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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娅娅 为着灵魂与绘画相遇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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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阳光透过玻璃,一缕缕扑下来。《奶奶》站在窗前,微微逆光。悲悯而高贵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承接每一道注视她的目光,眼眸深邃如海,仿佛那里有江河浩荡,地老天荒。

每天,燕娅娅走进工作室,都会在《奶奶》面前停留一会。《奶奶》的目光会让她安宁。有时有心事,她会在奶奶跟前站一站,她觉得奶奶懂她。

娅娅的工作室宽阔宁静。除却偶尔几声乌儿叫声,大多数时间,是娅娅一个人,在这里,或画画,或看书,或静坐发呆。工作室的四周摆放着娅娅最近几年的作品――《奶奶》,《天光的阿依木汗》,《阿依拉》……无一例外,她们都有一双清澈的眼睛。

就是这一双双清澈的眼睛,吸引娅娅每年义无反顾地去帕米尔高原。屈指算来,娅娅去帕米尔高原已经有二十余次了。

从1987年第一次踏上帕米尔高原至今,娅娅记不清有过多少次死里逃生的经历,每一次,心里都有一个声音发狠说,再也不上去了。可是,每一次,心里也会有另外一个声音说,还是要去啊,还是要去!并且更大声。大声到打败她对死亡的恐惧。于是,咬咬牙,背上包,娅娅又会上去,把上一次经历的苦与险扔下,不顾一切地与帕米尔高原拥抱。

帕米尔高原已经成为娅娅的心灵原乡,灵魂的栖息地。她迷恋与帕米

尔高原相聚的那一刻,就如同她与画布之间的契约。她是一个能量中转站,将帕米尔高原中原始的,朴素的,原生的高贵腾挪到画布上,在都市间构建起一方充满力与美,粗狂而纯净的世界。

2009年,娅娅的个展在中国美术馆开幕,开幕式上,人们被娅娅画中所呈现的世界震惊了。以少数民族为体裁的绘画作品并不少见,却鲜有娅娅这样,将整个生命溶入绘画中的画家。

“当时髦的艺术家们忙着解构这个和颠覆那个的时候,燕娅娅却心往身随蓝天白云下的帕米尔高原圣境,与那里的山民妇孺相守,从她们朴拙的生命中去发现人类真善美的灵光。”中国著名艺术评论家王仲说。

“燕娅娅的笔下,总能把她人物的多方面矛盾的对立在她塑造的人物形象上统一起来,这正是同类写实艺术中少有的成就,比如困顿与某种高贵,比如窘迫与某种端庄,在她的人物身上统一成生动的个体,充溢着精神震慑的个体。”这是戴士和的评价。

“燕娅娅的与众不同,在于她‘一见倾心’的耐性与专注,在于她在帕米尔高原住民身上发现的辉煌与温柔――那是她在常年冰雪的高原和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在耀眼的阳光和闪烁的色彩之间,从身体、颜面、眼晴透射出的人性的光芒。”中国艺术评论家水天中如是说,“她画上的人物大都处于明亮的阳光之下,她不像有些已经画出名的画家那样,以娴熟的技巧渲染和玩味高原住民的低沉、灰暗和褴褛……当然,人们描绘的角度与西部高原艰辛的生活条件有关。但熟悉那里的人们会为燕娅娅绚烂、光辉的温情的笔调感到欣慰。使外来旅人会感到缺氧的雪域高原,生活仍然如燕娅娅所描绘的那样,不乏快乐和梦想……”这片粗狂纯净的世界,给予专家某种震惊,也给予观者某种洗礼,娅娅记得,那次个展,有一个女性观众,站在《奶奶》那幅大画前,长久地伫立,双眼噙满泪水,娅娅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一个绘者最幸福的时候是不是看着自己的作品进入人心的那一刻呢?良久,这位观众抬头,看到旁边的娅娅,她很惊讶:你,真的是这幅画的作者?娅娅微笑点头。

这样的惊讶,娅娅不是第一次看到,初初看她作品的人,很难将她本人与眼前充满着力量与爆发力的作品联系在一起。娅娅太过娇弱了,那幅画的高度基本上超过了娅娅的身高了呀。更重要的是,娅娅一幅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形象,又如何千里走单骑,穿过险峻泥泞,跨越高原雪线,一次次登上帕米尔高原的呢?又是如何将帕米尔高原的灵魂与洁净一丝不落地带回到都市,并完整地呈现在画布上的呢?

