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酒出尘话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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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言，又名程崇言，字次笠，又字恂夫，生卒不详，安徽黟县人，晚清浅绛宗师程门长子。《黟县志》称其山水潇洒出尘，极尽勾勒渲染之妙。《安徽人物大词典》载：安徽省博物馆藏其绘《景德镇河东河西图》两卷，笔墨苍莽，而城郭车舟，负载往来，人物小如芥子，各具神态。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浅绛彩瓷收藏热兴起之后，程言的作品也日益受到收藏者们的追捧。

关于程言的生卒，目前没有明确的考证。但程言是一位创作周期很长的画师，其作品最早见于同治十二年(1873年)，最晚见于宣统二年(1910年)，时间跨度长达37年，在目前已知的浅绛画师中，唯有俞子明和汪照藜可以与其相比。本人藏有一只程言所作的山水帽筒(图1)，设色浅淡，构图幽奇，山势迤逦，红树婆娑，山坡下草舍内一红衣高士伏案读书，极具文人情趣。此帽筒作于清同治癸酉年(1873年)，是目前所见程言最早的作品。从其父程门1881年送给玉卿都戎大人的瓷板看，程门于1871年已到景德镇绘瓷，程言此时应一同前往，而且正值青年，这只山水帽筒应是其早期代表作品。而1909年作于江西瓷业公司的山水瓷板为目前所见其最晚作品(图2)。关于程言的名号，安徽的晨欣先生根据“半园次笠”的落款推断程言号“半园”，而《中国浅绛彩瓷》一书的作者广东梁基永先生考证“半园”为程门故居，在浅绛彩瓷研究界产生了一定的歧义。2008年，一件程门的山水大花盆横空出世，“半园主人”的红色印章赫然在目，所以笔者认为，梁基永先生的考证是正确的，“半园”确为程门旧居。而程言和其父共同居住，署名“半园次笠”仍顺理成章。

程言作品题材丰富，从传世作品看，其最擅山水，其次为花鸟走兽，除很少几件仕女作品外，鲜见其他人物作品。程言的山水秉承家学，但和其父相比，气势不足，纤细有余，但说其潇洒出尘绝不为过。作品谋篇布局多遵循董其昌“远山、中水、近树”的画论，题材有溪山行旅、烟寺晚钟等。其对烟云迷茫的米家山水也情有独钟，曾在一幅山水瓷板上题诗“既摹米老画，复着米家船”。而另一幅山水作品则写明“仿麓台司农画法”(图3)，表明其对清初四王之一的王原祁极为推崇，其山水作品亦有“仿高房山笔意”的题款。程言的部分山水作品中远山、垂柳酷似其父程门，但隽秀潇洒又开启了自家面目。这些都说明，程言的山水博采众长，自成一家(图4、图5)。

花鸟与走兽也是程言喜爱的题材，尤其喜马。其笔下的《晚凉洗马图》笔筒和《星精龙种》大尊瓶非常出色，一人一马，神采斐然。程言还有几件画驴的作品，画面上老者骑驴独行，意境悠远。笔者所藏的一件山水高足锅一面也绘有牧童骑牛的场景(图6、图7、图8)：斜风细雨中，一牧童身披斗笠，骑在牛背上欣赏江南美景，神态悠闲，身后的几丛翠竹更是增添了几分雨意。斜风细雨本为宋人词意，而在程言的笔下更具情趣。程言的花鸟画构图简洁，用笔洗练，往往是一石、一花、一鸟，在雅致中彰显画家的情怀(图9)。大吉图也是程言喜欢的题材，画面中一只大公鸡引颈长鸣，与脚下的绿草、身边的怪石、石上的野花共同构成一幅和谐的画面(图10)。

程言的人物画数量远低于其山水画的数量，除部分山水画面上的人物外，单独的人物非常少见，其中一只帽筒上的仕女具改琦之风，风姿绰约，顾盼流情。值得一提的是，程言笔下作为山水画点睛之笔的人物非常精妙。如《燕山五贵》盘中七个人A物，一妇人怀抱一子，两小儿在地上玩耍，刘燕山带两长子屋内读书，人物虽小如芥子，而神态各具，证实了史书记载绝非虚言。

程言少随其父程门在御窑厂绘瓷，御窑厂后来改制为江西瓷业公司，程言继续在官办江西瓷业公司绘瓷。目前所见程言在江西瓷业公司创作的浅绛彩瓷，有1908、1910年的作品。还有部分作品仅落江西瓷业公司而未落其名款，但画风一眼而知。这些作品虽无清代官窑名款，但却是地地道道的官窑产品，并以其浅淡放逸的风格反映了一个时代的风貌，极具收藏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