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城市文创空间之新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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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崭新的由清漆涂刷过的外墙，看着室内诸如三线建设展示馆等，我突然想到――两百万人口的遵义，如今开出了偌大的老厂房文创空间，是否有足够的艺术市场来支撑之？什么样的艺术家会扎根遵义？什么样的艺术品会从这里诞生？

最近去贵州省遵义市采访，发现位于遵义西安路、温州路和南宁路的交会处，曾经名噪一时的长征电器集团十二厂，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文化创意园区―― 遵义1964文化创意园。走进去一看，可不得了―― 面积之大，超乎想象。虽然还比不上面积超大的北京酒仙桥798，但我目测肯定数倍于上海的M50，一问方知，总占地面积105亩，确实将近M50的三倍。

外表与京沪相似

长征电器在遵义，甚至在整个贵州省都很出名，原因无它，只缘于这家企业是1964年三线建设的产物。

三线建设，指的是自1964年起在中国中西部地区的13个省、自治区进行的一场以战备为指导思想的大规模国防、科技、工业和交通基本设施建设。三线建设是中国经济史上一次极大规模的工业迁移过程，发生背景是中苏交恶以及美国在中国东南沿海的攻势。随着三线建设告一段落，特别是改革开放后，长征电器经过数度发展，位于遵义主城区的长征电器十二厂，已经不再使用―― 由于遵义大力实施的退城进园，长征电器集团下属企业基本进入园区。

这些老厂房用来做什么？在许多人的想法里，当地政府部门一定会想法子去做“房开”。所谓“房开”，从字面上看，像是“开房”两字倒过来写，其实是当地人的一个口头缩略短语，意为“房地产开发”。事实上，确实有不少长征电器老厂房地皮成为房地产开发项目。

位处市中心，即便如今的遵义，高端房源的单价也已达到每平方米近两万元，百余亩地，“精耕细作”房开个几年，不愁没效益。然而，好在当地政府并不短视，房开并没有成为长征十二厂老地皮的最终选择。

长征人研究发现，纵观全球，在保留工业遗址的前提下进行新的开发和利用有着不少成功的先例。德国的鲁尔工业区、英国的曼彻斯特工业城等，都是将原有的工业老厂房改造成为新的商业区、文化创意区的成功典范，它们都有自己的特色，并产生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创意产业已经在全球形成一股巨大的创意经济浪潮；在国内，北京的798工厂，被艺术家改造成为了艺术创作区、文化交流区、休闲旅游区；上海的M50、红坊、国际时尚中心、1933等文化创意旅游项目，都是利用原来老厂房改造而成。

2015年3月11日，贵州省委常委、遵义市委书记王晓光深入1964文化创意园区专题调研，他强调，要深入策划、精准定位，按照立意准、定位高、手法新的要求，把1964文化创意园建设得有形、有神、有魂，更好地传承历史记忆和工业文明。

在遵义期间，海龙屯文化遗产管理局副局长陈宪忠女士告诉我：“遵义海龙屯成为世界遗产，我现在也在这遗产上工作，更感到文化遗产不能够轻易受到损害。”在陈宪忠看来，1964年由上海迁厂到遵义并命名为长征电器的这一企业，本身已经成为遵义的文化遗产。“保护、改造、利用，才是长征十二厂原址的出路。”

笔者辗转联系上长征电器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何可仁先生。何可仁介绍说，1964文化创意园园区以贵州长征电器集团公司长征十二厂原址为主体，该厂区建于上世纪70年代，红砖砌成的厂房高大整齐、保存完好，承三线文化的气质、融海派文化的风骨，是难得的优秀工业文化遗产。

说起海派文化，长征厂本是上海内迁企业，厂区内无论是上海人还是遵义本地人，一旦进厂，潜移默化就说起上海话。如今虽然长征厂不再与上海相关，然而为了办好创意园区，何可仁还是前往上海。在上海，何可仁考察了M50、红坊。在北京，他也考察了798等艺术园区。由此，清漆覆盖、新的窗框下保留的老厂房，由北京维邦等设计企业打造出来。总体看来，遵义1964文化创意园的外表，与上海、北京等地的文创空间大致无两。

