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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新殖民主义之“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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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后殖民主义”之“后”和“新殖民主义”之“新”含有超出地球而延伸到外层空间的意义,指战后外空殖民地的建立过程。

【关键词 】 “后”;“新”;后殖民;新殖民

【Abstract】The implication of the “post-” in post-colonialism and the “neo-” in neo-colonialism has extended over the inner-space of the earth into the infinite outer-space with the metaphor for the formation of the outer-space colonies.

【Key words】“post-”,;“neo-”;post-colonialism, neo-colonialism

在(后)殖民话语中,“殖民主义”主要指欧洲或西方(含美国)人自15世纪至20世纪中叶拓居于亚洲、非洲、美洲、加勒比地区的过程。但在此期间欧洲人拓居之地没有超出地球表面。此后时期(或战后时期)可以说是“殖民之后”或“殖民化之后”的后殖民(主义)时期。无论是“后-殖民主义”中“后”与“殖民主义”之间的连字符“-”所表示的“殖民”与“殖民之后”之间的历史界线,还是隐含于“后殖民主义”中“后”与“殖民主义”之间的意识形态方面西方殖民者与东方被殖民者之间的复杂关系,都没有超出地球而延伸到外层空间。

“殖民之后”并不意味着殖民主义的终止。所谓的“后”仅是旧殖民主义(ex-colonialism)结束和新殖民主义(neo-colonialism)开始的一个标志。独立后加纳的第一任总统、泛非洲主义(Pan-Africanism)的倡导者克瓦米・尼克鲁马哈(Kwame Nkrumah)提出的新殖民主义认为, 虽然象加纳这样的东方前殖民地国家获得了独立,但是前西方殖民主义列强和新崛起的超级霸权美国通过国际货币体制,国际市场价格控制、跨国公司、教育文化机构等继续对新独立的前东方殖民地国家实施控制、施加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影响。所以,东方新独立的国家仅仅是在理论上获得了独立;而在现实中,其经济体制和政治政策仍然被外部势力所操控。1 杰克・沃迪斯(Jack Woddis)在总结新殖民主义的“新”的活动形式时说,“新殖民主义活动主要见于四个领域:政治、意识、军事和经济。”2 但尼克鲁马哈和沃迪斯提出的新殖民主义因囿于旧殖民地(如加纳等旧殖民地国家)区域而忽略了真正的新殖民主义―外空殖民主义。甚至爱德华`赛义德(Edward Said)、霍米・巴巴(Homi Bhabha)、加亚特里・查克拉沃尔蒂・斯皮瓦克(Gayatri Chakravorty Spivak)等后殖民理论家创建的后殖民理论也对发生于“殖民之后”或“殖民化之后”的外空殖民主义视而不见、只字未提,这一忽略不能不说是后(-)殖民理论和新殖民主义理论的一大缺陷。

在“殖民(化)之后”的后(-)殖民时期,撤离前东方殖民地的西方殖民者一方面通过国际货币体制,国际市场价格控制、跨国公司、教育文化机构等继续对新独立的前东方殖民地国家实施尼克鲁马哈所描述的新殖民主义控制,另一方面,他们又力图寻找新的殖民地,他们一时一刻也没有停止他们的殖民主义扩张。但如今在我们约60亿人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上除海底和南极外可供西方殖民扩张的地域已经所剩无几。于是,西方殖民者立即将视线投向地球的外层空间,开始了西方外空殖民主义扩张。殖民时期欧洲列强的非洲争夺(European scramble for Africa)结束了,但“殖民之后”苏美两霸开发外空的竞赛(USSR-USA space-race)开始了;英国东印度公司解散了,但美国国家航空和宇宙航行局(NASA)成立了。随后人们看到的是,前苏联向外空发射了“伴侣号”(Sputnik)卫星、“月球3号”和“月球9号”宇宙飞船;苏联宇航员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Yuri Alekseyevich Gagarin)成为进入外空的第一人。与此同时,美国推出并组织实施“水星工程”(Mercury Project)、“双子星座工程”(Gemini Project)、“阿波罗载人登月工程”(Apollo Project)等与苏联竞赛开发外层空间。其中的“阿波罗号”宇宙飞船先后将12名美国宇航员送达月球表面,尼尔・阿姆斯特朗(Neil Armstrong)于1969年7月20日第一个登上月球,这一壮举被誉为“人迈出的一小步,人类迈出的一大步”。如果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标志着欧洲殖民东方的开始,那么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的一步标志着美国外空殖民的开始。

