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 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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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公司案例分析会散得很晚，走出公司大门时，街上已冷冷清清的了。他无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公司的招牌，上面醒目地写着：澜星投资咨询有限公司。
他笑了。虽然有些无奈。现在是全球经济危机时期，但公司业务没受到什么影响。反而还好了许多，也许是在这个阶段，大家都感觉到赚钱的路窄了，没有了方向，就像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但又找不到出路，所以都想找投资咨询公司咨询一下往后路怎样走吧。
这段时间他感到了困倦，焦虑、抑郁，睡眠不好，食欲欠佳，头脑昏晕，内心憔悴到了极点。一拿起书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一个字都看不进。强迫自已睡下也只是徒劳之举。总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习惯地坐在阳台上，凝望着窗外，没有思绪也没’有感慨，就像眼前的一切死气沉沉的。
阳台对面的几栋高楼大厦没有了一丝光亮，就像耸立的几块大墓碑，天际一片灰蒙蒙的。
他被一个问题困住了：大多数人只为了活着而需要，他是为了需要而活着吗?
他走回了房间，在酒柜前把洋酒、红酒、啤酒、白酒兑在了一起，走回了阳台，静静地坐着，慢慢地把酒送进肚里。他没这样喝过酒，这样喝的后果他更不知道了。此时他感到了全身发热，眼前的一切变得糗糊起来，但他感觉自已越来越清醒了，意识里有了一种强烈的孤独感!
突然他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是啊，有时眼泪也是一种解脱的良药啊!
太多的眼泪让他心里有了一种难忍的痛楚，他把一个洋娃娃往楼下一丢，并歇斯底里地喊着自已的名字：“澜星你去死吧!”
楼下谁在喊叫：“会出人命啊!”
隔壁窗口传出了一种激昂的音乐和只有性才能产生出的喊叫声，隔壁出租房的一对小青年在看成人影碟。
他冲出门。对着他们的门大喊：“你们还要人活吗?”
一切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宁静。
酒性弥漫着他的全身，性的幻想将他燃烧。他把手中的高脚杯握碎了，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手心，鲜血直流。盯着流血的手，他笑了。一种自嘲的冷笑。
起风了，窗外的大树摇晃不停，发出哭一样的声响，他感到一阵晕眩。
他把所有的灯都关了。屋里一片黑暗。他静静地躺在客厅的地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形，他想把一身的燥热传给冰冷的地上：
忽然他想起了他朋友说的一句话：解脱痛苦和孤独的最佳良药就是性!
前段时间在一次聚会上他一位教授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位在读医学院的女大学生，说她因为家里穷，想赚点学费和生活费，希望他帮帮她，说这些时教授眼光是暖昧的。
“想要我怎么帮你?”他用一种柔和的眼神望着女大学生那双漂亮的眼睛。
虽然语气很随便。但她说话的样子很认真：“我知道这个社会是没有白食可吃的，因为我还没有沦落到让全社会同情的地步。”
“那不一定!”
他这句话她像没听见。她接着说：“我出卖性。但不出卖感情。”
他愣住了，在细想她这句话里的真正含义。
“我认为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因为性是先天的。而爱是后天才有的。”她振振有词。
她留了一张名片给他。一面印着两个大字：朋友。而另一面印着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名字肯定是假的，因为没有姓。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在书桌上名片夹里寻找她的名片。
一个小时后，她来了。一身简装。准确地说，她全身的着装加起来也就百来块钱吧。但它们包裹的却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大美人。
“既然是交易。还是谈谈价吧!”他把手中的书随手丢在沙发上，眼睛看都没看她。
“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吧!”她脱掉了身上的外衣，理了理肩上的黑发。
“什么?”
“一千吧!如果你想提高我的生活水平，多多益善!”她笑了笑。说。
他内心总不想把这事与交易挂上勾，多少加点情感在里面。他接着说：“我们喝点酒吧?”
“来点情调?搞点感情速成?”