娅娅与帕米尔高原

说起娅娅的画,绕不开的帕米尔。娅娅之于帕米尔高原,就如同艾尔格莱柯之于托莱多,骞网蒂尼之于阿尔卑斯山脉,亨利卢梭之于巴比松,莫奈之于赛纳一马恩省河涓涓流淌温柔的水……

在娅娅遇到帕米尔高原之前,娅娅的心中有一块空地,等待着有什么东西入住或者经过,可能是流云,可能是一块山石,可能是某个地方的某个人,可能是一切……

很多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空地,有的人终其一生不知该让心里住什么,于是塞着乱糟糟的琐碎上路了,有的人心中一会是流云、山石,一会是其他,弄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心内住过什么。娅娅是幸运的,在遇到帕米尔高原之前,她或许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遇到帕米尔高原之后,它就住在她心里了,并且一直住着。她的心也不再空着,帕米尔高原的阳光与塔吉克人高贵的纯净将她的心填得满满的。

第一次去帕米尔高原,是她在去过新疆的第五次。那一年,是1987年,喀什的机场还没建,从乌鲁木齐到喀什,还没通火车。北京到乌市,要坐四天四夜的火车,从乌市到喀什,还要再坐五天六夜的长途汽车,而且,有一道必过的死亡之谷――干沟。怪石嶙岣,悬崖峭壁,从车窗外望过去,白骨累累,听上去,怎么都像是一场探险。

去帕米尔高原,是在探险基础上的冒险。公路未通,坐着牧人的马车上去,一路颠沛,还要忍受无法阻挡的高原反应。五脏六腑似乎都经过了重新排列组合。还好,终于上去了。

在脚踏上帕米尔高原的那一刹那,娅娅便知道,这一次冒险,是值得的。天湛蓝着,云在山间穿梭,阳光绚烂耀眼,碧绿的草地上,塔吉克孩童们身上红黄葱绿的衣服与大自然那样融洽。很小就对色彩与美敏感的娅娅被这片五颜六色迷住了,那一次,她拼命地拍照,写生,后面跟着一群好奇的塔吉克孩子――很少有外人来这里哦,何况,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性?

第二次去,是两年后,在海拔5300米的公格尔久别峰山脚下,娅娅搭乘的一辆运货卡车突然爆胎,她与导游夜宿荒郊野外,用唯一的一根火柴燃起篝火,冻得哆嗦,却在抬眼间,发现周围多了整整一圈“绿宝石”――第二天,她才知道,在她周围的一圈绿宝石是静静观察她的狼群。如果她有一丝的惊慌,那些狼群就会扑上去,撕碎她。“心冷,头晕,腿脚发麻。我发誓,再也不上帕米尔了。”在她的文章《绿宝石》中,娅娅写道。

可是,来年夏天,帕米尔高原在她心中种下的种子,又蠢蠢欲动,发芽了,她背上包,再次出发。

基本上,每一次都会遇到险情;基本上,每一次都会让娅娅内心发誓:再也不未了;基本上,她的誓言一次又一次地丢在了帕米尔高原上,随着云流走。

为了绘画,付出什么都值得

年轻时,在还没有来中国美术学院学习之前,从西北民族大学美术学院毕业后,她是一个时装店的老板,经营着一个小有名气的品牌服装,挣来的钱只往柜子里一扔就去睡觉。买两辆豪车,换着开。走在西北的街头,是个拉风的美丽女孩。可是有一天,她问自己:我这样过一辈子,会快乐吗?

随后,她清晰地明了,挣钱不能给她带来快乐,而绘画可以。她甩手把店铺转租,跑到北京,租地下室,考中央美术学院。在地下室内,她住了八年,一到雨季,雨水哗哗地往房间里灌。她把裤管往上一捋,站在雨水浸泡的地面继续画。姐姐帮她往外倒水,一般端水,一边问她:你这样,苦不苦?她把头微微昂起,不苦,一点也不。那样的苦她都吃过来。现在,她还怕什么挫折呢?不怕。

她大约是现在的画家中唯一一个两次在中国美术馆开画展的画家了吧。那么年轻,就在画坛展露锋芒,“现在,是我的黄金年龄,技术,体力都到了顶点,如果不出点作品,对不住自己。”娅娅说,“好好画画,画好画。我现在只做这一件事情。”

她的工作室,摆放着她正在进行中的一幅画,那是一幅巨型大画,数十个塔吉克女孩在跳舞,画肖像画已经不易,画跳舞的肖像画,突出人物的动感与神韵更是不易。她喜欢挑战,期待突破。在艺术之路上,娅娅正大踏步地向前走。

她的生活很安静,画画,看书,听听鸟儿叫,一天基本上很少出门。生活越过越简单。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是画画。

因她知道,唯有画画,是通往心灵自由的唯一通道。为着绘画与灵魂相遇那一刻,付出再多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