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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片,八月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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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很快就过去了。五天里,济南经历了炎热、潮湿、暴雨、再度炎热的循环往复,太多的瞬间留不住。远方近处的天空都被剪开了一个口子,风和日丽,倾泻而出。很多的人不知道,这座宁静的城市在喧闹的八月,承接了多少有关音乐的梦想。120个小时,所有小梦想都是欣欣向荣的模样。

8月8号的下午,等我找到演出的位置,站在英雄山脚下的时候,天边橘黄色的云彩已经开始稀薄,傍晚已经到来。Gloria在门口,背着一只单肩包等我。我摘了耳机,电吉他的声音钻进耳朵的时候不由分说,像是最艳丽的花朵一瞬盛开。我在那一刻就已经被感染。我们把吉他节花花绿绿的海报卷起来,坐在一起聊天等演出。鼓点击打耳膜的节奏跟心跳合拍,在喉咙里凝结,渐渐膨胀。

白天的创意市集结束后空出的绿色小帐篷,挂满了吉他堆满了效果器的摊位,刚才呼啸而过现在则静止在角落的哈雷机车,拼接起来的涂鸦墙和满地的彩色碎纸,长头发穿着耳洞背着琴的年轻人,穿梭在浓密树叶里的温和灯光……我呼吸了二十年的凝滞空气,忽然因着这一切而灵动起来。

济南地下乐队“理想假日”上场了,我背着我只装了三个相机的背包,挤进其实并不很多的人群里面。

三首歌的时间里,我大都在胡思乱想着,看着他们大汗淋漓的模样,低头拨弦的瞬间会有汗水滴下来,跟着所有人一起欢呼和鼓掌。一切就是这样开始的,两种热情碰撞在一起,所有深处的向往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汶麟上台的时候我没认出他来,花裤衩看起来似乎过于肥大。举着相机录了一段他弹吉他的样子之后,我的胳膊开始酸疼。天空被浸满了蓝黑墨水,更多的汗水气息和香烟味道靠拢过来,我在人群里有些慌。Gloria告诉我要调节数码相机的曝光度,尽量不要对着乐手们打开闪光灯,我们在演出巨大的声响里艰难的交谈。吉他手夏焱当天晚上穿的CoRverse帆布鞋跟我一模一样,我认真地看着他,感觉他比照片上还要帅好多。

后面的演出我看得有一搭无一搭,克尔曼的木吉他开始之后,我一晚上的焦躁才慢慢平复,好像迷失很久终于找到出口――太持久太大声太迫近的电音困扰结束,拨片扫弦的木吉他声泉水般喷涌而出。那一瞬间我感到我的眼睛里很多很多咸湿的,夏夜才会有的。微微感动。

纯粹吉他演出的舞台上,吉他手总是很孤独。很多光打过来,没有pogo和大合唱,没有大声的尖叫,甚至没有专注的目光和耳朵。曹卫国弹琴的时候,我越过错综的电线和音箱,来到他的身后拍照,无论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个人的世界。

有人告诉我们说,广场的另一边在放电影。我和Glorla以为是文艺电影周要放的《葵花朵朵》,很高兴的跑过去,结果只是很小的投影屏幕播放着哈雷机车的宣传片。记得很久以前的《Wind》上面就介绍《葵花朵朵》说是中国第一部民谣电影,从那开始我就一直期待可以看到,画面和“爱情”撞击出的芬芳葵花。

我找了个角落翻看相机里的照片,看到我拍的20088乐队的其中俩小孩儿给Gloria签名的瞬间,觉得实在是粉嫩到不行,我开始后悔没趁机捏下小脸儿握个手什么的,那个鼓手女孩儿被Gloria喻为“长相甜美眼神邪恶”。我俩这种感受可以写本书,名字大概可以叫《当80后遭遇2000后》,不错。

回家的公交车上空调开得很足,空旷而微凉。我坐在后排,展开很多海报借着路灯细细地看,旁边的一个小姐姐大概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我这个演出在济南吗?我说对,我刚从那里回来。她看我帽子下面湿透了的头发,大大的黑色背包,说你看起来很累,

发短信给昊子说,我录了你偶像汶麟的视频。他说,周六我也会去看。好吧,省会人民欢迎你。回家上豆k看,原来很多小孩儿当天晚上都在现场。很多的感受]有办法一下子消化,很多的人没来得及相识就匆匆别离。

