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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桉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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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淘安米过生日,我跟隋唐约好6点到家休整,7点准时出门。

一到家,我赶紧梳洗打扮,隋唐洗澡刮胡子,我换好裙子,系上高跟鞋的拉带,配好手包,再看看洗手间的门,还是紧关着。

我坐到沙发上边照镜子边喊:“亲爱的,快点儿。”隋唐说:“就好,就好。”10分钟过去了,洗手间里的口哨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等了10分钟,我的忍耐到了极限,砰地拉开洗手间的门。猜猜他在干什么?在拔眉毛!我心头的火忽地蹿了出来:“你要不要我把眉笔也借给你用啊。”隋唐有点尴尬地说:“我的眉毛长得跟扫把一样,会影响斯文气质的。”

我转身出去,把包扔到沙发上,墙上的钟正好指在七点一刻上,我说:“五分钟后你再不出来,那就永远别出来了。”隋唐冲出来,拿着衫衬领带问我怎么搭配好。我白了他一眼,说:“牛仔裤配T恤就行了,大家图个热闹,谁看你啊。”

可他就像得了选择困难症一样,试了一套又一套。我冲出门,按了电梯,他鱼雷一样跟了过来。他一直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搔首弄姿,我纳闷: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臭美到这程度了?

聚会上,男士们个个头发梳得溜光,即便站只苍蝇上去也能打滑。好在,隋唐没给我跌份,对他的表现我还是挺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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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原本是个不修边幅的家伙,最经典的段子是他把袜子全穿一遍都没洗,实在没穿的就挑稍干净的一双再穿一次。我们交往后,我教育他当日事当日毕,让他每天洗袜子、T恤。因为我说,一闻到汗味就会影响我对一个男人的好感。果然,在此压力下他全做到了。

那时,我对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这帅哥,不好好收拾的话就可惜了。还有,你也给我争争面儿,不然显得我这女孩品位不高,找了个蜡笔小新做男友。”我强迫他照镜子,看那黯淡的头发、油光的脸、皱巴巴的衣服,然后说:“这人,能要吗?”

在我“革命宣传”的潜移默化下,隋唐第一次用了洗面奶,第一次用了男士洗发水,第一次每天换衣服……然后,他变成了我光鲜靓丽的新郎。

婚后,我还给他买男用化妆品,摆在我的化妆品边上,谆谆教导他每天都要用。我说:“老公,你玉树临风,打扮打扮再出门,多少也能给我长点面子。”隋唐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说:“我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帅了。”得,修成正果了。

星期天,隋唐拍着我的脸喊我起来:“你不是每周日都要做面膜吗?”我闭着眼睛嘟囔:“我现在要睡美容觉。”等我再睁眼时,却看到美人榻上倒着一张乌青的脸,我“啊”了一声,隋唐的小虎牙露出来,说:“男人也要敷敷脸,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绿茶面膜。”我盯着他看,送了两个字:“臭美。”

他说:“我这不是受了你的教导嘛,现在发现做桉树先生挺好的,不过,你怎么朝树袋熊夫人发展了啊,越来越懒。”我心想,还收拾啥,我都是有主的人了。我起身,光着脚丫套着宽大的睡衣去厨房找吃的。桉树先生在洗手间里哗啦哗啦地洗面膜。

这感觉,有点后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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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米生日那晚,姐妹淘悄悄跟我说:“男人开始注重外表的时候,八成是有了新情况。”我一笑置之,但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纳闷:他那天为什么叫我树袋熊夫人,是不是开始嫌我邋遢了?

出现了这么大的敌情,我却完全没有察觉,看来我是在安逸的婚姻生活里丧失了警惕性,危险啊!不行,在这竞争激烈的时代,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就会酿成人生苦果。于是夜里,隋唐睡得香甜的时候,我赤脚站到穿衣镜前。看着自己凌乱的头发、黑眼圈还有小肚腩,差点哭了出来。怎么一结婚,我就跟隋唐调换角色了呢,那个爱干净、喜欢打扮、胖一斤都如临大敌的向九米去哪了啊?

那一晚,我差点就高唱“再也不能这样活”了。的确,结婚这一年多,我照镜子的次数肯定是一条递减的曲线。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冲进洗手间里仔细打理了一番。隋唐急得团团转:“老婆,你能不能快点,我也要用镜子,这头发不照镜子吹不好啊。”我白了他一眼,说:“挺大个男人,收拾得那么整齐,还想招蜂引蝶啊?”隋唐嘟囔着:“不是你要我玉树临风的吗?”我喊:“谁让你叫我树袋熊夫人的?”

