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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昆仑7000米高度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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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斯库拉克(koskulak)峰,海拔7028米,属于中国西昆仑山脉西侧的慕士塔格山,位于东经75度06分,北纬38度14分,在新疆自治区阿克陶县与塔什库尔干自治县的交界线上,有三条山脊:西山脊、西南山脊、东北山脊。冰山地貌发育,冰川末端到达海拔4700米。南、北两侧分别为考斯库拉克冰川和卡拉雄冰川。

2005年7月和8月,英国队、西班牙队、俄罗斯队三支队伍曾攀登考斯库拉克峰(简称考峰)。2008年8月,北大山鹰社尝试攀登该峰,当时我所在公司为山鹰社做考峰登山计划。从此,每年登顶慕峰时,我总不忘回头眺望考峰:险峻的北壁,曲折狭长的西山脊,裂缝纵横密布的西南山脊……若干年过去了再没有队伍登顶过,在那里究竟是怎样的困难与危机,使考峰在这几年里一直未能有成功的攀登呢?

2010年7月,在一次环慕士塔格峰高山徒步时,我有了令人兴奋的发现。那就是在西山脊线路上,曾阻止了北大山鹰社前进的6200~6400米段一裂缝区比预想的坡度要陡,且正处于正西迎风坡上。这种地形多为硬雪层,有一定的稳定性。为证实心中的预测,我们自北向南从江布拉克冰川―卡拉雄冰川―考斯库拉克冰川进行不同角度的观察,得出一个结论:选择合适的时机可以通过这一段区域,其余路段基本可以控制,至少西山脊线路是可以攀登的。接下来的准备是迅速的――从乌市托运来了60米8.1毫米beal结组绳、五把冰锥、10把雪锥、10把小锁(或快挂)雪铲、短镐一副。为求安全稳妥计划采用兵站式攀登(又称喜马拉雅式),为此准备了400米路绳,一顶四人帐用做C1、一顶奥索卡mt100做C2,还有一顶1.4KG的超轻帐做C3并机动。为防止大雾天气又从喀什买了200支竹竿和红布做了路旗。路线选定西山脊北侧直上。

大本营设在了卡拉雄冰川南侧边缘,海拔4730米。视野开阔、避风、有融水,附近冰川有很好的训练场地。高营预设在5300米、5900米、6450米的平缓雪坡。初步制定的攀登计划分三个阶段:配合训练―运输适应、修路―攀登。

简单介绍一下成员:阿思,男,新疆优秀户外领队,多次五六千米雪山协作经验,背负能力强。伊,女,老年登山爱好者,多座七八千米雪山经历,耐力极好,为人谦恭。我,默竽,此行队长,游移在川、青、疆、藏作独立攀登有几年时间了。

细节决定成败,于我而言细节更决定了每个人是不是都能完成攀登并安全下撤。队伍一如以往从基础练习和配合训练开始。

考峰高度接近不远的慕士塔格峰,但需要更多的技术。从国外传过来的图片看海拔5300~5420米段在40~43°之间,6000~6250米段雪脊横切在55~60°左右。6250~6550米段则是40~60°起伏不断的裂缝区。在这个海拔高度缺氧、寒冷及其他很多因素会导致技术变形而诱发危险。

学习攀登更多的是需要实践,队伍一拉上冰川每个人的特点就显现出来了。阿思的体能很好但对于器械操作不够熟练,伊攀登技法单一尤其是脚法单一,这更加让我确定冰川上的训练是非常有必要的。从收集到的资料看考峰西侧虽然整体坡度较缓,但今年降雪多,气温昼夜温差大,硬雪区会大面积存在,伊必须掌握更多的脚法才能完成这些路段,而熟练的操作无疑会赢得更多的时间与安全。

第一天在BC以南的雪坡做结组行进、保护,滑坠制动训练。第二天进入卡拉雄冰川做更大难度的结组交替保护攀登、攀冰技术的训练。然后是针对个人特点安排结组、分配攀登任务,练习并熟悉各种环境下的攀登模式。这种交流、学习一直持续至攀登结束。

确定训练任务后就开始着手准备物资的运输。兵站式攀登就是把整个攀登活动需要的物资提前运输上去,并提前建好C1、C2、C3等攀登过程中的每一个营地。运送物资的同时也是攀登者适应高度的一个过程。

C1营地的建设很顺利地按原计划一天内完成。高海拔行军是个辛苦活,在以克为单位精简负重的活动中,每一公斤的负重都会让人多付出很多。在前往C2的路上我带着伊走在了前面,在帐篷支起来快两个小时后,背着大包的阿思才出现在视线里,慢慢晃过来。依仗体力好不愿减负的他到现在终于要被压垮了。这真是让人又气又恨,毕竟这是环境最恶劣的昆仑山脉近6000米的高度。

从C2往上望,C2~C3段狭长的雪脊是此次攀登中最难的部分,计划需要修路400米左右,实际恐怕至少要800米。眼前深厚的积雪使我们携带的冰锥无用武之地,而雪锥明显数量不够。湿软的积雪也随时会滑落引起流雪诱发雪崩。从气象资料看,不仅将有一次较大规模的降雪,而且处境只会更艰难。

一旁的柯族背工望着这狭长的雪脊同时在感慨:鸟能飞过去,人过不去!一边是一千多米悬空的崖面,一侧是陡峭的冰雪坡,且不说潜在的雪崩风险,只看这陡坡直下二百余米的山崖、纵横交错的裂缝,一旦滑坠就万劫不复。再回到BC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了凝重的心思。5460米,这个曾经阻止北大山鹰社前进的隘口,是否让我们有了同样的命运?