还记得当初在五龙潭附近街边的灯箱海报上得知这次吉它节的时候,看着上面列明的演出名单,还找出了五一刚刚从朝阳音乐节上看到过的咖啡因,杨天宁。转眼三个月过去,记忆的棱角渐渐不那么清晰,却再次被唤醒。恍惚中也只能回忆起咖啡困的日本女主唱和杨天宁的披肩长发。他们的一切都还刚刚开始,未来遥遥不可知。

第二天小兽来电话说,跟吉它节同时开始的一个琴模大赛上或许可以看到很多美女。我一开始还天真地以为,琴模就是做吉他用的模具,原来是像车模一样的道理,用吉他来选美女。挂了电话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深灰色。风夹着很重的湿气向毫无防备的人们袭来,所有的人闻到了暴雨将至的气息。

吉它节演出起的名字是“摇滚之夜”,目的当然是点燃很多小青年内心的希冀。那天傍晚天气闷热难耐,我躲在调音师的帐篷里,一点一滴地看着眼前的人们,揣测他们的心情和过往,矫情得像是任何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小姑娘。不同于前一天的是,这天明显多了很多彩色头发衣着繁复的家伙们,风格完全改变。我来得晚了些,没能看到传说中的飙琴大赛,对于吉他只是一知半解盲目喜欢的我,不明白自己看到吉他手们那双柔弱无骨绝顶灵活的手时的兴奋来自哪里,就只是跟着大家发出一阵阵惊讶的叹息声,就已经足够了。那天的所有音乐像是点燃了一盏灯。在我伸手不见五指的心里。

左右乐队的上场让大伙儿全体开始了亢奋,有着各式各色头发的他们的确是Nu-Metsal的姿态。真切的看到张顾卫的一刻,我脑子里想到的一句话是吴子说过的,新金乐队的重要角色就是一个帅哥主唱。也许是因为节目单上面写了便利商店,但当天他们并没能来到现场的缘故,有那么一小会儿,我觉得站在台上的是郭硕。撇开风格和音乐的很多不同来说,俩人还真有点儿像,不过要仔细点儿看。

之后是毫无意外的全场大pogo,吉他手阿伟跪倒在舞台的边缘,这时台下一个很激动的哥们冲上去抱住了他的双腿,周围的人们开始了小小骚动和举起相机拍照的高潮。合唱的声音越来越高,我冲开拥挤,终于到了角落里开始通畅的呼吸。乌云悄然压上来,雨滴落在我们头顶,被很多热情蒸发。

后来雨很热情的越下越大,窒息乐队的演出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几个男孩儿在我身旁经过的时候是一脸的雨水和沮丧。我狼狈的回家,脑子里盘旋不断的,仍然是在夜色里打动我的诸多细节。歌迷里面吸烟的人越来越少,认真听歌随节奏摇摆的人越来越多。济南好像被唤醒了。揉着眼睛,旁若无人的温柔着。

雨半夜就停了,我依然醒着,我想,济南不是桂林不是内蒙古,那么多的美景和山水衬托起来的音乐总是厚重而耐人寻味,音乐节可以气势恢宏,盛大感人。但,在这个并不特别繁华发达,中庸安宁的内陆城市,给予音乐爱好者们更多的,是纯粹而直接的震动,有时候偶尔在街上看到背着琴低头走路的年轻人,这座城市肯定从心里明白他们的理想,他们的疲惫和抗争。就像我,一个空有很多向往和热情的无知者,这片土 地也给了我最大的包容,许多漫无目的的梦,都一个一个堆砌在此。

直到开始写稿的时候,我都在遗憾扭曲的机器没能顺利演出。济南第一次迎来了这么多很有影响力的乐队,却留下了几个令人揪心的空白。那天晚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我没在现场,对于当时的状况也只是听说而已。这一切都很突然。大家都不知所措。

后来是警察的出动制止了混乱,那个夜晚变得格外漫长。

吉它节第四天,也就是11号,白天我想去看看那里的创意市集,结果想想外面的大太阳就心有戚戚,我窝在家里攥着遥控看电视,一天的青春很容易就被我消耗完毕。

沙子乐队是我当天去现场的动力。三年前的某个晚上,高中宿舍里,我在床上用很小很简易的收音机听《小凤直播室》,那一期的嘉宾就是沙子,当歌声响起的时候,我相信我不是,听到,而是“看到”了他们的沉淀和艰辛。

