想的人生境界,它满足作家悠闲适意的要求,让作家从各种各样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使得作家能够尽情舒展自己的性情,从而获得精神上的自由和宁静。逍遥闲适的自由心态是创造冲动发生的精神前提,东晋诗人陶渊明隐居田园时,其生活非常艰辛,但他却能以逍遥旷达的态度观照天地人生,从而写出彪炳千古的杰出诗文。
综上所述,在刘勰看来,文学创作是作家生命力的体现,作家应将文学创作活动与生命运行规律相协调,遵循符合自然之道的文学创作方式。在《文心雕龙》一书中,虚静说针对的是作家酝酿文思时的心理状态,虚静能让作家深入灵感爆发状态:养气说针对的是作家的人格修养与身心健康,养气既能让作家保持旺盛的创作力,涵养作家人格情操,又能影响到作家笔下的作品风格;逍遥说针对的是作家文学创作之余的身心状态,强调的是作家应以逍遥的心态解除创作疲劳,并能以逍遥的心态悠游自在地生活在天地之间。在古代,许多文人雅士拥有不凡的智慧,他们懂得虚静、养气、逍遥之理,他们既不乏参与世事的热忱,也不乏逍遥出尘的洒脱,而当他们遵循虚静、养气、逍遥之理投身文学创作事业时,就有可能将其不凡的智慧转化成美仑美奂的作品。总之,蕴含在刘鳃《文心雕龙》文论思想中的“虚静说”、“养气说”、“逍遥说”具有深刻内涵,我们应当重视对刘勰《文心雕龙》文论思想中的“虚静说”、“养气说”、“逍遥说”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