内里与京沪有区分

最初的长征电器老厂房改造，带着许多怀旧―― 怀三线之旧的元素。比如2013年元月，遵义市政协委员罗德生联合50多位市政协委员，联名拟定递交提案，希望保护三线文化、建立三线文化创意园。2014年6月19日正式明确建设三线文化创意园时，有关方面也将项目的名称最后敲定为“遵义1964文化创意园”，表示了对三线建设的纪念铭记。然而，作为文创产业园，其内里具体该做些什么？何可仁考察归来，认识到―― 内里必须与京沪有别。

原因很简单，遵义尽管近些年发展很快，但GDP远远不如京沪，城市中产阶级尚在发育中，对艺术品，特别是当代艺术的消费，还处在萌芽阶段。而由于遵义的GDP指数并不高，艺术市场也不完善，国内一流艺术家不可能舍弃798、红坊等地，而投奔到遵义来。

“遵义搞文创，不可能亦步亦趋学京沪。即使政府扶植，请来大牌艺术家驻扎在产业园，也无法生长出艺术的大树。”何可仁告诉我，“我们在外在形态上学习M50、红坊，但内里，我们必须明确――市场在哪里？我们为谁服务？”

对于遵义来说，游客最多的当然是遵义会议旧址。陈宪忠亦曾向我表示，目前遵义1964文化创意园正与遵义会议旧址联合申报5A级景区。但前往遵义会议旧址参观的游客，有多少会来文创园？经过具体客流分析后，长征电器方面认为，会有客流进入，但客流量相对体量颇大的十二厂老厂房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那么，专做三线怀旧概念如何呢？事实上，何可仁去年花50万元，买来一台“上游”蒸汽机车，做了个“遵义火车站”，站牌一边指向北京，一边指向上海，外加三线建设展示馆等等，做足了三线概念。然而，何可仁却对我强调，三线概念要做，却不能专做三线怀旧客流。毕竟，即使回到天津、上海等地的老三线人及其子女，每年回遵义的时间有限。“1964文化创意园不仅仅有三线建设的记忆，也有创意产业、时尚产业、休闲产业。”何可仁说，“这是为了什么？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做遵义本地人的生意。”

在陈宪忠印象里，前不久，中国三线建设研究会在这里举办活动，其间一场北京吉普车展览让她记忆深刻―― 看着那个年代驶来的北京吉普，一下子感到似乎回到了另一个时空里。

我来到遵义1964文化创意园时，一个基于老厂房改造而来的主题酒店正在施工中。酒店的每个房间的每一扇窗户，都采用齿轮的形状。据说内部装修也会有很强的年代感。但这些来自20世纪中期的元素，以及三线记忆，更多的还是给遵义当地人留存的。

园区规划建设为五大功能区文化创意区、三线文化展示区、旅游休闲区、艺术广场区、管理服务区，主要包括：艺术展览中心、会议中心、创意设计中心；三线博物馆、三线雕塑群；旅游接待中心、旅游休闲中心；艺术广场、艺术雕塑群、园林景观；管理服务中心、多功能展示中心，目前已大多开放。

有着一颗艺术的心

在遵义的几天，与不同阶层的不少人士打交道，发现许多人向我介绍称，目前遵义红军街和1964文化创意园挺有意思，像是上海新天地差不多。换言之，不少人将红军街、1964混为一谈。

实则，据我实地考察，红军街虽说称不上酒吧街，但街上供市民休闲的茶吧、酒吧确实不少，消费层次也以市民为主。然而，当我深入到1964文创园，发现它虽然也有部分开了酒吧的区段，但整体来说仍属于文创园。

即便酒吧区段，诸如nineT、乌图电影主题综合餐厅、第九车间酒吧、指尖舞音乐工作室等，仍与艺术搭边。

虽然尚没有大艺术家的画廊、画室居于此间，但艺术活动已经开始。比如今年5月7日，1964文化创意园就迎来了第一批客人――“春色满园”中国名家油画邀请展在这里开幕。7月3日，由遵义“义车社car club”发起的汽车改装潮流秀，则在1964文化创意园地库举行。8月5日，免费大型动漫嘉年华于此隆重开幕。总得来说，遵义的文创园已经开始活泛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