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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的两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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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话本与拟话本的定义及范畴,历来争论不休。本文通过比较“话本”《柳耆卿诗酒江楼记》与“拟话本”《众名姬春风吊柳七》,力图揭示“话本”与“拟话本”在某一侧面的差异,以期为二者差异及范畴的规范研究提供裨益。

关键词:话本;拟话本;市井小民;文人情怀

一、“话本”与“拟话本”的定义与区别

关于“话本”的定义,学术界大致有以下三种观点:

(一)“话本”是说话艺人的底本。鲁迅认为:“说话之事,虽在说话人各运匠心,随时生发,而仍有底本以作凭依,是为‘话本’。……今所存《五代史平话》及《通俗小说》残本,盖即此二科话本之流,其体式正如此。”[1]

(二)“话本”是说话艺人口头创作的文字记录本及模拟这种记录本的其他故事文本等。石昌渝在《中国小说源流论》中说:“话本小说不是说话人的底本,而是模拟‘说话’的书面故事。它最初是记录‘说话’加以编订,发展下去,它同时也采集民间传闻进行编写,还选择一些传奇小说和笔记小说的某些作品加以改编。”[2]

(三)“话本”是唐宋以来的一种通俗小说体裁。这主要是刘蕤在《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中提出的。“开始时多为说话人的口头创作,并有比较简略、粗糙的书面文字作品流传下来。绝大多数为短篇,有些以讲史为内容的作品稍具长篇的规模。所使用的语言基本上是白话,但也有比较浅近的文言。”[3]

前两种观点主要是围绕“说话”伎艺,学界附同的人比较多。实际上,仔细研究会发现两说的根本区别在于“说话”和“话本”出现时间先后顺序是怎样的:是先有“话本”,说话人按“话本”进行说话,还是先有“说话”活动,“话本”只是对说话人口头创作的记录或模拟。第三种对“话本”的说法比较新颖,目前认同的人也较少。

我们姑且抱着宽厚的态度,认为“话本”不仅指说话艺人的底本,也包括根据说话艺人的口头创作而作的文字记录本或模拟本。那么,“拟话本”似乎没有了立足之地。其实,鲁迅提出“拟话本”一说,是为今人研究话本的方便,是跳出了“话本”时代,从一个比较理性的旁观者视角对“话本”进行“断代”和“分层”。

那么,既然研究者把“话本”,分成了“话本”与“拟话本”,二者应该是有区别的。胡士莹在《话本小说概论》中指出:“拟话本和话本有所不同。话本是口头文学的记录,是民间说唱的记录”,而“拟话本则是文人模拟话本形式的书面文学,实际上就是白话短篇小说”[4]。

据欧阳的《话本小说史》论述,《清平山堂话本》“书中简体字和异体字特别多,体制驳杂,语言朴质,可见刊刻时加工不多,保存着话本小说的原始风貌。”[5]那么,《清平山堂话本》应是书坊主洪F收集来的不含文人的拟话本的单集话本合集,《清平山堂话本》卷一的《柳耆卿诗酒江楼记》也应是一篇民间话本小说,而不是拟话本。

二、文人的两副面孔

《柳耆卿诗酒江楼记》,本为元话本,又名《玩江楼记》、《柳耆卿玩江楼记》。它虽也是讲柳永的故事,但却剥离了文人自古而来的优越性、神圣性,从一个市井小民的视角收揽故事全局,把文人拉进百姓生活的框架,加强了文人的亲和力。

《柳耆卿诗酒江楼记》开篇即写柳耆卿是东京“天下闻名”的才子,“风姿洒落,人才出众”,被保奏为余杭县宰,为官清正。然而,当他看到歌妓周月仙的美貌时,便“春心荡漾,以言挑之。”但因周月仙与黄员外“情密甚好”被拒。读到这里,我们不禁觉得作为闻名天下的大文人的柳耆卿确实有点失态,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失态却还不为过。但柳耆卿并未因周月仙的拒绝死心。在得知周月仙与黄员外每夜以船往来后,便密令舟人半途淫污月仙,并以其被污后所作诗句为凭相要挟。从此月仙对柳耆卿“殷勤奉从,两情笃爱”。柳耆卿还曾作词《浪里来》送给月仙,词道:柳解元使了计谋,周月仙中了机扣。我交那打鱼人准备了钓鱼钩。你是惺惺人,算来出不得文人手。姐姐,免劳惭皱,我将那点钢@掘倒了玩江楼。

