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只有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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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我只是蔡桓公身边的一个侍女。
第一次见他，是他来拜见蔡桓公，虽然桓公并不相信他的诊断，可是当他告诉我，我和桓公患了同样的病时，我深信不疑，只因他笃定的目光。
第三次见他，他几乎是被桓公轰走的，临走时他给了我一个眼神，我像得到默许般默默跟着他走出大殿。他在殿外给我号了脉，给了我药方，告诉我这是最后能救我的方法，我只记得他给我号脉的手很温暖。
第四次见他，我只看到他远远的背影，后来听说他逃到秦国去了。再后来，桓公终于不治而亡，而我，活了下来，是被他救活的。
我发誓，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追随他。
当我得知他的死讯时，我毫不犹豫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想我终于可以去追随他了。我没有喝孟婆汤，我苦苦哀求，说我为了寻找一个人，不能抹去记忆。
我不停地追，不断地寻，命运仿佛一直在捉弄我，不然为什么我每次都与他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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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公元二零零七年，命运再次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学校举办假面舞会，我带着面无表情的侍女面具，寻找着，找寻着。我有些有些害怕，有些惶恐，我担心这辈子也只是徒劳一场。
有个男生向我走来，当我把手交给他的一刹那，我似乎找到了那魂牵梦系，追寻多年的感觉。我没有放开这双手，一直到舞会结束。我唐突地问：“这辈子我可以跟着你吗？”男生显然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只要当我的女朋友就能每天都跟着我！”
每天，我都要轻轻触摸这双手，以便使自己更加笃定。Paul经常问我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手，我每次都笑而不答。
二
他叫Alex，是个神奇的人，可以弹出相当美妙的音乐，这次假面舞会的现场音乐就是由他和他的乐队负责。
现场的气氛被他们调节得恰如其分，音乐使人的情绪在合适的时机得到了充分的宣泄。
坐在休息区时，我曾认真观察过他，他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舞会结束后，我身边多了一个Paul，但是走时我却不自觉地回头想要寻找那双眼睛。
三
Paul带我到他宿舍，原来男女生的宿舍都一样，一间屋，几张床，填充着几个人。
我问他：“你记得你是谁吗？”Paul用他那温暖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额头，调侃地问：“没发烧吧？我能是谁啊！我就是我啊！”
我不甘心，“那你记得蔡桓公吗？”Paul满脸笑意，“你真发烧啦？怎么想起初中的语文课文来了？《扁鹊见蔡桓公》嘛，谁不记得啊！”
我可以理解他这一连串的问句，我知道，他喝过孟婆汤了。即使他没喝，也不见得会记得我，毕竟我只是他救过的无数人之中最渺小的一个，一个在他生命里没有留下过痕迹的人。
“你就是扁鹊，你就是！”我冲口而出，Paul整个人笑得缩成一团。我推门走时，Paul还在狂笑。
走廊很长，我独自走着。当我抬脚下楼时，却依稀听到楼上有琴弦调试的声音。仿佛受到牵引般我踏上了上楼的台阶。
我在422门前停下来，4月22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日子。在门外呆站了很久，直到门内的人出来，我才清醒过来。
“要进来吗？”说话的是Alex，我只跟他那眼睛对视了一秒，立刻感到整个心都要纠结了。
“我们认识！”Alex突然冒出一句话。
“也许。”我有些迷惑了，Alex是谁？Paul又是谁？到底谁才是我要找的人？
四
我过了一段毫无目的的日子，这是我不曾有的。毕竟这么多年，我一直是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着的。
Paul对我很好，我不能背叛他。可我要弄清楚，到底谁才是我要找的人。
我不请自到再次踏入Alex的宿舍，他仿佛预料到我会来一样，没有丝毫惊讶，没有丝毫陌生。
他突然打破沉默，问我想不想跟他学吉他。我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我想一辈子跟着你。Alex淡淡地自言自语：“你对Paul也说过同样的话。”我惊愕得说不出一个字，原来他也认识Paul，这一刻我恨不得回到地狱再次轮回。
“你跟我学吉他吧！”我执意要走，Alex把我拉回去，狠狠地盯着我，“为什么刚才跟我说这辈子要跟着我，到底为什么？”
我强装镇定，故作泰然：“对不起，我刚才的话只说了一半，我是说这辈子想跟着你学吉他，可我请不起你当老师，所以谢谢你的好意，耽误你的时间了！”
我疯了一样跑出这幢楼，逃回了自己的宿舍。
五