与尼克鲁马哈的新殖民主义不同,外空殖民主义特指美国等西方列强超越地球表面和内层空间到外层空间建立新殖民地的事实过程和科幻叙述。本文无意否定尼克鲁马哈新殖民主义之“新”殖民方式,但也不能忽略外空殖民主义之“新”殖民地。所以,新殖民主义的前缀“新”不仅意味着控制旧殖民的新方式,而且还指外空新殖民地的建立过程。同理,后殖民主义的“后”也应指“殖民之后”人类进入外空建立殖民地的行为过程。数个外空实验站和实验室在“殖民之后”建立于外层空间。西方殖民东方时期涌动于鲁滨孙脑海中的那种航海探奇、发财致富的强烈愿望、还有体现于其身上的那种驱策西方人远航东方殖民扩张的神秘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殖民之后”并没有消失或减弱,而是转换成驱动地球人探测开发外空的新力量。在《鲁滨孙飘流记》初始,鲁滨孙不听父亲规劝,在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的驱使下私自出海远航。当鲁滨孙一行受尽苦难、历尽艰险,终于活着漂到英国东部雅木斯港岸时,当地人给他们筹足了旅费,使他们可以随意选择去伦敦或回赫尔。受到同一不可思议、不可抗拒的力量的驱使,鲁滨孙没有中道而止回家,而选择再次冒险出海去非洲海岸:“假使我当时有一点头脑,肯定回赫尔,回到家里,我一定会很幸福,…… 但是我的倒霉的命运却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逼着我不肯回头。…… 这种力量,我实在叫不出它的名字;但是这种神秘而有力的天数经常逼着我们自寻绝路,使我们明明看见眼前是绝路,还是要冲上去。…… 促使我产生发财的妄想,使我想入非非,不听一切的忠言, …… 于是我上了一只开往非洲海岸的船 …… ”3 鲁滨孙所说的这种不可抗拒的、叫不出名字的、驱策英国在十七、十八世纪远航东方殖民扩张的神秘力量在“殖民之后”立刻转化成法国科幻小说家儒勒・凡尔纳(Jules Verne)作品中驱动巴比康、米歇尔・阿当、尼却尔等美国人登月开辟外空殖民地的强烈愿望和力量。在《从地球到月球》里,巴比康在鼓动大炮俱乐部会员登月开创外空殖民地时说:“正直的会员们,你们每个人都看见过月球,至少总听人谈起过它 …… 说不定要让我们来做这个未知世界的哥伦布呢 …… 我要带着你们去征服它,它的名字将要列在组成这个伟大的合众国的三十六个州的名字中间!”4 当初鲁滨孙所说的那种叫不出名字的、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在巴比康等人身上延续,驱使他们登月新建外空殖民地。再看,在凡尔纳的《环绕月球》中,当被巴比康、尼却尔问起为什么要到月球去时,米歇尔・阿当一跳半丈高叫道,“为什么?为了以美国的名义占领月球!为了给合众国加上第四十颗星!为了在月球上开辟殖民地,耕种那里的土地,在那里繁殖后代,传播艺术、科学和工业!如果月球人还不如我们文明,我们就开化他们,如果他们还没有建立共和国,我们就给他们建立一个!”5