那天下午,昊子也带着他几个玩儿吉他的哥们从德州赶到现场。我接到他的电话时,忽然想到了一个词,朝圣,夸张了些,但还算贴切。人一多,世界也就小起来,当天遇到的很多朋友都彼此相识,几个人一下子就成了大家,

对当天演出的零壹乐队并不那么了解,于是只有到处乱晃。我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变成漆黑,举着相机胡乱的拍照片。忽然我就看到了周云蓬,穿着似乎永远都是那一件的深色衬衫,坐在花坛的台阶上面,墨镜,吉他,还有静谧的神情。身旁是一个红衣的长发女子,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王秀娟。当时我站在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只是觉得,像电影里的镜头一样,眼前的人群都已经模糊,拉成各种颜色的线条,只有周云蓬安静的在那里,清晰得毫发毕现,我对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的小兽说,我想跟他去合影,小兽说去啊,我给你们照,可是,我还是转身去了别处,我想,还是别去打扰他吧。或者,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有时候就只是远远的看一看,就已经可以感到,风月流转,岁月静好。

小凤的新书签售当然吸引了很多她的读者和听众,我因为没有掏钱买书而很知趣的游离在人群之外。刘冬虹比原先瘦了一点,给小凤唱了两首歌,《点上你的蜡烛》和《玻璃盒子里的宝贝儿》,沙子的口琴和吉他还是如此悠扬,如果这是漩涡,我就愿意一直沉沦,细细碎碎的风,还是雨后的第一次,皮肤可以直接感觉的清凉,起初我还想和沙子们合个影,可自从见到周云蓬之后,我就收起相机,专心感受济南的夏夜了。

回家依然还是那趟在夜晚的确有些太冷的空调车,窗外依然是灯火通明的街道,车椅上依然是疲累的归人。我靠着很宽大的玻璃,很不舍地想,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相比起在北京经历的迷笛和潮流,这次吉它节的声势小了太多,温度不温不火,甚至你走出演出的广场,外面依然是歌舞升平的城市,丝毫不乱。散步的老人们,嬉戏的孩子,下象棋的摊子,都在各自的位置,并行不悖。很多人透过围墙的缝隙好奇的向演出场地里张望,电吉他的尖叫和混声的轰鸣跟这一幕当然显得格格不入。我平静地走过他们身边,尽量让自己,也慢慢汇入人群。

最后一天,民谣的天下。我头一次现场听布衣乐队,感觉到了很久没有的力量,平凡而踏实的力量。喧闹之后,还是要在寂静中落幕。

对于赵牧阳,我怕我任何一个字眼的不准确都会偏离我内心的真实感受。他经历过漫长的岁月历练和折磨。他的鼓声拥有自己的频率,和着每个人的呼吸,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这就是来自角落的温暖。

我担心自己语言的苍白和单薄,不足以让你们明白,他们拥有怎样强大的气场。每次看完Live演出,我都要慢慢平复自己,回到现实的路漫长而泥泞,我每次都要磕磕绊绊的走出来,不时地回头眺望。

很快,最后一个属于吉它节的夜晚到来了。不知不觉过去的五天,像是华丽而短暂的梦境,大家都有做梦的权利。

田原的到来静悄悄的,不像是大荧幕上那些乖戾的少女,她本人恬静温和。周云蓬当时在唱《中国孩子》,忽然不知道谁先开始说:田原来了。于是大家都停下听歌,开始寻找。

小葵买了一本《双生水莽》准备送给朋友,排队签名的时候,我开始仔细回想这么多年里对田原的感情。四年前第一次听到《A WishfulWay》,到最近的电影《青春期》,我们的青春马上都要告一段落,站在这里,看着她长发垂肩低眉顺目的样子,我的心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儿波澜。

终于来到她面前,桃子问她,什么时候能听到你的新歌呢?田原抬起头,微笑着说,我也希望快一点儿呀。那么多的时光,都掉进了她的眼睛。

手机震动,过了好久我才感觉到。看到Gloria的未接电话,没有回。那天深夜,Gloria说,她被安排去采访田原,想叫我一起去的,结果我没有接电话。我有那么一会儿是后悔的,然而接着我看到了田原的博客上写了《济南拼图》心情重新愉悦了起来。

时间过去并不长,而我的思维出现了暂时的混乱。很多音乐和歌手串联成了很遥远的回忆,只剩那些阳光和暴雨,一点一点。用润物细无声的力量,溶化我。

济南重新平静,是谁的梦想正在启程。五个夜晚,你一定能够在漆黑里,看见每个人,内心的孤单与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