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亚子对传统婚姻家庭的现代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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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随着中国民族资本主义的发展和西方资产阶级价值观念的浸洗下，人们的价值观念随之变化，传统的封建婚恋观和婚姻制度发生裂变，渐渐不被所有人接受，而是在思想和行为上都反对专制思想，提出了对婚姻家庭进行现代的拯救。

关键词：柳亚子　婚姻家庭观　现代拯救

一、结婚礼仪的改良

旧式的婚礼手续非常繁琐，聘礼和妆奁、结婚仪节、份子和酒席等，既费钱又麻烦，因此柳亚子认为需要改良，并提出了移风易俗、改革婚姻制度的主张。

(一)简化结婚手续。

聘礼和嫁妆是男女双方分别准备的。男子准备聘礼送给女方做订婚礼，实质上与买卖婚姻无异。柳亚子极其反对，他在婚姻问题特刊上发表了《婚嫁改良浅说》说：“用金钱的固然是买卖婚的象征，衣服首饰也不过代表金钱的作用罢了。”他认为衣服自己穿自己做，手饰等奢侈品应从根本上取消。至于嫁妆，柳亚子认为器具同房屋一样是男方准备的，衣服更是随穿随做。

在结婚仪节方面，封建礼教下婚姻程序极为复杂，尤其是“亲迎”之礼，“穿大红、……好像妆殓死人一般”：锁在封闭闷热的轿子里，累得新人七死八活；又要“拜天地、……真是令人头昏脑胀”；况且“动劳百千之众……上以病国，下以殃民”。随着民主革命的开展和西方文明的传播，当时流行起西式的“文明结婚”，但只在名目上：新娘穿礼服，戴头面，披面纱，依旧被束缚；行结婚礼时虽是三鞠躬，却还要见祖祭等。柳亚子对此也很反对。在他看来，份子酒席应废除，由新婚夫妻邀集男女两家至好的亲友开个茶话会，发表结婚的经过或请有学问的名人演讲结婚的意义便可，“婚后夫妇两人可以举行蜜月旅行，游历山川都邑”，整个婚礼仪式一日即可了事，这才是最文明的方式。

(二)文明婚礼。

柳亚子与郑佩宜的婚礼就是一场文明婚礼。到底是怎样的呢?

柳亚子虽然没有摆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自由恋爱，但他的婚姻也是经其同意的。他曾经理想的结婚对象是一个知书识字的天足女学生，懂得或能实行革命。然而只是理想，当时吴江境内没女学生。更没十五六岁未缠足的女孩，他只得让步，希望以后的太太是缠过足后又放足的，入学读书问题可退一步。但是他的母亲却找了个三寸金莲，柳亚子得知后破坏了他母亲的计划。后来柳亚子的叔父又帮他介绍郑佩宜并选定良辰吉日。此时发生了小插曲。柳亚子认识了L女士并互生爱慕之心。但后来，柳亚子与郑佩宜接触，渐渐找到了许多共同语言，最后两人结婚。二人的结合对柳亚子来说也是“月下老人系红丝”。并且，柳亚子和郑佩宜的婚礼与吴中的旧俗不同，没有遮头盖面、三跪九口等繁文缛节，而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文明婚礼。柳亚子身穿长袍马褂，郑佩宜不带“头面”，不盖四方头巾，穿粉红色长裙。婚礼时，两人向长辈三鞠躬，后相互三鞠躬，礼毕。这场婚礼，是对旧式婚礼的改革。对于当时的吴江来说是破天荒之举，开了先河。

毛啸岑和沈华鼻的结婚也是文明婚礼的典范。他们借苏州三新旅社行结婚式，邀请证婚人、介绍人、主婚人，并致辞，随后毛沈二人举行茶话会，相继有客人演说。柳亚子所提倡的“夫妇两人举行蜜月旅行，游历山川都邑，增长见识，涵泳爱情”之主张，二人在婚后也实践了。又如柳亚子曾赞颂的陆君与苏女士，二人为自由恋爱，举行文明婚礼，不仅是开某乡之先河，还是“开廿纪之文明兮，扬大汉之光彩”。

