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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手打造了赵本山、高秀敏、范伟“铁三角”组合的“操盘手”,却一直摆脱不了命运的操控。
年过六旬的何庆魁,一直在是非漩涡中挣扎,并且屡屡面对至亲死亡。
如此贴近“死”,让他对“生”有了更多感悟,从而改变了他的人生,也改变了他的处世方式。
多事之秋
即便是已经到了不得不经常面对亲人死亡的年龄,2005年到2008年如此多的打击,仍然让何庆魁有些承受不住。
先是大儿子车祸身亡。当时,何庆魁正在打一桩著作权官司。2005年8月8日,在广州经商的大儿子何树春驱车欲赶回东北帮助父亲,不幸发生车祸,当场遇难。
大儿子去世仅仅10天,高秀敏又突发心脏病猝死。高秀敏和他相守13年,共同打造了知名的演艺“搞笑夫妻店”。何庆魁曾在多种场合表示,高秀敏是栽在他心里的一棵树,如今,这棵树被连根拔起,他的灵感没有了。
还有沸沸扬扬的“万里大造林”事件、高秀敏死因疑团、高骨灰下葬仪式何的缺席、与继女李萱(高丹丹)的恩恩怨怨、与影星王璐瑶的绯闻……
人老不老不是自己说了算的,2005年夏天,何庆魁一下子老了,瘦了二十多斤。
2003年底,何庆魁与高秀敏双双参加央视《艺术人生》节目,前期联络、后期剪辑等工作还是当时在《艺术人生》实习的高秀敏女儿高丹丹负责的。2006年,何庆魁再次出现在《艺术人生》录制现场,相比前一次的神采飞扬,这一次何庆魁老多了。
录制过程中儿子哭了,女儿哭了,现场的观众哭了,只有他没有哭。但从《艺术人生》回来那天,他拿着高秀敏的照片和她聊,聊着聊着哭了一夜。
那年中秋节,何庆魁在松原老家,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在,可是他只待了一会,就出来了。儿子追到车上,问他去哪。他说,你别问我去哪,你下车。后来他就开着车往长春走,开始开得特别快,可越接近长春开得越慢,他能去哪儿呢?自从高秀敏离开后,他就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到了城门口,他往左一转,去了火葬场,把高秀敏的骨灰拿出来,找了个屋子陪了她一下午。晚上,他回家去看了看高秀敏的老母亲。她还不知道实情呢,看他回来,说:“你自己回来的呀?”他搂了搂她的脖子、贴了贴脸,说:“她演出去了,让我回来看看。”他走到卧室、书房,看着高秀敏的照片,对她说:“过几天我再回来看你。”然后就快步往外走,还没等下楼就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
大儿子没了,孙子才一岁半,高秀敏的老妈妈89岁,一屋子老小都需要他。他不敢垮。
每个人必须面对的命题
采访中,何庆魁从他左侧内衣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皮夹儿,指着夹在里面已经泛黄的一张老照片说:“你看,这是当年我母亲到部队看我时的合影。她已经去世35年了。这三十多年来我一直把它放在我胸前的这个兜里,就是想要和我的母亲心贴心……”
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身边的人一天天少去。大儿子和高秀敏去世让何庆魁一度非常恐惧,害怕再次面对同样的打击,甚至害怕参加别人的葬礼。
参加赵本山父亲的葬礼时,老父亲躺在玻璃棺材里,赵本山的头发和他老父亲头发白的程度是一样的。何庆魁一下就受不了了。给老爷子三鞠躬以后,他走到赵本山跟前,不约而同地,两人张开双臂,抱在一起。他趴在赵本山耳边,说:“本山我求求你,别太辛苦你自己。你啥都不缺了,你注意把你自己的健康问题管理好就行了……”说完他哭了。
何庆魁第一次近距离遭遇死亡这个命题是母亲病逝。母亲是因肺原性心脏病55岁去世的,最后的日子里,她浑身浮肿,行动不便,在床上躺了整整55天。何庆魁55天没脱衣服,白天黑夜都精心伺候着。“别人伺候我都不放心。这是我的亲妈。我怎么做也不过分,怎么做也回报不了妈妈对我的恩情的十分之一。”35年的光阴没有冲淡母亲的恩情,母亲的照片,他走到哪,带到哪。