他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笑回答了她。
外面下起了雨，而且很大，整个世界像在炒豆子，热闹非凡。
在高脚杯的碰杯声中，他们聊起了性和爱。而且地点在他的建议下也转移到了阳台上。名日：空气好些。
“你家书不少啊?”她有些惊讶地问。去阳台要经过他的书房。
“我喜欢在书堆里的感觉。”
“这么多书你都看了?”她顺手拿起一本书，书名是弗洛伊德的《一个神秘的人物》。
“哈哈!我占有这些知识。但不真正拥有它们。”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坐在了靠窗户的大沙发上。背后的窗台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花盆。在花花草草地衬托下，她显得更青春靓丽了，特别是那略显大点的白衬衣穿在她身上。此时此地就两个字可以形容：性感!
“弗洛伊德是性本能扩大主义者，认为性是一切的根源。”她随便翻了翻书后，望着他说。
“但他对爱情和婚姻是严肃认真的。”话刚一出口，他觉得这个回答太虚伪了，特别在今晚这个环境里。
“你对我今天上你这里来的行为怎么看?”她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理由了。这几乎成了现代人的本能。是啊!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里特曾说：只要找到一个因果性的解释，胜过得到一个波斯王位。
“当人呈现动物属性时就是丑陋的，但它一定是自然的。合理的。”他也在强调它的合理性。他总用萨特的一句话告慰自已：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可惜啊!丑陋也是人自己界定的。我认为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眼光看世界。”她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这有点骂人的成分啊!”他给她又添上了酒。
“没有吧，我只在乎结果，不看重过程。有了钱我才能完成我的学业，成为一位外科医生。”她站了起来，面对窗外。
“你可以勤工俭学啊!”
“我是勤工俭学啊!其实你和我一样，你用脑袋赚钱，我用身体赚钱，都是靠上帝造就的身体的某个部位赚钱，你认为有区别吗?”她用眼光盯着他说。
这个理由让他惊讶，他无言以对。
一阵风吹了进来。里面弥漫着窗台上盛开的花香。
“用现代人的观点看，武则天不是N奶式的人物吗?但她的目的就是女皇。”她接着说。
“她那是时代的产物啊!”
“但目的和方法一样啊!都是为了达到目的。如果去看她的过程，武则天比谁都丑陋和狠毒吧。”知识用在荒谬上还真难对付啊!他突然想起了网络上的一句名言：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
也许是喝了不少酒，再加上聊了这么久，刚才还有些拘束的气氛没有了。
“天不早了，咱们该休息了!”他提议地说。
“哈哈!想到正题了?我还以为你视美女而不见呢。”
“爱人，别笑话我了，我可不是柏拉图的弟子啊!”他总想把这晚与交易分开，像要满足他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吧!
“别假了。还爱人呢!既然是没有爱的性，我们就尽情享受过程吧!”她轻描淡写的口气真叫人受不了。
他在收拾残局，然后走进卧室放起了轻音乐：给爱丽丝。
她在洗漱间里忙上忙下，下妆后她一身睡袍走进了卧室。
她在用她对人体的了解和自己对性的理解。尽情地享受性给她肉体带来的，但她心里是空荡荡的，没有爱带来的那种心动。
此时他不再感到痛苦和孤独，他生理上得到了满足，像是久旱逢甘露。他找回了男人动物属性中的自信和权威。
他们在睡梦中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
她在接电话：“谁啊?”
她还在对着手机说，神志清醒多了：“你懂得什么是爱情吗?”
“你知道我在感情上需要什么吗?”
“你不会关心人。体贴人!”
“你爱我什么?你爱我的资本具备吗?”
她挂上电话不屑一顾地对他说：“我的一位追求者!”
“你对爱情要求很高啊!”他睡意惺惺地敷衍了她一句。心想她此时此刻还大谈爱情?
什么是爱情说得清吗?人们已太习惯用逻辑和概念的方式理解爱情，正是这种方式使我们生活中的真爱从未进入我们的视野，成为被遗忘的存在。现实中的所谓爱情是标有价码的。
这个电话驱赶走了他们的睡意。他们又重新紧抱在一起了……
他再醒时。她已走了，床头柜上留有一张字条：“谢谢你的生活费，但不谢你，因为你太自私，太虚伪，太没情趣，总之，你丑陋!”
他笑了笑。心想：不就是为生活费而来的吗?还想要那么多!我真的丑陋吗?
清晨。他走在去上班的路上，心情好多了，那种抑郁、焦虑的感觉消失了。
人总习惯原谅自已，而很难原谅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