西方科幻小说建构了外空殖民地。克特・赛奥德麦克(Kurt Siodmak)的《太空港》(Skyport,1959)中的“太空港”、阿瑟?克拉克(Arthur Clarke)的《月尘飘落》(A Fall of Moondust,1961)中的月球上或月球轨道上的“研究站”、罗奥德・达尔(Roald Dahl)的《查里与大型玻璃升降机》(Charlie and the Great Glass Elevaor,1973)中的“外空美国大酒店”、麦克・雷诺尔茨(Mack Reynolds)的《卫星城》(Satellite City,1975)中的“卫星城”、亚历山大・伯西尔(Alexander Besher)的《环》(Rim,1994)中的“七号站洲际大酒店”等等都是科幻小说家建构的外空殖民地。另外,在巴茨・奥德伦(Buzz Aldrin)和约翰・巴尼斯(John Barnes)的《遭遇特伯人》(Encounter with Tiber,1996)中,我们看到,到2010年初期,在外空将有9个官方太空站,共35个永久性太空站工作人员。所有这些太空港、外层空间站、轨道酒店等外空殖民地存在形式反映了西方人殖民外层空间、源于玛丽・露易丝・普拉特称之为“欧洲的行星意识”(planetary consciousness)的意识。据普拉特,行星意识“是欧洲首个重大国际科学远征的发起……”6 显然,如今的西方外空殖民意识正是这种欧洲国际远征的步子后来迈出地球表面、踏上外空轨道和月球表面的 “人类一大步”的结果。

在伊萨克・阿西莫夫(Issac Asimov)的《最佳新物》(The Best New Thing,1971)中,居住于太空深处一个“小世界”里的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听爸爸妈妈讲述他们的祖星地球的故事,地球的天空是蓝色的,地球的地面被称之为绿草的东西覆盖着,地球上的每一个人的双脚都落在地面上。显然,阿西莫夫描写的这一家人是地球裔外空人。这类出生于外空殖民地的地球后裔(如阿西莫夫笔下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与地球有着这样或那样的联系,如通过父母的讲述,他们知道地球的蓝天绿草、地球引力等情况。此外,在维克特・阿普勒顿(Victor Appleton)的《星城》(The City in the Stars,1981)中,一位来自地球的颇受尊敬的科学家汉斯・格卢兹(Hans Grotz)移居于一个被称之为“新美洲”(New America)美妙的外空轨道殖民地。在保罗・伯纳的《空中陆洲》(Continent in the Sky, 1955)中,两个阵营的殖民者之间爆发了战争,争夺名为哥白尼月球基地上的丰富的月球资源。在伊萨克・阿西莫夫的《东道主天国》(The Host Heavenly,1974)中,江奈生(Jonathan)移居于安德森2号行星。在莱斯特・戴尔・雷(Lester del Rey)的《孤身火星》(Marooned on Mars,1962)中,查克・史文森(Chuck Svenson)作为月球公民居住于月球上并以此感到自豪。在托马斯・E・福勒・布莱德・斯特莱克兰德(Thomas E. Fuller Brad Strickland)的《受困荒岛》(Marooned,2004)中,几个十几岁的少年(西恩、吉尼、艾利克斯、等)移居于火星实验站1号和“火星港”。在斯特莱克兰德的另一部科幻小说《火震》(Marsquake,2005)中,殖民者在火星表层钻井开发地下热能,用于发电。在阿西莫夫的《金星上的海洋》(The Oceans of Venus,1954)中,地球人移居于金星上最大的城市阿弗奥戴特(Aphrodite)。所以,在科幻小说中,众多地球人超越地球表层,迁徙、飘散到外层空间。

“流散”的英语词“diaspora”源于希腊词“diaspeirein”,其前缀“dia”的含义主要是“穿越”(through);其词根“speirein”的主要含义是“散开来”、“散布”或“分散”(to scatter)。所谓的“穿越”即指穿越边界,所以“流散”的最基本涵义就是穿越边界分散开来。但流散者穿越的不仅是后殖民话语中的国与国之间的界线,而且还是地球内层空间与外层空间之间的分界线。所以,流散空间应从后殖民话语中的地球表面扩大、延伸至外层空间,至少要扩大到科幻小说所描绘的外层空间。考斯・维恩(Couze Venn)指出,“近年,流散这个概念经历了有意义的演变。”据维恩,这一概念已从某一流散类型演变为另一流散类型,如从传统的犹太人散居类型演变为现代的加勒比人移居类型。但维恩强调,“任何时期的移居都以当时文化史为自己的类型特征……”7 而今人类已经进入了探测、开发、利用外层空间的时代,流散这一概念也应随之扩展到外层空间,实现从加勒比人移居类型向地球人散居外空类型的演变。阿姆斯特朗踏上月球的第一步标志着这一演变的开始。科幻小说中的汉斯・格卢兹、江奈生、查克・史文森、西恩、吉尼、艾利克斯等都是这种流散外空新类型的代表人物。