何庆魁觉得正是如此真切地面对死亡之后,才对人生真正有了一些透彻的理解,对爱情、婚姻、人生有了一些全新的认识。每个人都迟早会面对亲人的死亡,害怕毫无意义,你永远无法阻挡,但你可以选择如何对待它。这种选择影响你日后所有的思想和行为,所谓六十而耳顺,就是缘于此吧。
对于大儿子和高秀敏的过早离世,何庆魁心有内疚,认为自己没有把他们照顾好。儿子幼时他作为父亲经常不在他们身边,当他有条件的时候,总想有所弥补。大儿子出事时开的那辆车,还是他送的,没想到,孩子就开着它钻进了大货车的车腹。逝者已矣,唯有照顾好生者。
用余生偿还生者
高秀敏去世后,何庆魁“没有和原配离婚”、他和高“不是正式夫妻”一度闹得沸沸扬扬,而他把原配妻子接回身边更让事件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何庆魁的艺术生命离不开高秀敏,这一点,他的原配张艳茹也十分清楚,也曾向何庆魁提出过离婚。何庆魁觉得亏欠妻子,不忍将她唯一拥有的婚姻也剥夺,善良的高秀敏也不忍心,于是,三人相安无事地一过多年。
要追究一个失去了精神伴侣、年过六旬的老人是否重婚也许没有意义,《家人》记者采访过程中,思考最多的问题是:人具有争议性的、复杂的行为后面是什么在主导,有没有合乎人性和情理的地方。
多年来,张艳茹一直随大儿子在广州生活。何树春去世后,何庆魁一度住在广州,和老伴一起带孙子。之后他回到松原老家,把老伴接了回来,儿媳也回来了。他对儿媳说:“儿子在,你是媳妇;儿子不在,你就是女儿。”
给何庆魁带来了巨大困扰的“万里大造林”488万元代言费,全都拿去拍《圣水湖畔》了。高秀敏去世后,她承担的那200多万元,也由何庆魁一人承担。为了退回代言费,他把家里,以及儿子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交给了警方,但还不够。2008年5月,何庆魁开始北漂挣钱。离开高秀敏家时,他把身上的所有零用钱,连同一件新衬衣,全都留给了高秀敏的女儿李萱。
对继父这一角色,何庆魁一直颇为自得,认为自己做得不错,但高秀敏离世让他和继女的关系恶化。一位曾与高秀敏和何庆魁合作多年的演员透露,两家的恩怨导火索和遗产无太大关联,让高家人对何庆魁真正不满的是他一边在媒体上深情追忆高秀敏,一边又高调回到元配妻子身边。
两家人的恩恩怨怨至今不能了结。与记者的交谈中,何庆魁的语气无奈而伤感,提到老伴一直反复说“她是个可怜的人”。负面报道何庆魁也注意到了,对此何庆魁沉默半晌说:“我们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她前半辈子这么可怜,将来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我现在只想把事业继续搞好,然后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没有其他念头了。”
一个老人的北漂
对于何庆魁的婚姻、感情,远不是用“清官难断家务事”能够评判的。撇开往事,记者看到的是一个年迈的北漂。
他在北京没有房子,目前就寄住在王璐瑶的公司里。虽然名为王璐瑶公司的艺术总监,但记者看到,何庆魁的办公室和住房都很简单。由于外面有专人使用电脑,老何一般都把卧室当办公室用,不在外面占用办公室。他的卧室仅10多平方米的空间,除了一间大床,办公桌和影碟机都搬了进来。“我喜欢安静,这些天帮春晚剧组看剧本,这里面看最适合。”
看春晚小品剧本看累了,何庆魁干脆走出卧室,和新买的乌龟玩了起来。寂寞的时候,他就吹葫芦丝。他对着乌龟吹奏,乌龟总是东张西望。“我以前也不会吹葫芦丝,秀敏走后,我特别伤心,就自学这个解忧。电子琴更简单,摸上几天就会了,弹几首曲子简单得很。心烦时,音乐真是个好东西。”对于自己的多才多艺,何庆魁的解释却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多才多艺的人,也许注定要比平庸的人走得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