就这样,洗手间里的镜子成了我们家利用率最高的物件,每天我都会跟隋唐抢它的使用权。隋唐说:“你化妆盒上不是有镜子吗,还有梳妆台,干吗非要跟我抢这个?”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大男人天天守着镜子的,就故意跟他对着干:“这个照人漂亮。”

过了一段时间,洗手间里开始出现英文标注的化妆品,有些我都弄不清楚是做什么用的,隋唐说:“这些都是同事帮我从英国带回来的,男士专用,你别乱动。”天啊,自己弄来臭美,却不给我弄一套。我的脸拉得老长,遥控器按了一圈又一圈。我偷偷查了他的手机,没有暧昧短信,再开电脑查他的邮箱和QQ,全都正常,那他这一反常态地爱美,说明什么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隋唐收拾得山清水秀出门见客户时,我悄悄跟了出去。出租车上,我让司机跟上前面的车,司机从反光镜里看了看我,或许这种大老婆跟踪丈夫的戏码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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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窗,我看到隋唐对面坐着一个身着红裙的妖艳女子,天下还真是没有无缘无故变成桉树变成奶油的男人,原来病根在这儿。我再用我200度的近视眼瞅了一眼,隋唐还摆POSE呢,身上那款爱登堡居然是我从没见过的。

受不了了,我踩着球鞋冲了进去,一杯酒泼到隋唐脸上,说:“怎么不把你的客户带到床上去,看看你的腹肌。”酒从隋唐的脸上往下滴,他的眼睛里冒出了一团火。也就是这时候,我才看到了坐在红裙女子旁边的男人。

红裙女子站起来,挽住身边的啤酒肚男人,笑呵呵地对我说:“这是我先生,我在等着他们谈完公务去吃饭。”我很想立刻得那个什么N的流感,赶紧被隔离起来。

进了家门,我决定先发制人,利用眼泪这最有力的武器。我的哭可是能惊天地泣鬼神的,当年恋爱时,很多次我都是用这一招见血封喉,让隋唐放弃立场。

我边哭边诉苦:“谁让你这么爱美的,自己买化妆品,买衣服,天天照镜子,做脸。人家都说女人结了婚,就由精品变成了处理品,男人结了婚就由地摊货变成了限量版。你就是个外貌协会的,我变成了黄脸婆树袋熊,你就不要我了,你知道我心里的压力有多大吗,女人本来就老得快……”

隋唐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心里这小算盘打得还挺快的嘛。”我转过身,不理他。桉树先生躺在我身边,说:“我原以为你喜欢我这样呢,过去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现在男也要为爱己者容一把啊,你看你这芝麻绿豆大的心眼儿。”他的手臂搂过来,我没有推出去,而是紧紧地抱住他,说:“那也不许你弄得这么惹眼,想勾引谁啊。”

隋唐在我耳边说:“谁叫你这么不自信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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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穿着一件五彩斑斓的T恤在镜子前孤芳自赏:“我天生就是个衣服架子。”忽然,一只大蜜蜂从窗子里飞进来,直奔他去,嗡嗡嗡地围着他转。他赶紧跑开,我笑得直不起腰。

我让隋唐帮我吹头发,他说:“树袋熊夫人,最近你越来越迷人了。”我乐道:“那是,你都变成桉树了,我就不能变成孔雀夫人啊。”

隋唐高兴地说:“做人就要打开一扇窗再打开一扇窗,这样生活品质才会提高,男人打扮也算是美化环境的一部分。”我反击:“那也要有个度,照镜子的次数太多,做面膜拔眉毛那就有点娘了。”隋唐红了脸,说:“阶段性走弯路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咽下了一句话:其实他变成桉树男,我还是很喜欢的。有谁会愿意自己抱的男人不是贝克汉姆而是济公呢?

每天早上,我们依旧抢镜子,只是我的心态调整好了,不再是自怨自艾的小女人。我们都在向前奔跑,他是桉树先生,而我也要变成窈窕的桉树夫人陪在他身边。要臭美,那就大家一起臭美。

不过,你若听见我在河东狮吼,那肯定是隋唐把我几百块的眼霜当面霜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