Paul一个礼拜没有跟我联系，连个短信都没有，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一个礼拜后，Paul像酝酿好一切，没有用任何修饰词直接告诉我：“Alex告诉我，他喜欢你。”我被Paul这句开场白吓得惊惶失措。
“我有没有郑重告诉过你，我也好喜欢你。”Paul继续说，“我和Alex商议过了，你自己选择吧！”Paul说完就走了。
我的大脑此刻处于完全混乱状态，根本不能分析、不能判断。纠缠了我多年的问题再次袭来，到底谁才是我要寻找的人呢？
我做出了选择。
Paul和我重新在一起了，我尽最大的努力让他快乐，尽最大的努力把Alex从我的记忆中抹去。我报了一个吉他班，努力地学着。Paul说他对吉他不感兴趣，可他仍然陪我一起上课。
现在我很满足，虽然辗转多年可毕竟我还是找到了他。我从不提及Alex，也尽量不去想他，可Paul却主动说起Alex，他说Alex不久会参加一个各大高校竞选校园明星的比赛。我默默祈祷Alex获胜，在心里偷偷为他祝福。
六
Paul风风火火地跑来，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跑，我随着他跑进他的宿舍楼，到了三楼他没停下来而是带着我直奔422宿舍。
一进门我就看见Alex躺在床上，缠着绷带的右手安静地呆在他身边。
我哑口无言，我发现每到关键时刻我总说不出话。我逃避着Alex的眼睛，我怕我会动摇，我再次告诫自己：Paul才是救我的人！
我站在Paul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Alex盯着我说：“Paul，你怎么来了？”他喊着Paul的名字，却分明在跟我说话。Paul默默把手从我手中抽走，我顿时像失去了依靠，“没事就好，保重！”跑之前我只能丢下这句话。
七
Paul说Alex的手是被人用棍子打伤的，指骨骨折，他还说是有人不想Alex在比赛中夺冠才这样做的。我说真遗憾Alex没法参加比赛了。
“你怎么这么无动于衷，就算作为朋友你也应该安慰一下Alex。”Paul的话又吓了我一跳。
“我这辈子是为你而活，别人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哭了，自从看到Alex受伤后我有多伤心、多难过，可我不能表现出来。
“你再去看看他吧，以我女友的身分、以同学的身分，随便什么身分都好，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Paul的大度使我非常好奇他和Alex之间的友情到底有多深。
Paul又说了一句足够吓死我的话，“Alex想让你替他参加校园明星的比赛。”
八
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敲门声，我去开门。
我愣住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和受伤的Alex两个人而已。
“听说你在学吉他，随便弹一首吧。”分不清这是请求还是命令，只是无法拒绝。我心不在焉地弹了一首《致爱丽丝》。
“还不错，只是手指还不太灵活，和弦的切换有点机械。我们合奏一下试试。”
“合奏？！你的吉他又不在这，再说……”
“我这不是有左手吗，我负责按弦，你暂时代替我的右手拨弦好了。”
这是我第一次和他靠得这样近，这种紧张的感觉是我和Paul之间没有的。
“还好距比赛还有一段时间，你一定能胜任。”
“胜任什么？我坚决不会替你比赛的。”
“乐队会配合你的，你只要练熟那首曲子就行。”
“可是你是主唱啊，我总不能替你唱歌吧？”
“那你也不能让我吊着胳膊上台吧？”
“你让物理系的阿泰替你，或者外语系的King，要不……”
“行了！已经说定了，我只相信你！”说完他使劲握了一下我的手。仅仅这一下我的心境顿时发生了变化，我像触了一千伏的高压电。为什么他握我的感觉和Paul一样，不可能，我要寻的人是Paul啊！
九
每天Alex都给我上课，除此以外，我决不见他。我依然花很大的时间来陪Paul，固执的我坚信Paul才是我要找的那个他。
比赛终于结束，结果还算令人满意。也许评委们觉得一个女生当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很新鲜，值得鼓励吧！
大家都很开心，只有Alex在热闹中表现出一丝沮丧，我拉着Paul去找他，“Alex，我这么业余都获奖，何况你呢？下次等你手好了亲自上台补回来嘛！”
“是不是你以后都不会再跟我见面了？”Alex竟然守着Paul这么问，这样的场面实在非常尴尬。我求救似的看着Paul，Paul出奇的平静，“Alex一直都像我一样喜欢你，或许更胜于我。其实他的手已经没有大碍了，他只是想尽量多和你在一起吧！”
Alex刚想说什么，Paul立刻打断他：“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和Alex你选谁？”
十
我同时握住他俩的手，感觉是同样的，这让我无法选择。他们逐渐融合成一个人，我使劲摇摇头，又变回两个人。
“你不要有所顾忌，不管你选择了谁，我们都不会彼此记恨，毕竟我们是孪生兄弟，我们都希望对方幸福，也希望你幸福。”
我知道自己有些慌乱了，是那种面临人生重大选择时的内心不安。
此时，两个人又融合成一个人，我使劲摇头后依然是一个人。
我知道我不可能做出选择了，毕竟我不可能在这对孪生兄弟身上探究到底谁带有扁鹊的基因比较多后再选择。也许，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管再怎么追寻，也无济于事。爱只有一辈子，仅仅只有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