二、结婚制度的革新

如果想在手续上简化婚礼，那就要从根本上改革婚姻制度。

(一)反对代办，提倡结婚绝对自由。

理性的婚姻和家庭是以夫妻爱情为基础的。而代办却不是。封建婚姻的弊病很明显：男女不相见、父母专婚、媒妁之三弊。进步人士早已形成共识，他们批判旧的婚姻家庭制度和观念，明确提出男女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的主张，建立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在柳亚子的眼里。男婚女嫁与父母无关，父母只能给予意见。可是当时包办婚姻仍很普遍并且约束力很大，想取消也很困难。柳亚子婚前认识的L女士幼年时订的婚，后来其未婚夫行为不检变成了无赖。L女士欲解除婚姻，对方却扬言要抢亲，L女士只好走避沪上。不过好在当时风气稍微开通，在柳亚子的家乡，就有几桩取消代办式订婚的举动，而且双方结果都很好。这种失去自由又重新恢复的做法，是柳亚子最为提倡的。

(二)再嫁者也有自由。

寡妇再嫁为世俗所不容。当时人认为女人死了丈夫，最好是殉夫，之后被褒扬为贞节烈女。而改嫁不免命途多舛，受光脚蒙头、走小门、被扔砖头等无穷尽的羞辱。可是她们不再婚，“把甚么做后半生的安慰呢?”那种为守节或保住浓郁爱情不愿再嫁的行为，实属个人自由，不能强加于他人。再者男子妻死或离婚可再娶。那么女子夫死或离婚后也可再嫁，社会应尊重其人格。

(三)反对多妻，限制离婚。

20世纪初的文明年代在人道主义上多妻主义早已宣告死刑，但重婚纳妾现象在乡村或城镇，对平民百姓或达官贵人而言都是普遍的。中国人置妾，是宗法教孝的缘故。但是“现在是二十世纪了，还有甚么宗法可以保守……左右是满足男子们的，不把女子当人类看待罢了”。柳亚子号召有志气的女子不要与多妻的男子结婚，而男子也应有所觉悟，设法去忏悔弥补，“一方面仍旧要供给他的生活费，一方面送他到学校里去读书，等他有了充分的智识以后，再让他去自由择取伴侣”。

限制离婚是专对于男子而言的。中国旧式的婚姻有“休妻”之劣习，对女子来说是极不平等的。那么限制离婚就能保障女子的权利。柳亚子有个独特的看法：除两愿离婚外，女子有自由离婚的权利，男子则没有。因为旧式或半新式的女子，没有太多知识、正当职业和财产继承权，而且再嫁也很困难。所以要限制离婚，除非女子自愿或两愿，以此防男子的喜新厌旧而胡乱休妻。

(四)反对早婚，提倡节育，实行儿童公育。

与包办婚姻相伴的往往是早婚。清律中规定男子16岁、女子14岁就可结婚，说明已受法律保护。但这个年龄正是受教育的年龄，不可以结婚，柳亚子认为道理有二：一“是年龄太小，学问经验，都没有到完善的地步，要他自由选择伴侣，恐怕没有精确的眼光，和强固的意志，倘然但靠着一时感情的冲动，是很会误事的”；二“是没有在学校里毕业，就不能在社会上服务。自己没有职业，不能生利……还要靠父母供给，结婚以后，如何能组织小家庭呢?不能组织小家庭，仍旧要依赖父母，又如何能享受自由的幸福呢?”

至于节育就是节制女子生育。过去中国人有个通病，认为多子多孙是福气。因此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女子只是生育工具。主张节育是为了女子身体着想。女子在生育的时候会有危险，生得过多或体弱多病的还会影响性命。提倡节育也是为了提高女子地位。沦为生育工具的女子，鞠躬尽瘁地服务于家庭，没有职业、受教育的机会和独立的经济，地位极其低下。因此，柳亚子号召女子要掌握节制生育的权柄，不能任男子摆弄。当然，所生育的子女也要尽心教育，而非“天种天生般不放在心上”，将其送到公育场所，让专门研究儿童心理和喜欢抚育儿童的女子来教育，给孩子好的成长环境。

(五)反对大家庭，提倡组织小家庭。

居住在传统的大家庭中，会出现一系列的弊病，如纵容、阻碍个人自由、增加家庭冲突等。因此，观念开放者主张建立如欧美式的小家庭，这样可以过上人伦平等民主，经济独立的生活。“旧中国的大家庭制度，真正是万恶之源”。公婆妯娌伯叔小姑，层次不一，等级严重。而新娶的媳妇，脱离了自己家庭杂糅的大家庭中做别人的俘虏，“当然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所以，柳亚子认为组建小家庭是绝对必要的。

以上所述，便是柳亚子的婚姻家庭观，从中可以看出这与传统婚姻家庭观有很大出入。他以自由、平等和进步的思想将传统的婚姻家庭观加以现代拯救，主张是积极进步的，对中国社会发展和文化进步产生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