攀登,没有突破就没有意义。在下撤回BC的时候已酝酿了几个方案,经与伊商议后决定:伊留守BC,我下山去喀什准备雪锥等器械,并进一步了解天气情况。冲顶计划后置,等待时机。攀登则由修路绳改为结组行进保护攀登,这样不仅速度更快,同时也留下保护点,为安全返回设置确保。

往山下走时雪已飘落下来,漫山乌云笼罩。这样的天气需要的等待是未知的,而此时想要顺利完成攀登只有等待。而我也只有趁此时奔走在喀什的大街小巷里补给着此行攀登的所需物资。两百多公里外冰雪世界里的伊,不知又是在经受怎样的煎熬?终于在四天后传来好消息,营地晚上能看见星星了。结合国内外气象资料分析一周后考峰地区6000~7000米高度空间内将有两天干爽的天气。同期昼夜温差加大,这是一个冲顶的好时机。

当我脚不停步地从喀什赶回到大本营已是半夜一点多,帐篷里的伊和负责后勤的亚森出来迎接,伊拥抱着我低头不语,黑暗的夜看不清她的样子,可我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颤抖,那是她在哭泣,或许那是一种忐忑期盼没有被遗弃的喜悦。一直以来我把登山当做一件事来做。今夜,这位67岁老人的泪水让我惶恐,这是期待,是希望,是信任,更是一种鞭策。

完善了装备又重回到5460米时,每个人都有了坚定的信心。很多时候,队友之间的相互信任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攀登顺利与否,而此时我已不再担心什么了,只有继续前行。凌晨的风如那利刀般割过面颊,行走在冰冻后坚硬稳定的雪层上。此时,惟有的冲动就是努力地攀登。依旧是我先锋、阿思保护、伊在中间。雪锥一路打了上去,有空洞的雪层让人心紧紧收起,也有坚硬的粒雪层让人心里踏实。在越过6100米的陡坡加裂缝区后,我告诉自己成功了。成功不在于登顶,只在于有了一次突破。虽然后面依然还有未知的危险。

我们的C3营地设在了海拔6200米处。才14点光景,气温已变得暴热,午后的阳光让帐内气温达到37℃,相比凌晨时恍如两重天。雪层又开始变得湿软,眼见后面数百米内冰川起伏明暗裂缝交织,危险渐现,是我们该停下脚步的时候了。

次日冲顶的路缓却漫长,一如慕峰。在稀薄的空气中行走攀登因缺氧而空白的大脑只感到无边的累,只知道坚持着走,不能停下来。不远处看不见的慕峰峰顶笼罩在巨大的气旋中,而我们则在阳光下呼吸着冰冷却干净的空气。登顶是突然来到的。走着走着,前面忽然就空了下来,云海中几座山头漂浮着,流云涌动。脚下,云层翻滚如波涛,置身在此何止是一种身与心的撼慑,更深深撼动着我的灵魂。

所有人安全下撤回到BC是第二天下午,找人给外面通报安全,联系撤营的驮马、车辆。已经18天了,该回去了,从攀登队员到后勤人员一片欢喜溢于言表。考斯库拉克峰,我们要和你告别了,谢谢你给了我们眷顾,给了我们欢乐。

从大本营出来下山的路上,回望群山已被云雾笼罩,西风夹着细雨很快淋湿了同行柯族背工的棉衣。出来得及时,山上可能又被暴风雪笼罩,我们赶上了这变化莫测的高海拔雪山短暂的晴好天气。

攀登最终安全地结束了,每个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阿思累坏了只想快快回到家里,而伊,这位67岁的老人一直在开心地笑着。在最近的几年里,攀登过卓奥友、宁金抗沙、慕士塔格的她,从怀揣一堆攻略到放弃原有计划完全跟随我们进行各种方式的尝试、调整、结组、共生死的攀登,连自己也有了一种成就感。不单是登顶了一座山峰,更多是依据队员的组合计划、实施与安全地完成这一件事带给人的一种满足感。

回首此次攀登,从制定到调整攀登计划。涉及到天气、物资准备方面,更有队伍各成员不同的体能、心理、技术的考量。这些都需要在整个攀登过程中,密切观察、交流中得到真实的信息。再一方面,就是团队一一个能够相互取长补短、相互配合的集体。每个人都有一个合理的位置来展现自己、发挥自己。登山,不是简单的攀爬,这融合着众多理念、技术,是一种探索的精神,是一种不屈服的挑战。

户外探险提示

该地区处在中亚腹部的帕米尔高原,属高原山区温寒干旱气候。山峰天气变化频繁,小周期明显。最好攀登时节在夏末秋初,登山活动一般安排在6~8月为宜。从喀什到登山大本营公路里程210公里,换乘骆驼骑行20公里,海拔上升2200米后到达BC。在慕峰脚下204有旅游接待点,有食宿。营地附近偶尔有牧民,可简单交流。BC南侧终碛顶有移动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