从柳耆卿所作所为和《浪里来》一词可以看出,柳耆卿在此好色而不择手段,丧失了文人的廉耻,却又以文人自夸。传统文士身上的理想、品格、都被改造一空。这种夸张描写,加上他们使不尽的才气,就变成了民众所认同的才子加浪子的典型。文人们正是有了缺陷,在百姓心中才更加真实、传奇。这或许是民间艺人的创作和民间话本的娱乐性所共同决定的,也是更具特色和更真实的。

然而《古今小说》卷十二的《众名姬春风吊柳七》中的柳耆卿已被彻底改造。这里的柳耆卿变成了一位重情守礼的彬彬公子。在正话之前,加入了孟浩然“因错念了八句诗”而见弃于明皇的失意故事。在冯梦龙看来,柳耆卿与孟浩然同属怀才不遇的文人典型,一个走向“朝朝楚馆,夜夜秦楼”的市井生活,一个转入名山大川的归隐世界,他们二人是深具文人才性与情趣的文士典范。《柳耆卿诗酒江楼记》中的故事显然已不适用于冯梦龙的世界,于是冯梦龙对这个故事做了脱胎换骨的改变。故事主题由讲述柳耆卿的风流轶事,变为对柳耆卿怀才不遇的慨叹和对现实世界荒唐性的观察、体认,处处隐藏着一个文人作者对世界、对人生的观察和思考。

故事结尾,作者加入了对柳耆卿命运和这个世界的感叹:

乐游原上妓如云,尽上风流柳七坟。

可笑纷纷缙绅辈,怜才不及众红裙。[6]

三、小结

石昌渝在《小说》一书中研究发现:小说同其他文学样式一样都有一个从初级发展到高级的演进过程,就题旨而论,小说在初级阶段主要是愉悦。小说所追求的是愉悦效果,情节新奇有趣,只要能消闲解闷就行,并不刻意通过故事表达一种道德的或政治的功利目的。唐代传奇和宋元话本小说乃至明代前期的话本小说,道德劝戒成分都很稀薄,政治寓意更是罕见。至明代中后期小说作品中作者的主观精神才大大加强,并多有所寓意。

《清平山堂话本》正是处于明前期,而且收入集的多是明以前的话本,消遣娱乐是第一位的,正如石昌渝在《前言》中所说的“它没有士大夫的闲情逸志,也缺乏高雅隽永的诗的格调,而是用一般的市井小民的眼睛收揽来五光十色的俗人俗事,创造了一种与传统诗文迥然有别的艺术境界。”[7]而且《清平山堂话本》的各集名为“雨窗”、“长灯”、“随航”、“欹枕”、“解闲”、“醒梦”,顾名思义,都是供人消遣的,正因为这种种原因,《柳耆卿诗酒江楼记》才会把柳耆卿刻画成一个无赖的风流才子。而《众名姬春风吊柳七》的改编者冯梦龙编辑“三言”的目的本就是“劝戒”、“警醒”世人,他当然会极力宣扬柳耆卿的文人品质。这可能就是民间“话本”与文人“拟话本”本质的不同之处吧。(作者单位:河南师范大学文学院)

参考文献:

[1]鲁迅.中国小说史略[M].北京:东方出版社,2012:84.

[2]石昌渝.中国小说源流论[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4:230.

[3]刘世德.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3.

[4]胡士莹.话本小说概论(下)[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510.

[5]欧阳.话本小说史[M].武汉:武汉出版社,1994:146.

[6]田婧璐.词解柳永[M].北京: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出版社,2012:131.

[7]人民文学出版社古典文学编辑室.中国古典文学论丛(第1辑)[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2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