当初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同时发现本土人印第安人;鲁滨孙飘落孤岛上并在那里遭遇土著人,而且拯救出星期五。而在西方殖民者眼中,那些土著人都是野蛮、落后、愚昧,有待西方人来开化的部落或民族。但在外空探测的实际活动中,我们到目前为止仍未发现凡尔纳《环绕月球》中米歇尔・阿当所说的不如我们文明、有待我们开化的外空人。尼尔・阿姆斯特朗等12名美国宇航员登上月球表面时并没有像哥伦布当年踏上美洲大陆遭遇到当地土著印第安人那样遭遇到米歇尔?阿当所说的不如我们文明的月球人。于是,人们就在科幻小说中幻想出许多形形的外空本土人,如在罗伯特・海因莱因(Robert Heinlein)的《来自地球的威胁》(The Menace from Earth,1957)中,15岁的少年学生郝里・琼斯(Holly Jones)遭遇在“蝙蝠洞”中飞来飞去的月球第三代居民;再如德国科幻小说家佩利・罗丹(Perry Rhodan)在其科幻系列小说(《变异人兵团》、《永生者》、《第三势力》、《宇宙诱鸟》等)中与朋友同乘“星尘号”登上月球,并发现了技术高超的高等生命体阿尔孔人托拉和克雷斯特,后在两个阿尔孔人的陪同下飞抵27光年以远的织女星系中的第8颗行星――费洛星,与当地居民费洛人结为盟友;此外,在美国科幻小说家拉里・尼文(Larry Niven)的《环形世界》(Ring World)中,年逾双百的地球人路易・吴和泰莉乘飞轮驶向星空,途中与外星人相遇,彼此产生爱情,等等。这些产生于科幻小说家头脑中、存在于科幻小说文本中的人物完全是幻想的外空土著人。

既然科幻小说家幻想出各种各样的外空人,他们就无法回避“我们”与“他们”之间二元关系问题。在殖民话语中,“我们”与“他者”之间的关系表现为西方与东方、白人与黑人、文明与野蛮、先进与落后的二元对立关系。但在外空殖民话语中作为外空人能指符号的“他者”并无贬损之意。在地球人与外空人之间并不存在鲁滨孙和星期五之间的支配与被支配、文明与野蛮的关系。赛义德在《东方主义》一书中所论及的“那种使这一文化在欧洲内和欧洲外都获得霸权地位的东西――认为欧洲民族和文化优越于所有非欧洲的民族和文化”8 在外层空间并不能占据优势或强势地位。即便是一跳半丈高的、自高自大自信的米歇尔・阿当也只能谨慎地说“如果月球人还不如我们文明,我们就开化他们。” 米歇尔?阿当在此处使用“如果”两字,说明他不能肯定外空人是愚昧、野蛮,等待地球人去殖民开发、改造重构民族。

综上所述,“后殖民主义”之“后”和“新殖民主义”之“新”含有超出地球而延伸到外层空间的意义,亦指外空殖民地的建立过程。

参考文献

[1]Kwame Nkrumah, Neo-Colonialism: The Last Stage of Imperialism (London: Panaf, 1965), p.ix.

[2]Jack Woddis, Introduction to Neo-Colonialism: The New Imperialism in Asia, Africa and Latin America (New York: International Publishers, 1967), p.70.

[3]丹尼尔・笛福 (Daniel Defoe), 鲁滨孙飘流记 (Robinson Crusoe), 徐霞村译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 第11-13页。

[4]儒勒・凡尔纳著《从地球到月球》,李仓人译,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79年,第16页。

[5]儒勒・凡尔纳著《环绕月球》,李仓人、李庆星译,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1年,第82页。

[6]Mary Louise Pratt, Imperial Eyes: Travel Writing and Transculturation,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92, p.15.

[7]Couze Venn, The Postcolonial Challenge Towards Alternative Worlds, London: Sage, 2006, p.182.

[8]爱德华W・赛义德(Edward W. Said), 东方学 (Orientalism),王宇根译 (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1999), 第10页。

作者简介:罗世平,男,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导,研究方向:(后)殖民(主义)文学、文化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