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永远的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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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续办得很顺利,出门后,两个人已经是各自独立的自由人了。此时,他突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她略迟疑:“听说新开了一家‘离婚酒店’,专为离异者提供最后一顿晚餐,要不,咱们到那儿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进了这间酒店。

“先生、女士晚上好,”服务小姐走了进来,“两位想吃点儿什么?”

“清蒸鱼、熘蘑菇、拌木耳,记住,都别放葱姜蒜,我爱人――这位先生他不吃这些。”

“先生呢?”服务小姐看了看他。

他愣住了,结婚10年,他竟不知道老婆喜欢吃什么。他张着嘴,尴尬地愣在了那儿。

服务小姐笑了笑:“说实话,到我们离婚酒店来吃这最后一顿晚餐的,所有的先生和女士其实都吃不下去什么,不如就试一下我们酒店特意为离婚人士准备的冷饮吧。”

很快,服务小姐送来了两份冷饮:一份淡蓝一片,全是冰碴;一份满杯红润,冒着热气。

“这份晚餐名叫‘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两位慢用。”

包房里静悄悄的,两个人相对无言。

“笃笃笃!”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服务小姐托着一朵鲜艳的红玫瑰走来:“先生,还记得您第一次给这位女士送花的情景吗?夫妻不成就当朋友,朋友好聚好散,最后为女士送朵玫瑰吧。”

她浑身一抖,10年前,他给她送花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他们刚来到这座省城,举目无亲,一无所有。白天,四处找工作,努力拼搏;晚上,为增加收入,她在夜市摆小摊,他去给人家洗碗筷。很晚很晚,他们才一起回到租住在地下室里那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日子很苦,可他们却很幸福。到省城的第一个情人节那天,他为她买了第一朵红玫瑰,她当时幸福得流下了眼泪。

10年了,一切都好起来了,可两个人却走向了分离。顿时,她热泪盈眶。

他此刻记起,已经有五六年没有给她买过玫瑰了……

这时,服务小姐拿起了玫瑰,“刷刷”两下撕成了两半,分别扔进了两杯饮料里,玫瑰溶解了。

“这是我们酒店用糯米特制的红玫瑰,也是送给你们的第三道菜,名叫‘映景的美丽’。”

“我……”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哽咽着。

她抽了抽手,没有抽动,便不再动弹。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

“啪!”突然,灯熄了,整个包房里漆黑一片,外面警铃大作,一股烟味儿飘了进来。

“怎么了?”两个人急忙站了起来。

“店起火了,大家马上从安全通道走!快!”外面,有人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老公!”她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我怕!”

“别怕!”他紧紧搂住她,“亲爱的,有我呢。走,往外冲!”

包房外,灯光通明,秩序井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服务小姐走了过来:“对不起,先生女士,让两位受惊了。酒店并没失火,烟味儿也是特意往包房里放了一点点,这是今晚的第四道菜,名叫‘内心的选择’。请回包房。”

他和她回到了包房,灯光依旧。他一把拉住她:“亲爱的,刚才才是你我内心真正的选择。原来,我们谁都离不开谁,咱们复婚吧!”

她咬了咬嘴唇:“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明天一早咱就去复婚。小姐,埋单。”

服务小姐走了进来,递给两人一人一张精致的红色清单:“先生女士,这是两位的账单,也是本酒店的最后一道赠品,名叫‘永远的账单’。”

他看着账单,眼泪淌了下来。 “亲爱的,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她打开他递过来的账单:一个温暖的家,两只操劳的手,三更不熄等您归家的灯,四季注意身体的叮嘱,无微不至的关怀,六旬婆母的微笑,起早贪黑对孩子的照顾,八方维护您的威信,九下厨房为了您爱吃的一道菜,十年为您逝去的青春――这就是您的妻子。

“老公,您辛苦了,这些年也是我冷淡了你。”她也把自己的那份账单递给了他。

上面写着:一个男人的责任,两肩挑起的重担,三更半夜的劳累,四处奔波的匆忙,无法倾诉的委屈,留在脸上的沧桑,七姑八姨的义务,八上八下的波折,九优一疵的凡人,时时对家对子的真情――这就是您的丈夫。

两个人抱在一起,放声痛哭……